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家族

苏老太爷却道：“老大是为家里付出不错，可家族为了培养他，当初为了找人举荐他，已经倾尽家族之力了，当时为了什么，现在也是同样的目的，不过就是让家族繁盛！你现在所享用的，都要家里去挣回来！你看不起许家，可许家人家也照样看不起你！你怎么不问问子青，看许默当时跟他怎么说的？子青是守孝受罪不假，可他穿的用的，虽然素淡，但都是好东西，比不那些绫罗差，这是哪里来的？就因为他死了爹，所以他一辈子都要享用家族供养吗？你也是管过家的，家里有没有钱你难道不知道吗？毁了这门亲事，你这房里的摆设你可舍得退回去？”

        苏老太爷本来是打着收服的主意来的，但说着说着也是真生气不已了。

        他看向齐氏：“你不过是觉得闺女如果嫁到许家，将来子青毫无助力，你也不想想，苏家现在无一人为官，子青要长大，要出仕，起码还有七八年吧？他的天资还不如许家那孩子呢！那家里这七八年就等着他长大么？我们等得起，老大做官留下的那些关系能等得起吗？等我们家完全落魄下去，你拿什么去敲人家的大门？”

        苏晚晚晓得祖父这话其实是挑拨离间，她的骨头再硬，能与祖父祖母抗衡，却抗不过一心为了弟弟的母亲。

        打蛇打七寸，自己果然不是祖父的对手。

        她很爽快的认错：“……所幸两家并不曾真的退亲，孙女自当绣些鞋袜，孝敬许家长辈。”

        苏老太爷叹气，“也好，我要亲自过去一趟，你尽快绣好了，我带去，也叫人知道知道我们家的姑娘的针黹女红。”

        苏晚晚一惊，她没想到祖父这次竟有这样的魄力，她其实并不是个自私自利全然不为家族考虑的人，见苏老太爷都要亲自出山，脸上的神色终于软了下来。

        苏老太爷见状，也道：“许家是有想法的人家，你以为他们培养一个举人才子就算是到头了吗？不，他们的打算是极为长远的，我们结这门亲，固然是存了让家族保持住，但他们结亲，更是为了更进一步，那位许老爷，做生意极有头脑，这些年很是结交了不少人，他们绝对不会止步苏家这里，当然，我们家也要繁盛，所以，我才觉得这门亲配的很，是合则两利的一件事。你于许家尚未真正进阶之前嫁过去，等他们成功晋升之后，那么，你就是他们家的恩人，他们家永远离不开你，否则就是忘恩负义。祖父说这么多，只是叫你看清现实，不要被那些儿女之间的小情小爱迷惑住。季家倒是好，但人家凭什么要娶我们家的闺女呢？人家放着更好的，门第更高的人家不去攀亲，却故意找我们这样大厦将倾的人家？”

        苏晚晚低头认错：“祖父，孙女知错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不再任性。”

        苏老太爷叹息：“你好好想想吧。”

        这之后，苏老太爷又择日将齐氏叫去，好生敲打一番：“我知道你也想着季家不错，可季泽再喜欢，他不能违逆父母，换了你想想，你肯不肯让子青去娶个无权无势的村姑？我们家现在就无法给季家任何助力啊！你再想想你娘家，老大去了之后，齐家也屡次过来表示愿意亲上加亲，可我想问问你，你是想让姑娘嫁过去呢，还是想让儿子去娶个齐家的姑娘回来？娶回来，嫁过去，渐渐落败，从此泯然众人，遭小吏盘剥，受府衙调配，使唤不得奴婢，穿不得绫罗，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果真齐氏受教，回去同苏晚晚道：“许家哥儿要是能真有出息，这门亲咱们就认了吧。”

        苏晚晚心中其实还是另有计较，不过觉得母亲这么想也好，起码少些唠叨，便没有多说，倒叫齐氏误会她也服软，从此对她又更好了两分。

        苏晚晚恭顺下来，苏老太爷冷眼瞧了几日，渐渐放心。他觉得孙女应该是不知道有人朝许家家里射箭的事，很显然，若是知道了，她的底气应该更足，对他也不会如今这般容易服软。

        长沙郡的上元节很快就来到了，许家作为财主之家，扎花灯也是应有之义，往年扎的花灯便不是魁首，也名列前茅，因此，上元节算是一个大节，在许家也格外受到重视。

        这一日长沙郡的府台大人会与民同乐，也撤销宵禁，算得上是举郡同欢。

        王氏同许老爷商议：“老二日日窝在那屋里读书，好不容易有个上元节，也叫他一起出来活动活动。”

        许老爷同意了，王氏连忙命人传话。

        谁知许默倒是来了，却道：“离开学没有几日，儿子正在整理收拾一些书籍，前儿命人寻回来的古籍都不能再多翻看，便想着趁空抄上一遍。”

        许诚劝道：“二弟你就和我们一起出去吧，你大嫂都要去。”

        许默看着他，眼中含了些委屈，道：“我不喜欢看花灯，就喜欢看书。”

        许诚有了女儿，正是父爱爆棚的时候，见弟弟如此，哪里还舍得强人所难，立即改了主意：“那你在家里看书好了，只是还得听话，看会儿书也歇歇眼睛。”

        许老爷听了大儿子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当即老怀大慰：“老大有哥哥的样子，也知道管弟弟了。”

        王氏心道，他这是日常听我唠叨所以记住了，但许老爷高兴，王氏也不想泼他冷水。

        许默不喜欢看花灯，不过田庄里头的庄户人家却都盼着这一日。

        宝臻也跟着许大娘一家一起进了城。

        许大娘进城之后自然先来许家给老爷太太磕头，可喜王氏还没出门，见了许大娘便道：“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逛去。”

        宝臻这会儿想起自己还是许默的丫头，连忙去寻松木，就听松木说二公子不出门，宝臻顿时萎了，“那我也不能去了。”

        松木道：“不如你去劝劝二公子，哪怕不看花灯，也还可以走百病啊。”

        宝臻拍手：“你说的对！”

        许默说自己在抄书并非撒谎，他点了几根蜡烛，将屋里照的亮堂堂的，除了要抄写的古籍，还另有一些前人对这些书做的注解书也放在一旁，为的是害怕自己抄写过程中遇到不通的地方能立即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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