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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开封府


  “如此最好不过!”十三娘说道:“此乃天赐良机,小弟定然怂恿那柳泼皮,让他越过祥府县,直接将那诉状递到我兄手中。不过届时还请我兄出手襄助,让那尚贼吃一吃杀威棒,以消小弟心头之恨!”

  “愚兄也恼那厮多时了,敢不从命!”

  十三娘听后喜上眉梢,又拿处一沓子酒醋盐茶的交引,大约三千贯之多的面值,递到韩琦眼前,说道:“些许钱财,还请我兄代送那行刑之人手中,让彼等公人吃些酒肉。打棍子之际也就有了力气。”

  见“十三郎”谈及尚思忠之际,满脸的怒色。韩琦心下明白,那尚思忠吃醉于此人,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索要字画了。眼下又拿出这份巨款,分明是要取那厮性命。那尚贼开罪于众人,韩琦略略思索之后,也就顺水推舟,顺势而为了。

  拿起那沓子交引,韩琦微微一笑,言道:“一定代为传递,还请贤弟放心则个。”

  ……

  翌日清晨,天刚刚放晴。柳云卿这就带着三郎往汴梁而去。一路景色空濛,空气清晰。

  主仆二人已然骑得高头大马,马蹄飞奔,不多时,那崔巍高大的城墙已经历历在望。

  骏马飞奔,耳畔秋风呼啸而过。两骑人马绕过东水门,又从南薰门而入,转而又到崇明门外,入了内城,又在启圣院大街飞奔过去。在袄庙左近,下马而行,穿过果子街,来到仪桥街街头。

  眼见开封府衙门口耸立着小楼一般的大门。下设众门,上有谯楼,庄重典雅,气势雄伟。

  红墙朱门,谯楼上更是屋脊高挑,飞檐斗拱,彩绘栩栩如生。又见仪门紧闭,角门大开,站着一排大汉武士,戴着范阳毡帽,手持丈八长矛。

  柳云卿主仆二人在栓马柱上将骏马栓好,三郎又拿起褡裢搭在肩头。二人正要凑上前去,便有一人从角门后面走了出来。那人身着青衫,头戴无翅黑纱帽,正是衙门公人的装扮。

  柳云卿还未曾开口,就听那人喝道:“兀那汉子,开封府重地,不敢逗留,还不快快走开。”

  “节级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节级乃宋时狱吏,并非寻常小吏。柳云卿只是在那《水浒》上学来的,怎料这般称呼,那小吏听后先是微微一喜,说道:“秀才可有甚的勾当?”

  柳云卿顺手将二两银子递到那厮手中,说道:“因开封府韩官人相邀,小生不敢不来。还请节级禀报则个!”

  此人正是韩琦专门吩咐等候柳云卿的,故而听柳云卿之言后,又见他这般客气,已然是眉开眼笑,将那银子迅速的笼进袖口,说道:“柳秀才快随小底前去,那官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柳云卿心下大喜,主仆二人跟着那人从角门而入,见里面古柏森然,楼宇崔巍,走过那正厅、议事堂,又见梅花堂、明礼院。最后才至左右厅、使院一带。

  小吏前去禀报,柳云卿稍等片刻。

  进入庭中,见好多小吏整理文案,竟然与后世上班仿佛。

  又走入一隔间之中,正瞧的满墙卷宗出神,又恍惚看见靠墙坐着一红袍官员,想是韩琦无疑,急忙长揖而言道:“祥符县秀才柳云卿见过官人。”

  韩琦听后这才起身,并不回礼。

  “哈哈哈哈,小乙在柳家湾做得好大勾当,本官闻听之后,甚是好奇。今日一见,小乙儒雅风流,竟是我辈同道中人。”

  “官人龙章凤姿,小底岂敢岂敢。”

  “休要胡言。”听到“龙章凤姿”四字之后,韩琦大惊失色,骂道“枉你也曾中举,就连忌讳都不知。”

  柳云卿听后懊恼失言,赔礼之后,那韩琦才说道:“诉状已然由孙孔目代写,他久在公门,精于此道。你只需画押便是。”

  柳云卿听后,果然见那大案上有一纸诉状,其内容不过状告尚思忠将其殴打的几欲致死,而后豪夺家财云云。但看那诉状,便让柳云卿义愤填膺,如鲠在喉。至于其中机关却并看不出来,颇为兴奋的言道:“果然如椽巨笔!”

  韩琦见他这般模样,“公门小吏滴水不漏,行文看似平常,却暗藏凶险。”

  听韩琦之言,柳云卿心下大喜,匆匆画上了“柳小乙”常用的梅花押。又听韩琦道:“此事知府相公已然知晓,今早便已发签,都头王二已带着三班衙役前去捉拿那厮。小乙略等片刻,这就开堂审理。”

  “官人高义,小底铭记在心。”

  韩琦吩咐之后,又有小吏带着柳云卿主仆往大堂而去,而韩琦并不送出,满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柳云卿边走边嘀咕“这就是名臣,也一般般嘛,竟然只看十三娘的面子,偏偏看不上我这样的异人。”

  大堂空旷,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摆着巨案,后面正是云海日出的图案。此时空无一人,柳云卿主仆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瞭望而已。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耳内听得怒骂连连,遥遥就见三班衙役押着尚思忠那厮而来。那厮头发四散,那还有昔日鲜衣玉带的模样。

  少时,庞籍升堂问案,推官韩琦也坐在其下手。

  尚思忠又对着庞籍破口大骂,庞相公大怒之下,命衙役先是掌嘴三十,之后又判下了杖责八十的结果。

  庞籍一甩大袖,这就从后门而去,韩琦笑呵呵的与他边走边说着闲话。大堂之中只留下孙孔目监刑。

  众衙役收了些许钱财,又听了韩琦吩咐。又着实恼尚思忠那厮,咬着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打的尚思忠乱叫:“阿姊,阿姊,你为何还不派中贵人前来。”

  二十棍下去,那厮已然是皮开肉绽,大口大口的吐着猩红的鲜血,不敢怒骂,一味求饶。打到三十棍之时,那厮已经了无声息,而衙役虽大汗淋漓,力道却并不稍减一二。

  场面及其惨烈,柳云卿原本对尚思忠有着前仇旧恨,但此刻看来也是心下不忍,竟然起了恻隐之心。向那孙孔目道别之后,大步流星地,急匆匆的走出了开封府的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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