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周一的时候，程椋终于出院回校上课了。虽然也就这么一个月，但她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程椋，欢迎出院！你不知道啊，你不在这我有多无聊。”一见到程椋郭临就在大喊大叫，吐槽邹平跟江榆之的无趣。
程椋笑着应付了两句，目光转向桌子上厚厚一沓的资料，被整理的整整齐齐，每一张都对齐折好，并且还分类好了。
程椋看着这沓资料感动不已，看向江榆之，“你帮我放的？谢谢啊。”
“随手放的。”他说完从抽屉拿出几个本子放在程椋面前，“笔记。”
程椋愣了一下，也没客气收下笔记，说道：“谢谢，我尽量早点抄完还你。”
“不用还了，我还有一份，这份给你。”
程椋挺意外，脑子一抽，“啊？你笔记做两份的？”
“……”
程椋犹豫片刻，说：“你……不会特地给我做的吧？”倒不是她自恋，这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谁做个笔记做两份。
“嗯。”
这话一出，程椋着实没料到，结巴了好一会才问道：“为什么？”
“你缺了一个月的课，跟不上。”
理由简单，但是完全没必要，这一点也不像江榆之，他哪里会这么爱管闲事啊。
程椋心里有无数话想说，最后都没说出口，只说了句“谢谢”。
他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很多时候都是淡漠疏离的，可是突然又会对她很好。程椋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可能，这人就这样吧。
程椋正出神的想着，江榆之突然冒了一句，“张老师让我照顾一下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那这还真够照顾的。
上午的课逐渐过去，程椋表情也逐渐沉重。
虽然，她是缺了不少课，但是她也确实没想到，这是完完全全跟不上啊！没有前面的基础，这几节课跟听天书似的。
看着程椋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江榆之说：“听不懂就别听了，你看一下之前没学的内容，不懂随时可以问我。”
程椋打开之前的内容，生无可恋的看了起来，边说道：“你听课吧，我自己看，别到时候你也不懂了。”
“不会，我、大概不会不懂。”
听这话，程椋是好气又无奈，没办法，人家就是有资本这么豪横。
一天下来，听也没听懂，看也没看懂。
更惨的是，月考又要来了，上次她车祸前刚刚考完，现在才出院，又一次月考要来临。
趁着考前还有两三天的时间，程椋拼命复习，她不指望两天学会一个月的内容了，但好歹得了解一下，本来高二课程就赶的紧，这一个月不知道讲了多少东西。
江榆之也是难得见程椋这两天来的这么早，学起来也不要命似的。这是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兼期末考，每一次的月考成绩决定分班，如果这次考的太差，她是完全有可能掉出一班的。
放学后半小时，程椋还抱着本书啃，江榆之本来想等她先走，最后也等不下去了。
“别看了，吃完饭再回来学。”江榆之抽走程椋面前的书本。
“等会，我做完这题。”说着上手想拿回她的书。
江榆之把书盖上，不给她拿回去的机会，说：“题是做不完的，你看看几点了，吃完饭再说。”
程椋拗不过他，只得去吃饭，她也确实饿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江榆之吃完饭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时又回教室了，他到教室的时候，程椋已经在座位上埋头苦学了。
他也不可能拦着不让她学，但心疼是真的，只是安静走了过去，将一瓶纯牛奶轻轻放在她桌上。
程椋做完那一道题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桌角的一瓶牛奶。
她看向江榆之，“你的？”
“给你的。”
“为什么？”程椋不解。
“补钙，你不是骨裂？”
哦，这么一说是有这回事，但其实她的骨裂非常轻微，现在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不说她都快忘了。
程椋懒得想太多，直接拆了就喝，面前的资料书一大片红，打上了不少叉，她看着就头疼。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牛奶，看着书本发呆。
“不会？”江榆之也注意到了她面前的资料书。
“是啊，忘光了，答案都看不懂了。”程椋苦笑道。
“不是说了不会问我？哪题？”江榆之挪了下凳子凑近了她。
程椋本来想着考试周大家都忙着复习，就不打扰了，说不准江榆之也就客气一下，但是既然他都主动来教她了，她当然乐得其中。
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教室里只有几个人还在复习，大冬天的，外面没有鸟叫，也没有蝉鸣，在这几乎寂静的空间里，只有角落里两人隐隐约约讨论的声音。江榆之太留恋这种时刻了，有一瞬间，他突然很希望时间停止。
