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齐家之灾（1）
苏老头的算盘打的山响，在利益的面前，他痛痛快快地抛弃了原来的盟友摄政王，也不理会自己妹妹在摄政王面前将会何等尴尬。迅速地站到了贺皇帝的身边，要给他当坚实的靠山。
苏老头的决定，改变了朝华朝堂的局势，摄政王和闻人丞相两个老狐狸也都在自己的心里深深地戒备了起来…………
皇帝大婚的日期定在了九月，而周家小姐进宫的日子则定在了八月。
周小姐将会被人从皇宫的东门——凤仪门大大方方地送进皇宫。
凤仪门是历代妃位以及贵妃出入的宫门，能从这里进宫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通常都是皇储登基之前最有地位的侧室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能够在成亲当日从凤仪门进宫，周小姐——周淑妃已经是朝华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
但，再大的荣耀也比不上皇后。在朝华国能够有资格走皇宫正门——朝阳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就是皇后。
而这其中有很多皇后都是从后宫中晋升受封的，也就是说这部分皇后有资格在死后躺着被人抬出朝阳门，却没有资格活着的时候被皇帝从朝阳门迎入皇宫，至于能够在大婚这天以皇后的身份被迎入皇宫的就更少了。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苏茜骄傲一辈子的了。
贺皇帝美了，八月淑妃受封，九月皇后大婚，娇妻美妾他一并收入囊中，还顺带附赠了两大家族的势力给自己做靠山。
然后贺皇帝给我和贺焕武的婚事也拍板定日子了，就在腊月初八（他是打算让我从结婚那天开始就喝粥吗？）。
尽管我已经是齐威侯家的养女，可终究是出身不高，还是做不了正妻只能做侧室，只是我可以不必等这正室进门在嫁给贺焕武了，天知道那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正室什么时候才能进门。
贺皇帝厚着脸皮跟我说，这已经是他能够给我的最好安排了，也算是我给他和苏茜之间牵线搭桥的谢媒礼。
我说贺皇帝你能再无耻些吗？想要诚心谢媒，就不能砸些个真金白银给我吗？我不怕被砸死。摄政王府是什么好地方？他也真狠得下心把我扔进那样的虎狼窝里去，不用想也知道，他以后肯定还有需要利用我的地方。
唉…………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我怎么就落到他贺皇帝手里了呢？
眼看着距离成亲还有小半年的时间，我赖在店里的时间更多了，齐家那边甚少回去，我希望能够妥善利用我最后的一点自由时间。这家店是我的全部心血，如果可以，我宁愿守着它过一辈子。但这是不可能的，我自己心里也清楚。
齐少夫人和我不一样，她每天都会带着儿子准时来准点走，好像上班一样，她的家在齐府，那儿有她的根，也让她有一种归属感，这正是我对于齐家欠缺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七月中旬的某一天，我被齐少夫人训斥了，一个姑娘家成天呆在自己开的店里不回家，是侍母不孝，再怎么着也应该回家去看望看望，聊表孝心。
呃，好吧，我承认，我把自己还是齐家养女的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大感心虚的我当即灰溜溜地坐上一乘小轿回到齐家去看望我那名义上的娘亲去。
齐夫人看到我回家，欣喜若狂，就好像招待贵客那样把我迎进了家门，盛情款待。
这也不怪她，自从齐威侯父子过世之后，齐家表面上还维持着贵族的生活，其实私下的拮据只有齐家人自己知道。说到底也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真实的生活什么样子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所以我初到齐家的那一天，齐少夫人和齐大小姐两姑嫂想要借着欢迎我的由头杀只鸡来吃，都遭到了齐夫人强烈的反对。在齐夫人的思维当中，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将来家中有谁生孩子或者得了重病的时候，这只鸡才能派上真正的用场，想解馋，没门。
可是，随着观澜茶社的开业，齐少夫人在店里管账，既有工资又有分红，连带着齐家的生活水平比从前不知提高了多少，而齐大小姐也是抱着我给她凑出来的一斛银珠当嫁妆才能风风光光地寡妇再嫁，嫁个好人家的。
齐夫人都快把我当成家里的大恩人了，从前还顾虑着我在外面忙活开店是不守妇道，不讲究闺誉，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想这些了，谁让我的毒辣菜在京城独树一帜，手艺名声直逼皇宫御厨呢。
走在大街上，诋毁我闺誉的没有，称赞我手艺的倒比比皆是。拿齐夫人自己的话说，这样一来她也就放心多了。
我早就说过，人活在世上，有能力自力更生的，不会被人诋毁，只会得到人们的尊重，因为这是自我尊严的最好体现。
