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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方恭温回答:“是当今权侵朝野的丞相,顾斐然。”

        纪朝清对长泽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一面小镜子对准了方恭温。

        方恭温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小动作,他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把这些话说出去就好了,只要让税银的事顶上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关注税银,就没有人会妨碍到顾斐然的计划。

        纪朝清早已猜到顾斐然和鼓洲有关系,听到这个回答也并不意外,她并不想问“为何不上报季铖德”这种蠢问题,于是直接问:“除了税银之外,他与鼓洲还有什么关系?”

        方恭温身体骤然一僵,顷刻间,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俨然没有想到纪朝清在知道税银的去向之后,不继续追查下去,而是问顾斐然的事。这个叫沈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恭温在官场淫浸多年,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心思会这么难猜!

        “妖物的事情还没有完,鼓神殿的建立是你首肯的,这么大的工程,没道理传不到京城。”纪朝清察觉到方恭温的紧张,她站起了身,“一定是顾斐然在帮你遮拦。可如你所说,你们只是单纯的强迫关系,他绝对不会帮你做事。所以你们之间并非强迫,而是交易。告诉我,你们两个在密谋什么?他为什么这样急吼吼的跑到鼓洲?他现在人又在鼓洲的哪里?你书房中密室中的怨气和顾斐然有什么关系?”

        夜已经很深了,入秋之后的黑夜透着凉意,大殿之中唯有佛珠手链散发着点点暖意,除此之外,整个大殿里冰冷刺骨。大殿的地面坚硬,跪在上面的滋味很不好受。

        然而再怎么难过,都不及眼前一身红衣的纪朝清给人的威压。

        她像是高举长剑,却又如同神佛般面目仁慈的死神,让人只看一眼,便心生恐惧。

        看出方恭温的抗拒,纪朝清道:“方恭温,你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和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的区别,你应该能明白,对吗?”

        “我……”方恭温的头低的更狠,他慌乱无措,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纪朝清看了一眼长泽。

        长泽又是一刀下去,在地上如同死鱼一样的男子开始打摆子,他被削掉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已经成了个废人。

        “啊!我的儿啊!!!”

        方恭温面上骤然迸发出一股惊骇,他挣扎着想去抓自己唯一的儿子,却被纪朝清用脚踩住了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痛苦,却连用手摸一摸都做不到!

        “啊!!杀了我!放过我的儿子吧!放过他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放过他吧!”

        纪朝清轻笑一声:“放过他?若我猜的没错,他应该与殿中的妖物——”

        “纪朝清,不要再枉作孽!”

        蓦地,纪朝清的话被沈均打断,她被他拉了过去。

        方恭温终于获得片刻自由,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方长仂的身边,将他护在怀中:“我的儿啊!”

        方恭温的脸上一半是自己的皮肤,一半是女人细腻的皮肤,在巨大的哀痛之下,实在是扭曲又可怜。

        随从们愤怒又无可奈何,纷纷在方恭温身旁安慰。

        “老爷,既然朝廷来的官差这样不讲道理,不如我们告上京城!”

        “原以为她是大善人,不想竟然心如蛇蝎!”

        “老爷,您为咱们鼓洲做了多少好事,我们都清楚,如今为了公子,咱们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

        纪朝清讽刺道:“沈均,你又犯老毛病了?这次为什么不拿剑对准我?”

        沈均冷声道:“我猜杀人非你本意,但你不要再造杀孽!”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不是在造杀孽!方家一家人,原本便都该死!”

        只见殿外一女子踏进来,众人看过去,只见那女子模样清秀,身段柔弱,竟是鼓洲城中的大夫杜晨!

        “是你。”纪朝清一开始顺手救杜晨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后来的杜晨无意间对鼓洲城的人流露出的恨意,让纪朝清意识到她并非善茬。

        纪朝清是个显而易见的胆大之人,杜晨送给纪朝清红绳,还告诉她鼓洲的历史,这一切杜晨都在诱惑纪朝清留下来,让纪朝清对鼓洲产生好奇,最好能和鼓洲的百姓一样,死在这里。

        纪朝清道:“这妖物往年从未对百姓下手,近段时间却开始作祟,这其中必有推手,杜晨,你和这妖物是什么关系?”

        杜晨经过方家一家人的时候,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她的相貌原本便生的楚楚可怜,此刻因为这眼神,便显得矛盾起来。

        杜晨怨毒的目光落在大殿中的每一个人身上,她将自己脸上的一层皮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好看的美人脸。

        这张脸一露出来,方家家仆不可置信道:“杜星!怎么是你!”

        “杜星不是早就死了吗?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杜星回来报仇了!”

        “不!她不是杜星!她是姐姐杜月!”