程椋不要命的学了两天，考完试一对答案，不出意外，考的很差。没学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月考试题本身近期学的内容就偏多。她就是再聪明也没办法两天学完别人一个月的量。
程椋估摸着，大概，这次留不住一班了，饶是她之前考的再高，这次拉的分实在太多了。
考试成绩出来，程椋总成绩比平时低了六七十分，特别是数学，后面几道大题全部都是程椋没学过的，答题卡后面空了大半。
程椋拿着成绩单，心情倒没有多大起伏，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
“下学期见不着我，别太想我了。”她打趣着跟江榆之说，嘴里咬着牛奶吸管，有些含糊——后来江榆之给她带了一星期纯牛奶，程椋不要，但拗不过他，最后安安分分喝了一星期纯牛奶。
江榆之无言，隔了很久，久到程椋都快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他说：“我尽量。”
尽量不要太想你。
寒假前一天，分班名单出来了，掉下一班的人并不多，程椋便是其中之一，被分到了七班。
说来奇怪，一中教学楼的分布还挺有特色。高二区一共三栋楼，大概像个“凵”字这样围着，两侧的是教学楼，分为南楼跟北楼。教室都在这两栋，中间的是一个矮矮小小的实验楼隔开了南北楼，实验楼，正如其名，里面只有一些实验室。
重点是什么呢，实验楼只有三层，教学楼五层，教室分的也有些凌乱，七班跟一班都在五楼，不过一班在北楼，七班在南楼。而且在正对面，实验楼又比较“娇小”，两个教室相隔不过十来米，大可以两两对望。不过要过去就困难了，因为两栋楼连通的地方靠的是实验楼的过道，但是实验楼只有三层。也就是说，从一班到七班，首先要下到北楼三楼穿过实验楼的走廊，再上南楼五楼，也算是“路途遥远”了。
最后一天是江榆之给程椋把书搬到七班的，理由很简单，程椋手伤，其实她很想说她早没事了，大可不必这么照顾她。
和江榆之走在去七班的路上，她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如果她没有受伤，张老师也没有吩咐他多关照一下她，是不是江榆之根本就懒得搭理她，不然怎么解释他突然就对她这么好。
心里泛起一丝异常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堵得慌。
江榆之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假期有什么安排？”
“嗯？什么安排？”程椋刚回过神来，没听明白。
“你不是缺了一个月课吗？假期不用学？”
“要啊，所以呢？”
“所以，你一个人学？我假期有空，你如果不懂，也可以问我。”
程椋听明白了，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很开心，但是现在一想到江榆之也许只是怜悯她亦或者只是为了老师的一句吩咐而做出这一切的，她心里不舒服。
于是她说：“不用你教，我可以找别人。”
对方刨根问底：“找谁？”
找谁？她还真没想到，随口说了一句“沈怀从”搪塞。
话音刚落，江榆之步伐明显慢了些，抿了抿嘴，说：“他不是高三？有空吗？”
“那我找我哥，反正不用你教。”她说的越来越小声，到最后几乎是哼出来的。
江榆之一字不落全听到了，脚步也完全停了，程椋没来得及反应，正走在他后面差点撞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正飞快的想着补救的方法。
江榆之却出声了，声音沉闷的重复道：“嗯，不用我教。”
接下来的一段路压抑且沉闷，两人都没说话，程椋想跟他解释，可是直到走到了七班门口都没有说出口。
江榆之放下书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对方叫停他的机会。
犹豫片刻后，程椋决定还是追上去说清楚，免得以后再说不清。
正欲跟上前，却被一个人拍了拍肩膀。
“哈喽！新同学？”
程椋不得不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的颇为阳光清秀的男生。
她扯出一个笑容，说：“你好，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叫程椋对吧，我认识你。”对方截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些兴奋，“我叫宋归旭，归来的归，旭日的旭。”
程椋有些惊讶于对方认识她，两个自来熟的人几句话便聊了起来，她心里虽然还惦记着江榆之的事，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事，改天再说清楚就是了。
而江榆之走到拐角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程椋已经和新同学攀谈起来的模样，笑得灿烂。
一股妒意冲上颅顶快要让他窒息，自然下垂的手也握成了拳，指甲深陷进肉里面，他却不以为然，只拼命的想让疼痛再大一点，好盖住心里的不适。他刚刚转身虽然走的干脆，其实步伐并不快，因为他还抱着一丝程椋会追上来的期望。
现在看来，那简直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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