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风
晏衡顺着密道去找梁雎平的时候,他正在沐浴,满室淡雅熏香,两个侍女服侍着他,在如今乱糟糟朝不保夕的平城里。居然还是一番洛京城里的贵公子做派。
“梁世子好不惬意。”晏衡用马鞭挑开帷幔,慢悠悠的走进去。
梁雎平听到声响,将身子沉到水里,两手捂着肩,只露出一个头,慌张又惊讶道:“世女!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两个侍女也被惊吓的缩着身子躲在一旁,慌乱又惊吓,有个胆子大些的要喊人,晏衡却是更加手快,一手刀砍在那侍女后脖处将她敲晕了。
晏衡看着另外一个被吓得瘫倒在地的侍女,弯腰对她道:“你乖乖的,别喊叫,别说话,只待在此处,我便不打你。”
晏衡语气轻柔,声音低低的,似温柔。只她的眉眼虽染着杀伐之意,与这份温柔的声音一块儿,有些诡异。
见这侍女乖乖点头,乖巧的如一只小白兔一般,晏衡才满意的起身。她往梁雎平处步步逼近,她的脸色是迫人的神情,唬的梁雎平更加不安:“世女,你要做什么?”
晏衡一手抵在浴桶上,一手拿着马鞭挑着梁雎平的下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笑,几分跳脱模样:“我来做什么?当然是来问你要人的了,你把夷光藏哪儿了?”
“公主?”梁雎平听到晏衡的问话,眼神闪烁,有些逃避晏衡的审视。
他有些心虚,或者是害怕的躲避晏衡的眼睛。
只晏衡却不让他逃,索性用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用马鞭拍打他的脸颊,一下下的拍打在他脸色留下鲜红色的划痕:“是,我问你夷光在哪里呢。我在你宅子里寻了一遍,都找不到她人,你到底将她藏在哪出了?”
“我不知公主现在何处。”
梁雎平吃疼,忍不住低地喊了一声,晏衡两指捏住了他的喉咙。
“我耐心有限,你莫要耍花招,也别想着喊人。”晏衡的马鞭在他喉咙处游走:“你觉得是你的人来的快,还是我绞死你先?”
晏衡发狠的时候,也是颇能唬人的。眼神里的锋芒是自小在军营里面长大熏染出来的无畏,她的嘴角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难辨正邪。
梁雎平听此,却没有多少害怕的神色。倒让晏衡好奇了,她松开掐住梁雎平喉咙的手指:“说。”
“我已经将公主送走了。”梁雎平答道:“我原是想着王将军不会搜查我的院子,将公主藏在此处。只是,王将军往我住处派人越来越多,好似得了消息有些怀疑了,我便将公主送走了。”
“送往何处?”
“不知。”梁雎平神情有些落寞,似有些伤心:“公主该是怨我。才不愿意坐我备好的车马,不愿意要我备好的银钱衣物。”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神思里:“是恨我了罢,也该恨我。”
“是该恨我。”他又肯定道。
忽然的,梁雎平一手抓了晏衡的马鞭往自己脖子处抵,力气很大,使得绞在马鞭里的钢钩刺穿了他的皮肤,渗出了血。
倒让晏衡有些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收回鞭子。梁雎平的脖颈已经是渗出了许多血。
晏衡是有些迁怒梁雎平的,总归是他老爹的把戏,使得夷光落得这番争斗,但她也是恩怨分明,知晓他也是做了枚棋子而已。揍他一顿出出气就好,不至要杀死他。
“问你话便答,你这番要死要活的做什么?你且告诉我,夷光往那处去了?”晏衡语气有些不屑:“冤有头债有主,你爹造的反,自会去砍他脑袋,便是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犯上。”
听的此话,梁雎平忽然脸色发白,似乎有些惧怕,两眼愣愣的发直,似乎被抽走了灵魂。
晏衡也发现他的异常。她用手提了梁雎平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与她对视:“怎么被吓得失了魂?可是你隐瞒了什么?”
梁雎平颤栗着身子,沉寂许久,才道:“晏衡,你杀了我吧!你替公主杀了我吧。我,我居然,胆敢冒犯了公主。”
晏衡听此,楞了一下:“什么?”
“我,我居然,玷污了公主。”梁雎平的声音平缓,只声音轻的好似从远处飘来的。
晏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却只一秒,便提脚,踹在梁雎平的浴桶上。木桶被踹翻,梁雎平摔了出来。也不管他光溜溜的,未穿衣,晏衡提起马鞭便是抽他。
“你敢!”晏衡不留一份余力,狠狠抽打他,梁雎平也如死鱼一般躺在地上任他抽打,好似一心求死。
还是躲在一旁的侍女被吓得惊喊了一声,召来守卫。
守卫的都是王萧带来的黑甲军,急来救人。见世子光着身子瘫在地上,身上布满交错的鞭痕,被打的已经半死,反应过来便要擒拿晏衡。
晏衡已经打的红了眼,见有人冲来,便也来一个杀一个,与他们厮杀起来。
岂料,门外放风的人来报,王萧居然带人回来了。
王萧是梁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久负盛名的老将,征战多年几乎无败绩。
百里洪是派了人随着晏衡一道来的,听得来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得不上前去拉了晏衡要走。可晏衡却发了狠要打死梁雎平,蛮横又失了理智般,毫无章法的,只逮住了梁雎平用尽了全力去打。
却在此时,晏衡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好似竹林间的清泉与春风,微凉又和煦。吹散了她脑中的混沌与暴怒,恢复了清明。
“阿衡,随我走。”
穆修一步步朝晏衡走过来,朝她伸出手,青衫随着脚步摇曳,好似走动间将微凉的风吹到她的心间。莫名的,晏衡忽然鼻子有些发酸,居然似小孩儿一般感到了委屈。
“穆修,我没有护住夷光。”她的神情像个孩子一般,眼中只看他:“怎么办?我食言了,我说过定会护她的。”
她感觉到了疲惫与无力,似乎脱了力气一般,蹲在了地上,委屈的眼眶泛起氤氲的水汽。
或是大半月的奔波的疲惫了,对夷光的担忧,还有不能实现誓言的无力。
她此刻才发觉到,自己是被祖父护的太好,虽是算得上身世坎坷,却一直在祖父强大的庇佑下自在随性的生活着,使得看不清自己的斤两,以为万事都是容易的,说下太多大话。
模修伸手抚平她蹙着的眉,手指微凉,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让晏衡安静了下来。他扶起晏衡,在她耳旁低语:“别难过,你想做什么只告诉我,我替你做。”
他将晏衡扶到一旁坐下,然后转身,眉目温和,语气淡淡:“为梁世子穿衣。然后,捆了。”
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梁雎平还未穿衣,光溜溜的满身是赤红的鞭痕,昏死在了地上。
翻箱倒柜的草草找了件衣袍给他穿上,又不知从哪儿处找来的一根麻绳将他绑的结实。
王萧与宁王是结义的兄弟,也是因此,宁王对他是信任极了,将最精锐的黑甲军交给他率领。他进来的时候,穆修正指挥人捆了梁雎平。
“穆先生?”王萧诧异的唤出声。他惊讶的眼神,是熟悉穆修的。又看到了躺在地上掺不忍的的梁雎平,拔出佩刀:“尔等做甚?快放了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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