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生产

日子进了四月，南边儿的局势一丝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乔宝臻既担心乔长天的境况，自己还又大着肚子，说心里话，她是真不想放许默走，这临产之际，那真是各种念头纷纷冒出来，有时候夜里梦境真实到她惊醒都睡不着。

        这么两次之后，许默也摸准了她的脉，夜里贴在她后背上，等她睡熟了，过一阵却帮着她翻个身，再等她醒来，没等哭叫他先捧着她的脸哄上了，哪怕说话的时候，嘴唇也是贴着她的唇，声音好听到叫人沉醉，没有一点被打断睡眠的不耐烦。

        乔宝臻渐渐被他安抚下来，也会撒娇说几句抱怨的话了：“早点生出来轻快些才好。”

        算着已经快到了日子，许默也就随她去说，反正近来的几日是完全没有训斥的意思了，语气之温柔，性情之亲和，偶尔甚至能叫某人心里发毛。

        许默带着众人回城之后，许家照旧闭门谢客，家里有皇上送来的两个稳婆，也有乔长天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着送来的一个，还有许家这边特意请的，加起来足有五人，再加上史圣成也从隆兴府探亲回来，一时间许家倒是热闹了。

        这阵仗有点大，尤其是几个稳婆之间隐隐约约的有竞争的意识，偏三方人马，都是长辈所赐，用宝臻的话说：“咱们俩得罪不起呀。”

        话当然是开玩笑的说，不过缓和稳婆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极其要紧的，若是这点能力都没有，恐怕要令人失望。

        许默已经有了想法，却存心不动，只是支使乔宝臻动脑筋。

        “……，有了！”乔宝臻咽下一口嫩黄瓜，与许默道，“这些人都是极有经验的，你说咱们统合她们这些年的接生经验，出一本书怎样？”

        许默：“这想法不错。”

        正好马婆婆的孙女燕宁最近也在学写字，已经很有模有样，许默便将人叫来，又特特聘请了史圣成指导，将其中一些脉象结合孕妇实际解释清楚。

        能出书，能在书上著上姓名，哪怕赚不到多少钱，这对人也是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的。

        果然稳婆们很快就放下成见了，开始说起自己遇到的各色案例，不再围着宝臻转，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讨好她了。

        乔宝臻也跟着松一口气，权势带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一点也享受不了，她所最满意的日子，也就“舒坦”二字，怎么舒坦怎么来，大家都自在，这样她也自在。

        离产期越来越近，庄子上将几个刚生完孩子的奶娘送了过来。

        许默先知道这件事了，不大赞同，王氏道：“要是等宫里预备了人送来，那就不太好了吧？”

        许默：“我怕她也不乐意。”

        王氏吃惊：“又不是养不起奶娘，怎么就不乐意了？再说，马婆婆同我一起相看的，也没说旁的。”

        又道：“你别管了，等她生了，到时候孩子给奶娘喂起来，自然而然的就过渡过去了。”

        许默却沉吟：“还是先跟她说一声。奶娘们就先留下，不过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生呢，把奶娘们的孩子也都接了来吧？咱家也不缺那点奶娃娃的家用。”

        这个王氏倒是同意了：“这样也好，省得她们回了奶。”

        许默回去的时候，乔宝臻正拿着燕宁整理的接生案例看，不得不说，几位稳婆这言语十分生动，描述的惊心动魄，叫她看了心情都跟着激荡了些，里头的故事多是些“为母则刚”或者“拼着性命将孩子生下来”的故事，正合了这个时代对孝道的阐述。

        许默见她心情好，便将奶娘的事说了。

        她果然是想自己喂，还来了一句：“我又不是没有。”

        许默一口茶喷老远，亏得两个人没对面坐了。

        咳了一阵才道：“家里找了三个，本来是想叫你挑一个的，你既然这么说，那就依着我的意思，三个都留下吧，把他们的孩子也接过来，寻常放在一处，也给咱们的小崽子做个伴儿……”

        乔宝臻：“不能都送回去吗？”这里五个稳婆她觉得自己都很难雨露均沾了，再来三个奶娘，她真的吃不消啊啊啊！

        “不能。”许默皱眉，“别的事都好说，这事既然是母亲一番好意，你若是非要坚持己见，岂不伤了母亲的心？再说，等你生完的时候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好不容易来了人，叫你三言两语的打发回去，万一到时候你没有那怎么办？给孩子喝米汤吗？”

        乔宝臻脑抽：“那不还有你吗？”

        被许默使劲捏着她的耳垂给整饬了一顿。

        到了四月十三这日，过了午，乔宝臻一觉醒来，想要如厕，可起了一下，立即又躺回去了。

        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叫她惊讶了一下，紧接着便伸手拽了一下身边的摇铃绳子。

        也亏得她寻常不用，外头的人一听见这声音，虽顿了一下，可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马婆婆登时就扔了手里的簸箕篓子，里头针线滚到地上，猛地站起来喊燕宁：“去将稳婆都叫来，史先生那里也说一声。”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头走，心里还备着宝臻并未发动的谱。

        可进门一见宝臻的样子，就知道了。

        稳婆们正好都在呢，她们接生惯了，心里有数，知道就是这几日的事，早就预备了，因此听见燕宁的话各人都冲了出来，之前分好了工，眼下也不要出风头了，知道保住这大小两个，便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有人去喊灶上烧热水，也有拿出预备好的剪子跟衣裳布料来，还有预备木盆的。

        “这样的天时，坐月子倒是不算受罪。”

        马婆婆刚才拉着宝臻的手坐着的，一见稳婆进来，立即起来，声音带了点颤抖：“羊水破了。”

        稳婆就掀开被子去看，过了会儿又观察，这才下结论：“没事，不大要紧，先别怕。”

        才说完，乔宝臻就倒抽一口冷气：“疼。”

        稳婆连忙道：“别叫，慢慢的数数儿，两下就不疼了。”

        又对马婆婆说：“这样也好，羊水破了要是不宫缩，反而不好，要喝催产的药。郡主眼下这反应还算顺畅。”

        她的淡定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众人的紧张。

        然后许默就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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