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计
“去一边候着。”
许默发话。
之前那人不敢再说三道四了，垂头站在许默指定的地方。
接下来的人老实了许多。
也有算的数额超出不多的，这个许默看了就做主：“给他。”
简直就是张弛有度啊！
宝臻心里暗暗佩服，她拿着算盘一通算，大家见她年纪轻轻，却手下如风，再不敢小看了，到了她这里也规规矩矩的。
后头又发现了一个虚报借粮种的数额巨大的，照样在宝臻这里卡住，许默这次连话都没说，直接伸手指了指。
那汉子也老实的过去了。
两个乡里七八口人很快被单独带到一处屋里。
宝臻实在好奇许默会怎么处置他们，蹭着跟了过去，对此许默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撵她。
许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主事先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想种了是吧？这可是大人押上前程跟朝廷借的粮种！有朝廷的大人在这里看着，你们就敢玩弄手段，怎么觉得自己最厉害，天底下的人都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吧？啊？”
此话一出，果然吓住不少人，有些更是直接跪下了，剩下的没跪的看见旁人跪，自己马上就成了那出头的椽子了，也不甚情愿的跪了。
许默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扭头看向宝臻：“乔大人打算怎么上奏朝廷？”
宝臻没想到还有她的戏，不过她机灵啊，这种时候不抖机灵什么时候抖，立即就学包大人朝着朝廷的方向拱了拱手，“自然是一五一十的上奏。”
她这话的威力可大，刚才还有些不情愿的人立即就吓住了，连忙俯地请罪：“大人，都是我等鬼迷心窍，想回去多恳上几亩荒地，多种些粮食。”
许默笑：“你们现在还不老实？！欺瞒朝廷命官，弄虚作假，你们作为临州本地人，让朝中的大人们，让御座上的皇爷怎么想临州百姓？嗯？”
这帽子扣的有点大，但也是这样，才真正让这些人的胆子吓破了，“小人们听凭大人做主，只求青天大老爷开恩，不要捅到京中去……，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要不也不会走投无路到这种地步。”
一个个说的涕泪横飞，宝臻都有点心软了，谁知许默却不为所动。
众人都道：“只要不捅到京中，让临州百姓因我等背负这欺君之罪，我等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许默不说话。
跪着的人就知道这说法不能令上头的满意，又有人道：“我等情愿自己筹措粮种！”
这当然是十分艰难的，若是百姓还有粮种，许默压根不会朝朝廷借粮，此地的地主大户倒是有粮种，可他们要求的都是拿一兑换五，也就是说一斤粮种要五斤粮食来换，百姓之家，谁能爽快的同意这种交换？
许默还是不说话。
刚才扮白脸的主事看了他一眼，冲他微微点头。
这就叫宝臻好奇了，偏许默不看她，这简直就是拒绝她发射的好奇信号，她只能忍住。
主事又开始扮红脸：“你们这些人啊！大人一来了就为临州到处奔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你们现在倒是答应的痛快了，可自己筹措粮食，那些大户们若是知道了，还不得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来？本来大人也不是不想直接从他们那里借，可就算大人的面子，那还得一斤粮种换三斤粮食呢！这样一亩地就得出去六十斤粮食，哦，咱就按着京中这位小大人的算法，一亩地十八斤粮种来算好了，您刚才说亩产能产多少？我得算算这样一来一亩地还能剩下多少粮食。”
宝臻觉得自己掉坑里了，她刚才完全是自发愿意进来的，可没想到进来之后，她竟然有两场戏！要是从性别来说，那她就是女一号了啊！
她稳了稳，开口：“我这个数据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经验的老农与我们户部的员外郎大人们一起走遍了京郊的良田，得出来的，这粮种洒地里多了，容易造成苗棵拥挤，妨碍它们生长，要是太过稀少了，则不能很好的传花授粉，也影响产量，只是你们这里的人不识货，不相信我所说的话而已。”
她说到这里已经明白许默的意思了！
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果然许默眸子里含了一点笑意。
底下的这些人，有没有机灵？那必须有。
宝臻只这么一点出来，立即有人道：“我们相信大人的话，我们也愿意按大人的要求好好种地！求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宝臻激动的脸都红了，恨不能马上答应，但是她不敢，这件事她完全是被推动着走的，许默从头到尾都没说几个字，但事实上就是他完全主导了事情的发展。
“既然你们有这份孝心，那我替京中的大人答应下来，出去领了粮食，老老实实的回去种地，若是给我发现再抖机灵，连这次的一起罚了。”
众人都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其他人一走，屋里就剩下他们俩，宝臻连忙过去问：“你真厉害，是什么时候布下这个局的？我一直看着你，也没发现你交代给刚才那位主事啊？你不怕万一我说的不对，将来他们种不出亩产那么高的粮食来啊？还有，还有，在外头的时候，你一说话，大家都不说话了，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许默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摸到汗水，刚才他看她就流汗了，也没顾上擦，“下午的事不多，回去吃午饭我再跟你说。”
两个人回到许默的小院。
许默先让她去洗手，他则去了灶房交待婆子几句，回来就见她托腮坐在炕上一摇一晃的。
许默恍惚觉得自己大概养了一只猫，高兴的时候尾巴甩来甩去的样子。
宝臻还等着他给她解惑呢。
他道：“没布局，只是正好听到你的话，顺势而为而已。”
“那你不怕我说的不对啊？万一种出来的粮食亩产没有那么高呢？”
“那就是他们没有好好施肥灌溉，种粮食可不是只种下去就完事的。”
虽然是宝臻提议的，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痛快，“那只能祝福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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