        家丁声音里的惊恐不言而喻,杜晨——不,现在应该叫杜星了:“你们以前将我姐姐杀死,还用她的相貌做雕像,怎么现在这么害怕?当年你们不是丧心病狂到连我也想杀吗?”

        方恭温身上的汗水已经把衣服浸透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杜星怎么还能活着回来!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杜星笑起来:“沈姑娘,我真是钦佩你,来此地查案的官员中,你是唯一一个真的来查案的,其他人,要么为名,要么为利。只是可惜呀,你来的太晚了。”

        纪朝清耸耸肩,混不吝的坐到了大殿中的蒲团上:“若是你有冤屈,可以说出来,最起码我可以还你清白。”

        杜星突然笑出声,她在此之前的仪态一直都很雅致,此刻竟然不顾及这些,哈哈大笑起来。

        “还我们清白?”杜星觉得这句话讽刺极了,她年少时曾日日夜夜都盼着有人能为她出头,能把她拉出火坑,让她的姐姐不再受方恭温等人的控制,可是现在她明白了,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帮她。

        “我哪里还有什么清白?我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若不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我早就下去陪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愤怒,她转过头看向方恭温:“十年前,我父母亡故,我姐姐为了让我活命,自己将自己卖进了宫里当宫女,钱全部给了我叔叔。那时大季国国家动乱,我叔叔在一次流民□□中死亡,我一个人在鼓洲存活,受尽欺负,每个月最高兴的事便是读我姐姐寄来的书信。

        我姐姐那时才十六岁,便被当今的国师程矜之带着上了战场。战场上的厮杀残酷,可我姐姐还是一往无前,只因为她知道,她要保护的是大季朝的子民!她要保护我!”

        往日的旧事历历在目,杜星的眼睛里像是有火光,却又冷的厉害:“可是啊,我的姐姐在战场上杀敌,她却不知道,她以为被保护的很好的、才十三岁的妹妹,已经被鼓洲太尉之子方长仂抢入府中!和其他妓女一样,她妹妹也要做那些事!”

        方恭温道:“分明是你勾引我的儿子!我儿子看你可怜才收下你,你怎么能含血喷人!”

        往事实在是恶心透顶,杜星的眼神如刀,一寸一寸凌迟在方家人的身上:“我那时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勾引?方恭温,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含血喷人吗!”

        方恭温已经意识到杜星并不是厉鬼,而是活人,那他也没了畏惧,反而言之凿凿:“你生性便是个不安分的,当年我儿子从混混手中救下你,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想爬上我儿子的床,我儿子只是怜惜你柔弱,这才答应收下你,你现在居然还污蔑我们——”

        方恭温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纪朝清用符篆封住了嘴。

        杜星有些意外纪朝清的举动。

        纪朝清:“继续说。”

        杜星:“五年后,大季国胜利了,我姐姐回到故乡,她在方恭温设下的宴席上发现了我,那时我为了活命,不得不装作心甘情愿委身方长仂。”

        那时的杜星根本不在意又是哪位大人物来了,反正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大人物全部和方恭温是一丘之貉,她绝对不会像当初一样,眼巴巴的去求助,愚蠢的以为那些人会帮她,结果最后还是落到方长仂的手里,被他□□打骂。

        五年过去,杜月变了很多,宴会上的杜星只是看了首座上的人一眼,只觉得那人气宇轩昂,周身气场冰冷可怕,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转过头就要去端茶倒水。

        这时候,那位贵人却突然走下高台,向杜星走来。

        杜星骗过了方家人,骗过了鼓洲城的百姓,所有人都当杜星早就没了反抗之心,可是杜月看到杜星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杜月说她绝对不会做别人家的妾,更不会嫁给方长仂这样的人,甚至当场就要带杜星走。

        可是那时的杜星早就对所有人失望,她仇恨所有人,对这位五年不见的姐姐没有一点感情,甚至怀疑杜月之所以接近她,也是别有所图。

        宴席之上,方长仂不想让场面难看,便问杜星想不想离开,杜星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不知死活的唱反调,她如同往日一般,乖巧听话的回答了“不想”。

        杜月眼里的光一下子便熄灭了。杜星原以为杜月会自觉离开,却不想,她依旧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

        这时候杜星才知道,她的姐姐是大国师座下第一大将军,威风凛凛,战功赫赫。

        这样一个耀眼的人,抓着一个下贱的通房丫鬟不松手,场面已经非常难看了。

        宴席场上的人开始游说,说这五年里的方长仂与杜星是多么的恩爱,二人是多么的相配,可是杜月就是不肯松手,她在所有人面前说:“这是我的亲妹子,我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

        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的妹子,是个下贱的通房丫鬟,这无异于是平地起惊雷,震的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杜星也没有想到,杜月会当众承认她的身份。

