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降兵

回到卧室洗完澡躺到床上，我把小五喊了出来。“小五，我突然觉着，无欲给陈旭用有点浪费。”

        “我早就说浪费，没必要给他用，还会伤害你。别用了，你还给我，我替你存着。”小五这阵子就闷闷不乐的，现在突然来了精神。

        “不是，我是突然觉得给他用可能浪费了，但是我想给刘妈妈用。”小五思索一会直接就炸了。“阿离，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刘小环自己作的孽，你给她还什么债啊！”我考虑了很久，之前本想着给陈旭和黄博远用无欲制造幻觉设局，黄博远是l&j位于刘妈妈的第二股东，一个中年谢顶的胖子，当年给外公做了多年副手，见证也参与过公司的低迷与辉煌。外公退休后，给了他百分之4的股份，保障他衣食无忧，可他怎么甘心一辈子当个小股东，等着年年分红，他靠着多年人脉及手段，多年以来慢慢吞噬股份其他股份，现在已经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了，持有百分之20的股份，后来他收购了陈旭卖给他的那些，直接翻身成为l&j的第一决策人。我原定计划想着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也算为刘妈妈做点什么。但是真正和刘妈妈接触过后，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这个复仇真的没有意义，刘小环确实可怜，但是她死后引发的一系列事件，都是在她的效应之下产生的，说白了，她死了解脱了，可其他人又有什么错呢？最让我觉得无语的是她能找到我，而刘妈妈同样阳寿未尽，却没人帮助。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些芸芸众生，这些都是公平的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很不冷静，小五跟我出过多次任务，他说我有点变的不一样了，以前的我，都是目标为第一准则，不会犹豫，不会惦记其他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在小五唠唠叨叨的话中睡着了。

        又是那个一望无际黑暗的梦，只有那惨淡的弯月，仿佛在嘲笑我走不出去这片黑暗森林。唯一不同的是，我这次看到了之前的那个男人。那是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而立，站在我前方不远处，借着那微薄的月光，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跟这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有着一头银白头发，长发束成一股，垂落在袍服上，就像一位不可亵渎的神明。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听到我的询问，男子作势要回过头。我已经看到他那发鬓下白皙脖颈，马上就要看到他的样子了。这时我听到小五焦急着呼喊我的声音，我惊醒后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而不自知，小五说他看见我一直在梦呓着自己名字，一边哭，像是入了梦魇，他担心的呼喊我好久。我坐起来久久没有回过神，我马上就要看到他的样子了，就差一点，我很肯定，他一定是我熟悉的人，可我为什么一点都想不来。小五说我重复了很多句梦话，只有两个字。阿离，我的名字。

        转眼陈旭来到了大四，除了一些零散课程之外，他马上要面临实习了，我通过公司高层的叔伯帮他安排了一个销售经理的职务，不用面试，直接上岗，空降兵。正所谓站得高，才摔得狠嘛，像他这种没什么能力只会说的人，有点权利后更会膨胀到无可救药。我跟陈旭说是因为我的担保，他才可以免除面试直接进入公司，而选择让他当销售经理一是专业对口，二是因为爱他。崇拜他，觉着小小的销售员工根本不适合你，她的男孩当然是最棒的。唯一有一点就是我拿来的劳务合同给他签字，而不是公司的人员来。我对陈旭的解释是因为不需要面试的空降兵，只有几个内部人员知道真相，其他员工只当做是某个高管或者股东亲戚强塞进来的，毕竟销售经理这个职位有很多人，都是“上头有人”进来的。职位轻松，跑业务都是手下员工，他们就每月按薪发工资，销量压力从来都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再就是怕妈妈察觉自己搞得小动作，妈妈不了解我的男孩有多“好”，多么有能力，但是我知道啊。“等到正式毕业后，那时候经验也有了，文凭材料也有了，直接转正，再正式介绍给妈妈，她一定祝福我们的。”我的说辞让陈旭赞同不已，他现在也确实没有想见刘小环妈妈的意思，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人又普通，除了嘴甜没有别的优点，这点口才糊弄刘小环可以，糊弄久经商场的刘妈妈可不行。

