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弟十七章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程椋才觉得自己手有点发软，刚刚怕江榆之走出去便死死拉着他，大概太用力了。
松开手的瞬间借着月亮微弱的光亮，她看到了江榆之手腕上几个渗血的指甲印，是她刚刚紧握的地方。
她倒吸一口气，连忙抓过江榆之的手，焦急又内疚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抓到你了，嘶，这么深，你怎么都不吭声啊，疼不疼啊？”
江榆之还半跪在地上，他迟疑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这……什么意思啊。”
江榆之看着程椋抓着他的手，半晌后站起身来，轻声说道：“不疼。”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一出让江榆之酒醒了不少，他去没再抓着程椋手了，也没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一个人沉默地走回宿舍。
程椋在后面不放心跟着他，不过那里离宿舍不过两步路，看着江榆之上楼的背影，程椋也算放心了，总算搞定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切。
左手刚解放不久，江榆之手的余温仿佛还在，他的手很干燥、很温暖，程椋一到冬天手就冷，刚刚左手却被江榆之握到发烫，现在有点怀念被他牵着了。
江榆之回到宿舍，走到窗边把窗户开到最大，一阵寒风灌进来，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开，露出额头，吹得人清醒了不少，他无力地坐在凳子上，任风吹着。
他没醉。
也不能说没醉吧，大概……还是醉了吧。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理智完全被战胜，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反正他喝醉了，做什么都无所谓，都有理由为自己辩解。
其实他一点也不好奇那片杨桃林到底有多酸，放在以前他大概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之前……
几个月前的的某天，程椋约了她朋友杨桃，江榆之正巧跟在她们后面，经过那片杨桃林的时候，因为正好重名了，程椋经常拿这个来跟杨桃开玩笑。
聊着聊着程椋说要给她摘一个，杨桃白了一眼程椋：“不要，酸死了。”
程椋当时笑着说：“听说上面的不酸，改天给你摘个高的，摘最高的那个，给我最爱的桃儿……”
摘最高的那个，给我最爱的桃儿……
江榆之听到了这么一句，一句玩笑话，偏偏他上了心，记到了现在。刚刚经过那片杨桃林的时候，江榆之突然就很想很想她给自己摘一个，理智轻而易举的被打败了。
他懊恼于自己的自制力，又越界了。
第二天程椋来的时候，江榆之和从前一样早早到了学校，没有任何不同，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程椋迟疑地开了口：“你……有没有头痛恶心什么的？”
江榆之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甚至没有抬头给程椋一个眼神，只是轻轻摇摇头。
一时语塞，于是她又问：“我昨天不小心抓伤你了，手没事吧。”
“没事。”
见对方明显没有聊下去的意思，程椋只得闭了嘴。
这个人总是这样奇怪，有时候明明觉得他们关系挺好的，但突然某一天，他又像从前那样冷淡了，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
她搞不懂江榆之，还是说其实江榆之很讨厌她。心里有点堵，她心里有点难受又有点生气，哪有人这样的。
她想问清楚江榆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如果是，那她会自动自觉离得远远的。而不是以现在这样别扭的关系相处着。
两人各怀心事，平淡的迎来了又一次的月考。
江榆之的发挥一直很稳定，在第一就没下来过，程椋考不过他，每科总差那么几分。这也是应该的，江榆之永远是那个来最早走最晚的人，笔就没离过手，这样的成绩才配的上他的刻苦。
只是程椋也心有不甘，她数学很好，一个学期总有几次第一，这是她骄傲的资本。当然，那是在遇见江榆之以前。
高中以来，程椋数学单科没考过第一，这也是她之前记得江榆之名字的原因。
月考完第二天成绩一般就断断续续出了，下午数学成绩也出来了，江榆之是数学课代表，提前拿到了成绩单。
上面的第一栏，程椋——148，接着是江榆之——147。
程椋比他高了一分，他拿着成绩单，盯着程椋跟江榆之两个紧贴着的名字看了很久。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他没这么看重这第一。
程椋会高兴吗？她的情绪很好看出来，他很早就知道她很想考这个第一，这次总算如愿了，她应该会很高兴。
她开心就好。
江榆之把成绩单放在程椋桌子上，她一来就能看到了。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她总是踩点。
十分钟过去了，上课铃响了，江榆之叹了口气，怎么偏偏今天迟到了呢。
事实上，程椋今天下午没来学校，江榆之一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他有些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使然，今天似乎一天都很沉闷，压的人喘不过气，江榆之来晚修的时候，教室里还没什么人，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
江榆之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校门口出了车祸，难怪今天下午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程椋晚修还是没有来，想到刚刚的话，他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有些心慌，他捶了下头，尽量不让自己想这些事情，但是越不愿意想反而想的越多。
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才上课，程椋才不会来这么早，总得上课前五分钟才来。
江榆之正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郭临跑到教室，大口喘着气。
“江榆之。”郭临突然喊了一声他名字。
郭临几乎没怎么连名带姓的喊过他名字，江榆之疑惑的抬起头，难得看见了郭临严肃的表情。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警。
“程椋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几乎是一瞬间脑子轰鸣了一下，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好一会才说出来：“谁？”
“程椋，今天下午出的事……”
江榆之的手不可控的颤抖，后面郭临说的他都没听清。
怎么可能？
“哪个医院？”
郭临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我问你哪个医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颤的不像样子。
“好像是……市中心医院。”
他冲出教室，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刚刚教室里那些人些许聊天内容。
“……听说是我们学校一个女生……”
“……好像很严重，有人说看到了血……”
“……”
江榆之第一次这么心慌，他不信鬼神，但是在去医院的路上那段时间，他在想：如果世上真的有鬼神，那就请保佑她平安。
去医院问了前台，前台护士翻找了一下，说：“程椋确实在今天下午入院，但是如果你想探病的话是不允许的，她在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
江榆之手撑在前台那里，好一会才缓过来，后来他追问程椋在哪个病房，前台小姐看他长的好看又这么着急，就告诉他了，后面千万叮嘱他不能进去。
七楼……他刚刚走出电梯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沈怀从，江榆之很不喜欢他，但是他还是拉住了沈怀从。
沈怀从愣了一下，很快忆起了他，江榆之还没开口，沈怀从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说道：“她在重症你进不去。”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怎么会在重症……”
沈怀从打断他，“轻微脑出血而已，等她清醒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谢谢。”
江榆之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心里绷着的弦总算松了些。他不知道沈怀从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事情，他也不想去想。
只是沈怀从的态度，他不理解他怎么能这样冷静。
他坐在凳子上，一墙之隔的后面是程椋。不知道坐了多久，江榆之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是被一个中年妇女叫醒神的，对方看起来很疲惫，眉眼间都是倦意。
“你认识程椋吗？”
江榆之这才看向对方，僵硬点点头。
“你是她同学吧。”
江榆之强打起精神，“嗯，您是……她母亲？”
女人摇了摇头，说：“我是她姑姑，她家里人不在这，现在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呢，我见你在这里坐了很久。”
江榆之不会聊天，这时不知道说什么，便点点头。
大概是压力大，程椋姑姑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人，话就多了些。
“椋椋是个好孩子，她懂事，她妈妈托我照顾她，哪里用我照顾啊，差点成她照顾我了，现在她……哎，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真的要内疚一辈子了，呸呸呸，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后来又聊了很久，说是聊，其实只是程椋姑姑单方面倾诉，江榆之也就时不时点点头。
“哎呀，对不起了，拉着你说了这么多，很晚了，快回去吧，程椋爸妈也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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