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回信

光王回来了，宝臻站起来行礼，乔长天也作势要下炕找鞋，光王便拦住他，不许他下来，又同宝臻解释：“你爹的身子其实比我还虚些，平日里全靠精气神硬撑着，回来后得歇好一段日子才能恢复。”

        长天：“我好得很，你同孩子说这个做什么？”

        宝臻就站起来告辞：“爹爹早点歇息，先生布置了功课，我先回去了。”

        长天都点头放她走了，等她走出几步远，突然又喊住她：“我说今日来见你的那个女人，嘴紧不？还有，你怎么还跟那姓许的有联系？”

        将宝臻说教了一番，才终于放她走了。

        回头又对光王说：“你听我训她，也不帮忙递个梯子，累得我差点下不来台。”

        光王笑：“我要是说一句，万一你以为我偏心她，到时候生气可怎么好？”

        乔长天也笑，对了光王没口子的夸：“这小混账着实的嘴甜，把我吹捧的都找不到北了，要不是你回来，保准让她混过去了。其实我今日找她来，就是想教训她一顿的，险些忘了。”

        光王就笑：“今日她还喊我爹爹了呢。”

        乔长天：“！”

        “是我骗她说你同意了，但你害怕她不同意。她就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

        乔长天的脸色这才好了，他对光王可以说是最大方的知己朋友亲眷，但并不是毫无私心的，他也希望保留那点独特的亲情，偏光王要故作可怜的挤进来，他能怎么办？只能匀匀位子，免得挤着孩子。

        不过，再不乐意，此时与孩子有关的话题也是温馨的，外头还有更严峻的风雨。

        迎到眼前的便有进士科考试。这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时候，也是权力各方发展势力的时候。

        皇爷再内政修明雄才大略，也架不住年纪上来了，太子之势力近年来更是大增。

        光王跟乔长天不用明说，彼此都清楚，朝廷的动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临。作为皇子，哪怕他再懦弱不作为，被清荡的时候也无处喊冤。

        贫苦百姓日子艰难饿肚子但少有性命之忧，光王虽衣饰繁华却是时常处于生命危险之中，从小到大，危及性命的险情便超过十次，其他被欺凌被辱骂更是不计其数，直到后来他的双腿不良于行，渐渐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才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之后病危，乔长天执意带他出京，辗转谋得一条生路，可这回京之后，也就意味着他们重回狼窝，若不战，便亡，别无他途。从前没有孩子，尚且不曾屈服，现在有了宝臻，就更不会逃避。

        两个人说了一阵朝政消息，屋里气氛凝滞，光王觉得话题太过沉重，便问：“你刚才说是有人替许默送了信来？”

        不提还好，一提乔长天就生气了，“可不是。早就跟他说好了，不要来往，偏送信过来。”

        光王问：“信里写了什么？”是很笃定乔长天会拆开看的。

        乔长天道：“倒是也没写不能见人的，就是以为宝臻去了丽行书院，说了些那里的事。”

        光王笑了笑：“既然没有逾越之处，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他？”

        乔长天冷哼，“我不讨厌他，难道还要喜欢他不成？”说话的时候看着光王。

        光王无奈：“你从前对我还好些，自从找回宝臻，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就差非打即骂了。”

        话的内容虽然听出来好不可怜，但语调温软，还是原来重郎的配方。

        乔长天就笑了，得意洋洋：“那是，她可是我亲生的。”血脉关系，天然的胜过其他，并且光王对她再好，他也看出来了，孩子还是亲近亲爹，在亲爹面前也更自在。

        光王于是怏怏的去洗漱，这种时候，他特别希望自己的脑子里多灌入点水，这样的话，他会更自信，会觉得自己无敌。

        宝臻其实也比他好不了哪里去，尤其是在得知章师姐离开之前又被叫到正院那边，说不定她的回信也被她爹看到了，就觉得脸红。不得不安慰自己，幸亏没有写什么很露骨的话。

        其实，既然已经彼此表明了心迹，她是很想说点什么的。现在想起来，只能庆幸没写了。

        她脸红红的，夜里睡觉的时候梦见她跟许默亲亲我我，结果被乔长天看到，拿着大棍子追打了十条街……

        此梦一做，她立即老实了，每日早出晚归，在课堂就是认真研究题目，把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文搞明白，弄成她自己可以理解的意思，然后就是做题，博士有时候会拿些记账本来，让他们看，或者让他们找其中的不对之处。

        如此过了十来日，再来上学，明显感觉食堂的人少了，她不由好奇的问游重，“怎么不见人了呢？”如果说从前的人数能坐满食堂，现在的人数还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游重道：“好些人都回家，或者在外租房子住了，临近进士科考试，大家报了名都想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一旦成了进士，完全可以等着授官，而不必在这里继续进学了。

        除了了了的真正爱好做学问的人，七八成的人在这里学习都是想寻求晋身之路，而不是为了学问本身。

        许默的第二封信来的很快，是国子学那边的一位学兄特意送了来的。

        宝臻谢过了人家，中午也没去食堂，在马车里吃饭看信。

        不出所料，许默在信中将她大骂了一顿。若不是离得远，估计就要再打她一顿手板子了。并且，在信中对乔长天也颇多怨言，说宠溺孩子也不该如此毫无原则云云。

        前头是骂人的话，后头则又心平气和了。

        宝臻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这信并不是一天写完的。

        他应该是认真读了宝臻的上一封信，这次虽然骂了她一顿，却也给了她不少建议。

        像对待同窗，他在书院读过几年书，行事有原则，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等中午休息的时间过完，她闲庭信步似的回学堂，游重先冲她打招呼，“中午你在哪里吃的？没见你。”

        于连又在前头冷哼，“跟屁虫跟丢了人。”

        宝臻对着游重语重心长：“游兄，我原以为公子连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如今才明白过来，他不是看我不顺眼，他是嫉妒我，嫉妒我得到游重的友情！话说回来，某些人不把话讲明白，整日的上蹿下跳，真的好像小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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