        “哎呀，阿旭，别看了，签完我们去吃好吃的，庆祝你入职，放心啦，条件我都帮你看过了，配得上我的男孩。”陈旭还在仔细的看劳务合同的条条款款，我略带撒娇意味的搂着他的手臂，毕竟某一条例明确表明说乙方是未毕业的实习员工，不具备独立负责项目，签合同的权利，如果私自签约项目，公司是不会承认的，给公司或对方公司带来的损失全部由他个人承担。我的撒娇很管用，毕竟陈旭现在确实是真的爱刘小环，他只不过还想更贪婪一点罢了，找到合同最后一张，开心的签了字，我把合同放进包包里，就带着他吃饭去了，入局的第一步已经成功，确实需要庆祝一下！

        进入公司的陈旭，虽然其他员工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但是同样，也没有人真正的教过他什么。对于一个毫无经验的空降实习经理，明明是个职场小白，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上头有人，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万一是个下凡游历的公子哥，人家玩够了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费时费力讨好他，能混到啥好处。而且本来就是个混日子的职位，他有没有经验已经不重要了。

        陈旭的压力很大，但是他不敢跟刘小环说，怕掉面子，公司待遇什么都很好，别人也没有敢说他闲话的，但是他每天去公司就感觉自己想个无头苍蝇，什么都想参与，但是却什么也不会，来公司转眼就快两个月了，小事吧，不屑做，自己毕竟是个经理，大事呢，还没经验，也没阅历，有时候听说哪位经理签个大单子，他就眼红，从小的贫穷早已刻在骨子里了，但是他总觉着自己能出人头地，苦于没机会，有机会，绝对会干一票大的，让他彻底摆脱那些贫苦的出身和经历。现在抱上刘小环这个大树，他觉得应该做出点什么成绩，让刘小环更喜欢爱他，崇拜他，让刘妈妈到时候也高看他一眼。这种施展不开的感觉让他略微焦灼。

        最近几次约会时，陈旭也多次委婉的提及自己的野心，说他想为公司做点什么，毕竟是我的公司，“我们”公司。我只能劝他慢慢来，别心急，毕竟马上你就要为公司“奉献”你自己了啊。

        某天中午，陈旭刚从食堂出来去了趟洗手间，正在在隔间里刷着手机呢，就听见外面洗手区有人对话。

        “李助，黄副董今天咋了，他是不是上午在办公室摔东西了，我今天给你送材料路过听到了，咋回事啊？”问话的是销售部的经理之一，刘信，跟黄博远的助理李想是大学同学加室友的关系，没事就听李想给的“内部消息”去捡漏，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销售，因为一次“内部消息”直接升到销售经理，起因是李想跟他说有个市级代理商特别特别难搞，脾气差，好酒，但是酒品还不好，但是那个地区销售量能赶上一个省份的销售量。其实合作很多年了，虽然傲慢，但是确实个大鱼，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合同死活就签不下来了，经销商表示不想续约，问理由也不说，派了很多销售经理出差就是拒门不见。刘信思量很久自动请缨出差，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就把签约合同书带回来了。李想又顺势帮他说了点好话给黄博远，刘信直接从普通销售晋升为销售经理，后来也是顺风顺水，因为李想的“消息”捡了不少漏。

        “别提了，还不是前一阵找代理工厂那个事，找了好几家都没有心仪的，这不就发飙了。”李想叹气的抱怨。“找的都是大工厂，要求质量过关，原材料过关，但是给工厂的报价特别低，谁会跟咱们签约啊。”随着公司发展越来越好，自家工厂饱和的情况下，开始考虑到找寻代理工厂的问题，但是自家人使唤惯了，去跟别人谈判碰了一鼻子灰。按理说，l&j这么大的品牌，很多人抢破头都想成为代理工厂。但是黄博远要求必须是大工厂，原材料不提供，让工厂自家谈，但是质量必须过关，然后还有授权费特别高，可是工厂分红却低的可怜，好多意向方，就是再眼馋，再向寻求合作也只能望而却步了。毕竟都是生意人，自身盈利最重要，白给人打工的事，谁也不想干。而黄博远不这么觉着，他想着应该好多人求着来供他挑选，结果助理告诉他没人竞标的时候，他才发了彪。

        在隔间的陈旭把他俩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他的销售部跟代理工厂不搭边，但是他已经嗅出这是个大生意了，很大很大那种，这可是代理工厂授权啊，想想就心动，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这种大事是他这种没经验没阅历的人遇不到的，出于谨慎和好奇，他也要找刘小环透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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