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恋
第二天一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吴双在迷迷糊糊中滑动手机屏幕，“喂……”
“都几点了还不起来？是仗着没人管你了是吧？”老来俏跟个大喇叭似的魔音入耳，吴双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瞥了眼手机，才八点。
“妈，一大早的干嘛呀？”
“明天就是除夕，你是不打算回来过年了是吧？”
“我爸气消了么？”吴双揉了揉眼睛，按了免提将电话丢到床上，翻了个身，继续沉溺在温暖的被窝里。
“你爸那人还不是嘴硬心软，你以为电话是我想给你打的？还不是下不来台。不过你要是想让你爸消气也行。”
老来俏话转折太快，拉着长音，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怎么个方法？给他买两瓶好酒？”
“买什么酒买酒，他身体不好，我早让他戒了。”老来俏呵呵笑了两声，神秘兮兮道：“你要是能带个对象回来我们俩都高兴，比一百八十瓶酒都强。”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明天就是除夕了，对象？她还能大变活人不成。
“那我还是不回去了……”吴双放弃挣扎。
“爱回不回！有本事你就真别回来！”
电话被挂断，吴双将脸埋到被子里，生活真他妈的难，找工作难，找对象更难，不找还要被人磨磨唧唧，无论怎么着，都有人指手画脚。
记得学生时代有一个老师特别喜欢说脏话，每一句话的间隙总要带一句“他妈的”，那时吴双还不懂，为人师表为什么非要骂人呢？以至于潜移默化地班上的同学也会在不经意间说他妈的他妈的……
现在她好像懂了。
他妈的，这三个字是对无奈生活的吐槽，是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凝结而成的精髓。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吴双看都没看就接过，“不是说了，没对象，别催了，不回家过年。”
“怎么着？一大早上就这么大火气。”张莺莺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没事。你干嘛？不是昨晚才打过电话，这么频繁你老公不怀疑你出轨啊？”
“你嘴什么时候这么毒了？这不是明天过年了嘛，出来逛街啊，买点年货。”
“不想动，一会儿还有事。现在的年过不过也没什么意思，又没年味。”
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吴双一股脑地坐起来，揉了揉压乱的头发。
“行，听出来了，现在正烦着呢。又是找对象的事？”
“嗯呢呗。”
“年年都这样，不过你今年有希望啊，把陶琛带回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么优秀的人我不信堵不住你爸妈的嘴。”
话说的是没错，可那是陶琛。
“乱说什么？正因为是陶琛才不忍心，带回去跟我有心利用他似的。”
“你换个思路想想，答应当他女朋友不就不算利用了。”
“那不一样，答应了是需要负责的，我还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心，更何况……”吴双没有说出来，她害怕。
感情这种东西太脆弱了，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不想受伤。
因为在乎，更要小心翼翼。
陶琛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身边怎么会缺少优秀的女性，她凭什么？
即便现在他说喜欢她，在接触之后也不会喜欢的，她这个人有点偏执，占有欲强，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更害怕斤斤计较会惹人烦。没有人会一味地包容另一个人，人都是自私的。
这样的她不配去拥有一段感情。
“你看你，又想多了不是？”
“没办法，我就这样，注定要孤独终老，争取现在多赚点钱，老了不至于饿死。”
还没开始，她已经预设了太多以后，
“当局者迷，你看你直播中说了那么多防催婚策略，自己倒是一个都用不上，都是花把式。”
“因人而异嘛。快去吧，去晚了什么都买不着了。”
小县城不比帝都，商场开门早，关门更早，尤其是接近年关，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呢，谁还有心思工作。
除了她，今晚上还得直播。
主题都想好了，过年。
多么应景。
和chen约定的地点在一家名为时遇的咖啡店，小县城不流行喝咖啡，所谓咖啡店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咖啡只有三款，奶茶的口味倒是有十多款。店内装修的很有格调，看得出是往网红打卡地靠拢的。
吴双综合评价后，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已经在店内站了好一会儿，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才从后厨掀了帘子出来，“欢迎光临。”
她盯着吴双看了一会儿，惊讶道：“你是主播天下无双？”
吴双没想到她也会有这种类似明星被认出来的待遇，惊喜中还有点惊吓，点点头。
“天啊，我没想到天下无双竟然就在身边，真是太神奇了，对了，喝点什么？”
“哦，我找人，给我一杯……”吴双瞟了一眼柜台上方的招牌奶茶：“冬季初恋，就要这个吧，热的不加糖。”
