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彩头

乔长天让乔宝臻关店，那是不想自己家孩子成了那出头的椽子。可他低估了年轻人们的好胜心。

        这些家伙们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没有的东西还要说出个有来的呢，更何况这新奇的事物。

        当然，年轻人么，一听这个词儿，就知道大家各有观点，完全没法统一，一方守规矩，认为科斗文不好，另一方则认为科斗文足够创新，很应该传承下去。

        守旧的不能说错，创新的也有理由，大家一凑，宝臻想起她爹明显不支持的样子，贼兮兮的道：“不如比一场？”

        “这个怎么比？我们差不多都学会了，不会的，晚上回去看看，也就记住了。”

        “就是啊，而且对咱们来说，不认识的字也太少了。”

        宝臻笑：“当然不能在诸位兄台当中比，不如我们分成两方，各自教授给那些才开蒙的小孩子们，约定十日或者三十日的来比一比，你们说如何？”

        当下有人道：“这恐怕不行吧？教切音法的还勉强，若是教科斗文，不管是被先生们知道了，还是被孩子的家中长辈们知道，都没我们好果子吃。”

        宝臻哼笑：“那我们就拿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做彩头。”

        “什么东西？”

        “赢了的一方有一万两的奖金。”

        众人一听她说这个，先惊后喜，然后就蔫了，“我们去哪里寻这么多钱啊？”

        也有人道：“若是真个有这么多钱做彩头，那估计想来参加的人得挤破头去吧？咱们江陵府能装下吗？”

        “对呀，全国各处的那些小神童们还不都得来报名？”

        “来的人越多自然越好，再说，弄那个一两二两的彩头，还不够大家吃一顿饭的，有什么意思？要做自然就要搞个大的，让天下人知道咱们江陵府文风开阔，博采众家之长么，而且，这个比试，越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越可以教的，光在这些富贵人家里头玩没有意思，越是教一些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才越能体现出诸位的本事来啊？至于彩头钱么，大家先说说各自能拿出多少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她手头还真有钱，但知道贸然做个冤大头会显得很傻，因此才有了最后这一番话。

        果然众人一听，心中也满意，当下合计起来一算，凑了数千两银子，宝臻一听有这么多，心中满意，就把她所设想的一些细节也都说了。

        “既然是比赛，没有观众也没多少意思，我们要设比赛的台子，还要设观众的看台跟座位……”

        “对对，我们还可以收门票钱，不能叫他们白看啊！”这是视财如命者的话。

        不过宝臻没觉得看比赛收费不对，连忙在细节里头加上了，“这么着一算，要是观众多，说不定我们的彩头都能从门票里出来了，诸位凑的钱到时候也还给诸位。”

        大家都不信：“一个门票卖几个钱啊？卖贵了也没人看，再说街上大字不识的一箩筐一箩筐的，这些人可不爱凑这种热闹。”

        “那我们就先比小场，赢了的人当场发钱！这种小场子的，嗯，就按一百两的彩头来？咱们每队各出十个人。”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分钱的喜悦，每个队的人都觉得自己赢定了。其中因为赞赏科斗文的人偏多，切音派只能扬言另外找人来，他们这些人虽然不用上场参加比试，可比试的那些都是他们的学生，是需要他们现来教的，学生要是在台上不给力了，当师傅的脸上也无光啊！因此都急寻外援，说具体教授儿童的人还要再斟酌一二。

        宝臻因为乔长天压根不会同意，这回特意长了个心眼：“诸位兄台，可不能回去之后因家中长辈不许就打了退堂鼓啊！”

        她在这里撺掇的起劲，自己回到家里，想起乔长天的脾气，却有点怕了，连夜给许默写了封信，又把拼音的事说了，求他暂且把这口锅顶上一顶，反正许默在京中，乔长天鞭长莫及，也不可能真的打他一顿。

        自己在家里缩了一宿，白天更是一大早就出门，躲着乔长天的视线。

        乔长天果然打发人来找她，本是想将她拘在身边，谁知来人回禀说公子一早就出门会友了，气的乔长天吹胡子瞪眼，“叫她回来后不许再出门了。”

        宝臻到了他们一行人常聚的会馆里，她是最早的，不过很快其他人也都来，更有人说：“激动的一夜都没睡。”众人都去扒拉他，果真看见黑眼圈，可见兴奋。

        其中一人乃是江陵知州家的公子，有钱有闲，喜爱新奇事物，来了之后直接对宝臻说：“场地我找好了，就在江楼前头空地上，台子扎的高一点，那里门面开阔，椅子麻烦，打些凳子便行……”

        宝臻连忙拦住他：“且慢，这座位得有个甲乙丙丁分等，最靠前的座位门票最高，这得弄成椅子吧？最后头的那些座位直接打成长条凳子，还有江楼，楼上咱们包下来，到时候少不得请请老爷们？或者那些肯出钱赞助咱们这个活动的老爷，也得请人去贵宾专座吧？”

        她只开个头，众人就想到无数可操作的细节，当即这组委会就轰轰烈烈的组织了起来，有人写布告，有人去张贴，也有人开始琢磨报名的孩童来了之后要怎么教，说是为了钱，当然钱是重要一环，还有更重要的，便是这件事足够扬名，他们这些人哪怕科举上稍嫌欠缺，但都很有自信，教授个七八十来岁的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报名的孩童年纪从五岁到九岁，报名不收费，而且中午还管一顿饭，跟着学上这么一段时间，也不用花任何费用，只需要有一点开蒙的基础就行了，三百字就是最基础的。

        这么一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宝臻发现大家的热情都比她足，她充其量就是因为乔长天的压制所以才反弹一下，而大家伙儿显然是沉浸式的，人家对文化事业的热情是她这个“草包”所比不了的，不过，俗话说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她身上也多了点书香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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