晚膳时分，齐夫人特意吩咐厨下做了一桌子酒席迎接我的归来，有鱼有肉，菜色很是丰盛，看来齐家的生活的确改善了不少。
席上除了齐夫人之外还有齐少夫人作陪，娘儿三个亲亲热热，有说有笑，恍然间会让我觉得这里真的好像是我的家，而我只是外出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回家了一样，幸福而温馨。
酒菜吃到一半，突然有下人回报说齐大小姐突然回家，刚到大门外，马上就要进来了。
闻言，齐夫人宠溺地笑了：“你这个姐姐打小儿最是精灵古怪，家里有一点点好事都休想要瞒过她去。今儿一定是她知道你回来，从婆家回来蹭吃蹭喝来了。老大媳妇，一会儿你好好笑话笑话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占娘家的小便宜了？”
“娘亲，姐姐不过是回娘家吃顿饭罢了，怎么就成了占娘家的小便宜了呢？难道她嫁出去，就不再是娘您的心头肉了？若是这样，那女儿将来要是嫁了出去，可还回不回来看望您了呢？”
在座的娘儿三个互相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只有齐大小姐是她真正的心肝宝贝，她才舍不得往外撵呢。
“就你嘴巧，这个也要攀比？我就是不让你姐姐回门看我，也不能不让你回来啊，这儿是你的娘家，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齐夫人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一派宠溺之色。
说笑间，齐大小姐已经迈进了厅堂的大门，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意，脸色却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子里的灯光不够亮堂。
“你这个鬼丫头，不年不节的，怎么想起来回家来看望你娘啊？该不会是隔着多老远就闻到家里的饭菜香味了吧？可惜啊，今天这一桌子菜都是咱们家厨子做的，不是你妹妹的手艺，白回来了吧？”
齐夫人笑嘻嘻地调侃着女儿，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她年纪大了眼神不济也情有可原，齐少夫人素来是心思敏捷的，她已经向我投来了不安的眼神。
“娘，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就让她踏踏实实吃顿饭不行吗？您等我一下，我去厨下给姐姐亲自做两道菜，咱们娘儿几个好好聚一聚。等什么时候，我也嫁了，像这样四角齐全日子可不多了啊。”
我朝齐少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我出来，单独留下齐夫人娘俩在屋子里，不知道齐大小姐会不会放松情绪跟她娘说些什么。
只可惜，在我炒菜的这段时间里，齐少夫人躲在厅堂外偷听了半天，只听到了齐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却没听到齐大小姐说什么。
齐大小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让她这样一个大咧咧的性格能够憋住心里话不跟自己的娘亲说呢？
这顿晚饭一直吃到打更时分，齐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一晚就有些露出了疲倦的神色齐少夫人不愧是伺候婆婆念头多了，十分懂得老人家的肢体语言，连忙哄着劝着送老人家回房休息去了。
厅堂里的残席撤下去了，我和齐大小姐来到了后花园的凉亭里，沏上一壶香茶，安静地赏月。
月光下的辣椒园子郁郁葱葱，虽然果实早就被摘下来送进我的观澜茶社了，辣椒秧却依旧显示这茂盛的生机。相比之下，齐大小姐的脸色苍白，缺少血色，个性也不似以前那般明朗，似乎多了几分忧郁。
不过是寡妇再嫁罢了，成亲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让她的个性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她在婆家受虐待了吗？
有可能，她那个婆家要是能真心待她，就不会跟她要一斛银珠做陪嫁了。那么说这个傻大姐真的是在婆家吃苦了？
我可不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呢？
看着明晃晃的月亮，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耳边的抽泣声那么明显，我想装作听不见，也不行啊…………
“姐姐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么？”
我轻轻地问道。没想到只是一句询问而已，却招惹得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您这是就等着我问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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