“这边。”靠窗的位置，有人站起来对她挥挥手。
正午的阳光打在那人身上，正巧门口的玻璃反光，照的她眼睛疼，朦胧中只能看到他穿了件大衣，却看不清脸。
吴双避开刺眼的光线，低头往那头走两步，到跟前才发现是陶琛。
昨晚他们才刚刚见过，他还……
她摇摇头，尽量将昨晚的画面甩出脑海。
“你怎么在这？”
“等你。不是约好签合同？”
“chen？”她惊讶道。
“嗯，我以为你知道。”他眼含笑意，吴双总觉得这笑里多少有那么点算计。
“我以为是一位陈先生。”原来不是陈，是琛。
姑娘将奶茶送过来，“冬季初恋，好了。慢用。”
“谢谢。”吴双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她得缓一缓。
“好喝么？”对面人倒是不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还行。”
陶琛对还未走远的姑娘招手，“桑桑，给我一杯一样的。”
姑娘别有深意地看了吴双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
这眼神，怎么有点吃瓜的意思。
“认识？”吴双没忍住问。
“表妹。怎么，吃醋了？”
“当我没说。”
吴双低下头又喝了一大口奶茶，甜，还有点腻。
陶琛笑而不语，从身侧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两份纸质文件递过来。
“这是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在最前面和最后一页签字。”
“这么说来，惠辛是你的平台？”吴双接过文件，粗略翻了一下。
“嗯。”
“难怪我问戴阳的时候他用人格担保。”
原来早有苗头，只是她一直没往他那想。
“你还调查过？”
“保险起见。”她顿了顿，仰头对上他的目光，“你会诓我么？”
“你觉得呢？”陶琛看着她，眼中仍带着笑意，阳光似乎给他加了一层滤镜。
印象中，他应该是不爱笑的。
吴双没回复他的话，直接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中性笔，在需要签字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字，身份证号和日期。
甲方是他的名字，乙方是她。
以前没想到他们两个的名字除了成绩单还会共同出现在另一张纸上。
“这么相信我？”
他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是肉眼可见的暧昧。
吴双避开他的目光，“我相信的是戴阳的人格。”
这样解释，反倒有些刻意。
姑娘又端了杯奶茶过来，放到陶琛面前的桌子上，“表兄，你和天下无双认识？”
“凑什么热闹？有那闲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经营你这没几个人的咖啡店。”陶琛没打算理她。
姑娘双手环胸，单手摸着下巴，“哎，虽然表兄你也很优秀，可惜太毒舌了。我还是嗑无双和榜一大哥，初恋才是最diao的。”
吴双正吸了一口奶茶，一下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看情形，这姑娘不知道陶琛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她口中的那个榜一大哥。
陶琛顺手抽过一张纸巾递给她，转头对还站在一旁的姑娘道：“忙你的去，哪都有你。”
“你都说没几个人还忙什么。无双，你说呢？别看我表兄人模狗样的，优秀倒是优秀，除了这一点毫无可取之处，你可别被他骗了。能不能和我透露一下，那个榜一大哥——”
陶琛眼神扫过去，姑娘悻悻地收回目光，不情愿地离开了。
“别在意，她就这样，经常神神叨叨的。”
“不会啊，很可爱。”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有个表妹，以及他现在正在做的事，仿佛出来这一趟就像是拨开一张糖纸，让他在她面前变得更清晰一些。
冬季初恋，这款奶茶真不错。
吴双掏出手机，拍了张奶茶的照片，顺手po到直播app的官方动态中。
“在做什么？”
“发条消息。”吴双将手机锁屏，合同一式两份，她收好自己的那一份。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春节假期之后。”
“嗯。”吴双点点头，“工作地点有限制么？”
“惠辛的总部在帝都，你有考虑回去吗？”
他抬头看向她，目光中隐隐有些期待。
“我才刚回来，之后的事再说吧，毕竟那边的生存成本太高了。”
“提成方面，我不会亏待你。”
“公事公办。是我自己的原因。”
即便是同样的工作，在不同的地点也会有不一样的心情。
陶琛并不勉强，他原本是靠在椅背上的，此时双肘落在桌子上，双手交叉，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好，今天的工作内容就先谈到这，接下来谈点私人的。”
吴双本来在把玩着奶茶的吸管，听他这么说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对上他的目光。
还有私人的？出来的时候她以为只签个合同，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你想说什么？”
“帮我个忙。”
“什么忙？”
“除夕的时候，陪我回趟家，以女朋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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