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布置
自心爱的闺女出差，乔长天便有些个闷闷不乐，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去招惹他，连光王也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
好在乔宝臻的来信并未耽搁太多时日。
乔长天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你看这孩子，这么快就写了信来，还是没有长大！”
从前孩子没找到就够他难受的了，常心里默念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谁知现在找到之后她又跑出去，他这才觉得心里竟然是更难受了，就好像孩子并不稀罕在自己身边一样，乔长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他不舍得对宝臻发，就将这一笔债踩着板凳又摞到了许默头上。
光王自然是顺着他的话来，“看这日子，正是她到临州的头一日就给你写了信呢。”
乔长天更高兴了一点，结果看了没三秒，脸色就冷了。
光王勾起唇角，心里却暗暗咬牙，上前接了乔长天手里的信看起来，看完松一口气，对乔长天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在外头长长见识也不错，就是想暂时留那里也不难，咱们再送两个人给她使，叫人没有敢欺负她的就是了。”
“不行！送什么人！她现在就乐不思蜀了，要是给她人给她钱，她还知道自己有个爹吗？”
光王道：“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同你讲……，秦王这个，不知怎么竟然又提起了她。”
秦王带人出去泡澡，不见宝臻，问了一句。
当时正好有户部的人在，便说宝臻出差去了。
秦王笑道：“不是故意避开我吧？”
可巧那人还知道当初宝臻找的借口，就说，“不是，是他家里想让他娶妻，他害怕，躲了。”
秦王哈哈大笑，想起乔宝臻怕女人的那些往事，觉得他大概是喜欢男人。
一想到这里，再想一下他昔日看自己的眼神，秦王觉得自己至少有三分探触到了真相。
秦王问起宝臻这件事没多少好隐瞒的，再说光王也着意留意，这不就进了光王的耳朵里。
乔长天一听这个果然着急，站起来道：“这人好没眼色！”说着还瞪了光王一眼。
光王觉得乔长天这会儿大概是嫌弃自己跟秦王乃是叔侄了，不过这个他却没有办法，而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血脉亲人简直就是仇人，有不如没有。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怕你着急，再说宝臻出去，怎么也得过段日子才能回来，我想到时候说不定秦王又有了旁的念头，不会关注她了。”
光王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回暖，也偷偷舒一口气，心里不免骂宝臻两句小兔崽子，惹了她爹生气，却没有哄好，还得他出马，但面上倒是丝毫不显。
“上京这边冬日长冷，不如江宁府好住，要不我写了折子给皇爷，咱们还去江宁府过冬如何？那里离临州也近点。”
本以为乔长天会考虑一二，谁知他连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不成，许默这人好胜心强，临州恐怕也困不住他，到时候他要是进京，你我却无法给他助力，我怕宝臻吃亏。”
光王这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迟疑的问：“那……？”
乔长天抿了抿嘴：“我们留在京中，都是皇爷的儿孙，谁命好谁命贱？”说完使劲看着光王。
光王愣住，脑子里走马观花，过了片刻才点头道：“说的是。”
乔长天除了说话的时候，其他时候嘴角一直抿着，现在听他口气，感觉他的态度还是比较郑重的，这会儿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我要去史圣成那里一趟，对了，再选两个可靠的人给她，这事就先拜托给你了。”
光王连忙应了。其实内心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让史先生做些毒药想喂给秦王？虽然秦王从前对他是多次陷害，可到目前为止，对宝臻还没太多坏处的……至于他，他觉得自己继续忍一忍也无可厚非。
谁叫皇爷是真的喜欢秦王呢。
光王的性子看上去温和多情，但其实内里也是最冷不过的。譬如这世间的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在他，都无关紧要。
当然，他这么想是有其因果关系的。
孩子无不恋慕父母，但当他成人，却要走上不同的路。有的人家父子关系融洽，这样的孩子一直到老，恐怕对父亲的恋慕也不会少一分，反而越积累越多。
也有的人家，父亲的儿女众多，从一开始就有所偏颇，到最后，除了那几个心爱的，便视其他人都是来要瓜分家财的盗贼，父视子为仇寇，子若是不能比父强，则区区可怜，几不能成活。若是比父强？呵，子不能比父强。
至于兄弟之间，不是有俗语？无仇不成兄弟。
反正现在光王对皇上，对自己的兄弟们，是没有任何期待与恋慕了。
这些人好与不好，都比不上乔长天皱一皱眉头更叫他紧张。
史圣成对乔长天的好感不多，见了乔长天来，只看了两眼，也没作声。
乔长天却主动开口：“我有话想单独对先生说。”
史圣成将手上捡的药一一分开炮制，“等着。”
乔长天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乔长天也没生气，等史圣成忙完，两个人进了屋。
乔长天问：“这些日子来找先生看病的人多么？”
史圣成：“不多。”
“都有谁家？”
史圣成一一说了。
乔长天听完沉思，过了一会儿道：“史先生，算起来是我连累了你，在我看来，先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只这一点，便可大过天。所以今日我有些话想对先生说，也希望这些话出我的口，进先生的耳，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史圣成轻轻走到门口从窗户那边往外看了看，回来对他颔首。
乔长天便道：“你近日看的这些病人，大多数都是老人病。这些人一贯爱保养，家里也养着大夫，也有相熟的御医，能找上门来，定是有人指示。我希望，先生在这以后看病的时候，无论是面对谁，都要多思量几分，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重。”
史圣成迷惑：“这话何解？”
乔长天道：“我这么问吧，若是你面对的人已然不治了，你要怎么告诉他的家人，才能让那些家人在暴怒悲伤之下还不敢伤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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