        杜月到底没有机会将杜星带走,杜星不信任她,不愿意跟她走。而杜月在战场上是很威风,但是她此时已经解衣还乡,她在鼓洲,只是个空有虚名的女子罢了。

        杜星不想见杜月,杜月便日日在她附近守护,将所有欺负她的人全部打走,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杜星并非全然铁石心肠,她不可能感受不到杜月对她的真心。

        一日,方家的二公子想占杜星的便宜,结果被暗中保护杜星的杜月扭断了手脚。

        杜月可以为了杜星,不惜得罪方家人,杜星也终于忍不住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了杜月。

        杜月听完之后,抱着杜星哭,就在杜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离开火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夜姐妹二人坦白之后,杜星一觉醒来,发现杜月不见了,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以为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再一次被人抛弃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那种被人从深渊中拉出来再推下去的痛苦难以言喻,杜星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欲望,于是想到了结果自己。

        但是在结果自己之前,她要先找机会,方家的人,没杀一个是一个,她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堕入深渊。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杜月回来了,她身受重伤,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杜星正要将杜月藏起来,却不小心被方家家丁发现,方长仂带人将她们抓住。城中因为她二人已经起了风言风语,他要杀了这两姐妹,以绝后患!

        其实杜星多年以来过的痛苦,杜月这些年过得又何曾如意?杜月立下赫赫战功,便是为了尽快回家找自己的妹妹,她做梦都想把杜星带走,与她一生生活在一起,然而她此时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能力再救杜星了。

        眼看杜星要被一剑刺死,杜月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子被人杀害,于是以身为她挡剑,用命去护自己的妹妹。

        她被捅了个对穿,当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没了生机。

        堂堂大国师座下的大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大季国的百姓手中。

        然而,杜月曾经的战功太高,功德无量,这样的人死后要么转世成为天赋极高的修仙中人,要么她死后立刻便能坐化成仙。但是她死前心中充满了对杜星的愧疚,以及对方家人的怨恨,她为了大季朝多年奋战,最后竟然得了这样的结果,她怨气不消,不肯投胎,被刺死不过一个时辰,便化为了妖。

        和天生地长的妖不同,人化为妖这种半路出家的必定失去理智,因此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军,此刻已经成了一心只想杀人的妖。

        上天不曾厚待杜月,她想救妹妹的时候,阴差阳错,总是救不成,她成了妖想杀人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医谷的修仙之人,他们将她镇压在一处风水极佳之地,希望能够化解她的怨气。

        在医谷的人走之后,方家人突然来了一位得道高僧,他让方家人将杜月的尸骨挖出来,将她身体藏身进大鼓之中,以怨气养方家风水。

        然而,杜月怨气不消,根本不肯乖乖束手就擒,方家人为保万无一失,将被关在地牢中的杜星带出来,推到了杜月所在的大鼓面前。

        他们拍一下大鼓,旁边便会有人捅杜星一刀,紧接着高僧便会为杜星治伤。

        伤好之后,再拍一次大鼓,同时再杜星捅一刀,周而复始,不过三日,杜月便乖乖就范。

        方恭温到底心中不安,于是撺掇鼓洲众人建立鼓神殿,从此之后,杜月便成了鼓神殿中的神明,百姓们只要拍一下大鼓,许下愿望,杜月便会用她的怨气,实现百姓们的愿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妖物被软肋所困,在无尽的光阴里,不得不成了鼓洲城百姓的……神。

        直到三个月前,杜星才从方家得以出来,出来的第一时间,杜星便是来到鼓神殿许愿,她许下:“所有来鼓神殿许过愿的人,都要承受脱胎换骨之痛而死。”

        血脉相连的血亲许下的愿望,威力是无穷的。

        那一天之后,鼓洲开始发生怪事,无论男女老少,皮肤开始出现细腻的女人皮,一点一点扩散,最后脱皮而死。

        这是杜星和杜月两姐妹的报复。

        杜星讲完了一切,她快意的看向方恭温:“老东西,下一个就是你了!”

        她说完这句话,手突然伸向悬挂在空中的佛珠手串。

        佛珠手串被她拿下,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震慑妖物,那妖物嘶吼一声,便迅速爬向了方恭温等人!

        方恭温惊骇非常,他抛下方长仂,下意识的往后躲去!

        封印方恭温的符篆跌落到地上,他慌乱道:“快拦住它!快拦住它!”

        家丁们也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有失控的一天,他们想到当时对它的虐待,想到死之前的惨状,不由得往后躲去!

        杜星不由得轻轻笑起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杜星和杜月的经历实在是可怜,两人不过只是想要相互依偎一生罢了,却被方家人活活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唏嘘。

        纪朝清叹了一口气:“可是,杜星和杜月早就已经死了,顾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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