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待嫁

看守宝臻的两个人一个哑巴一个聋子，也不知道她爹打哪里找来的这俩人，宝臻说话，哑巴听见了，却没法回，聋子倒是会说话，只翻来覆去的问一句：“姑娘说的啥？”

        宝臻一边摸着小腿一边摸着肚子，欲哭无泪，她说啥她们俩也听不见啊。

        歇脚的时候，聋子牵着两匹马离开，很快就换了另外两匹马回来，如此日夜不停，也不给宝臻饭吃，只把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在马车里打滚，她甚至想过逃跑，可一想她爹在信中说的后果，就不得不老实了，只是心中委屈，并不觉得弄个比赛能惹了谁。

        几日后马车进了襄阳城，她那时候饿得比林黛玉还要柔弱，眼花耳鸣的，直到马车停下，聋子跟哑巴功成身退，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过来，“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儿呢？”

        演技这种东西，全靠眼神撑，乔宝臻一开始还以为真是外祖母呢，等见了面，就知道自己犯蠢了。

        不过旁人这么称呼她，喊她“表小姐”，她也不能说什么旁的，只能应下来。

        一番认亲，一通哭诉下来，她顶着“表小姐伤心太过”的名声实则饿晕了过去。

        好在再醒过来，总算有饭吃了。

        可不知道这家人家是怎么听说的，每餐只给她一碗粥，半碗米饭，菜倒是好菜，可架不住量少吃不饱啊。

        待嫁、害羞、身子骨弱，这般人设立出去，门可罗雀。

        过了两日，外祖母亲自来见她，一见就心疼的不行：“怎么又瘦了？总以为你这样歇一歇缓一缓能胖点……”

        哭完一个转口，“定然是伺候的人不用心！我知道你们瞧不上表小姐，整天心里想着攀高枝儿，我这里也不留你们了，都打发了，哪里来的，给我退回哪里去。”

        没给宝臻说话的机会，又急匆匆的道：“我另外给你找了两个人。这其中一个，乃是你祖母当年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等你祖母过身的时候，恩典着将人都放了出来，谁知她也是个命苦的，儿子儿媳都去了，只给她留了个小孙女，正好投奔到你爹那里，你爹就打发她们过来了。”

        说着叫人进来。

        一个婆子带着一个小丫头进了门就磕头，宝臻道：“快起来，既然是祖母身边的人……”

        老太太止住她的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主是主，仆是仆，你爹给你送人，是让她们有个能衣食无忧的地方，更是希望她们能够忠心待你，将来你嫁了人，她们更是你的臂膀才对。”

        宝臻方才不说了，算是接收了这两个人。

        等外祖母走了，她问起这二人姓名籍贯，心里是不相信果真是祖母身边的人的。要是的话，乔长天早就跟她说了。

        谁知婆子开口道：“奴婢早年的确在宫中伺候过，不过进宫的时日短，后来没到年纪就出了宫了，本以为出宫能过一份安稳日子，谁知叫奴婢白发人送黑发人，单留下我跟我这小孙女，姑娘放心，娘娘过身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王爷，若是知道王爷有了骨血在世上，不知道多么高兴呢，只是王爷还有大事要办，暂时不能为姑娘正名，委屈了姑娘了。”

        宝臻早知道她新户贴上的名字叫李悦薇，现在看起来，这姓氏竟不是胡乱起的，而是想让她跟着光王姓啊。

        婆子道：“我夫家姓马，姑娘喊我马婆婆便是，这丫头在家里也没个正经大名，还想烦请姑娘给赐一个。”

        宝臻道：“这个不着急，你们果然是我爹打发来的？”

        马婆子连忙道：“是真的，哦，对了，王爷还写了封信，姑娘您看。因他叮嘱了不叫外人知道，所以奴婢也没敢当着老太太的面拿出来。”

        宝臻接了她手里的信，拆开一看，是乔长天的风格，恐怕还生她的气呢，信中只写了马婆婆的事，让她好生的学一学为人妻子的规矩云云。

        马婆子又道：“您的嫁妆都预备好了，送亲的人由这边准备，万事不需您操一点心儿。”

        宝臻点了点头，“不用自称奴婢，你我相称就是。”

        马婆子就笑了起来：“王爷先前交代了，姑娘心善，只是规矩到底还是规矩，您将来进京嫁人，主持中馈，正该立威，否则被那府里的人给看出您心软来，他们就该反过来治住您了。”她说着话眉目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自信，说实话看着并不像是生于民间长于民间的人。

        宝臻因问道：“你在宫里待了多少年？出宫的时候多大岁数了？”

        马婆子道：“出宫的时候正好十八，在宫里待了十年。”

        十年的功夫，足够让她养出自己的气质来了。所以才能在出宫之后立世存身，才能在经过多少打击之后，仍旧不肯屈服的带着小孙女生活。

        宝臻不曾做母亲，但略一设想，便对马婆子生出无限佩服来，也肯老实的听她说话了：“我要学什么规矩？”

        马婆子道：“听说姑爷现在已经官至中书舍人，这可是正四品，想来日常里女眷来往也是少不了的，姑娘进京嫁人，也要提前了解一下京中诸家的女眷们，好给姑爷做好贤内助。”

        宝臻一听这个头皮发麻：“我就不能称病不出门吗？”

        马婆子连忙呸呸呸了三声，又双手合十，“菩萨在上，无知者不怪。”又正色对宝臻说道：“您可不能乱称病，否则叫神灵知道了，要怪罪的。”

        宝臻忙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跟着马婆子背京中世家家谱人名，力求在没进京之前先把众人都记个耳熟，因马婆子实在能言善辩，宝臻连待嫁的焦躁都没有了。

        马婆子又道：“姑娘身边还要有两个一等的大丫头，四个二等的，其中有管着首饰嫁妆的，有管着仆从下人的，有管着厨房器具的，还有管着衣裳铺盖的，这些人王爷没有预备，不过已经写了信去，叫姑爷那边看着采买人手，到时候再调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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