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曾经的他们(下)
“哥哥，我喜欢你，我愿用我未来所有的时间来陪伴你，陪伴在你身边。我是认真的。”娜儿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得连楼船上的擎天斗罗云冥此时都有些震惊。
唐舞麟万万没想到，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在这海神缘相亲大会上，娜儿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娜儿，你是我妹妹啊!”
“不，我不是，我只是你的娜儿，我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只是你的娜儿，我再重复一遍，我不要再做你的妹妹，我只做你的娜儿。”她倔强地说着。
唐舞麟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就像娜儿说的那样，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娜儿是他捡回来的妹妹。
“时间到了，娜儿，为了公平，我不能让你再说下去了。”唐音梦有些无奈地说道。
娜儿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唐舞麟:“如果当初我没走，你心中一定不会有别人。”
“舞麟学弟，请你做出选择。”蓝木子声音低沉地催促着。
唐舞麟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调动起来。
他扪心自问，答案异常清晰。他不愿意伤害娜儿，但更不愿意骗她。更何况，这一切是那么复杂，他更不想放弃这次的机会，哪怕希望看上去十分渺茫。
“对不起，娜儿。我选十七号女生!”唐舞麟说出这简单的十几个字时，好像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量。
唐舞麟说出那句话的刹那，娜儿的俏脸上血色褪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半只脚都踩入了水中，身体晃了晃才稳住。
蓝木子吞咽了一口唾液，看向十七号女生:“按照规则，你现在必须摘下自己的斗笠了，然后听他一分钟的表白。’
十七号女生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抬起双手，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俏脸，黑发、黑眸。和身边的戴云儿、娜儿相比，她并不出众，甚至完全被她们的光芒所掩盖。
她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她看着他，嘴唇一直在轻轻地颤抖着。
唐舞麟笑了，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他笑了，这说明，她对他并非无情。
“你该选她的。”古月别过头，看向娜儿。
娜儿没有吭声。
古月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想赢。”
娜儿却笑了，这一刻，她那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挺起胸膛，突然有些高傲地看向古月:“有些事情，由不得你。”
古月闭上双眼，泪水再次奔涌而出:“你可知道，这样的话，他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未来的我们又会何等艰难?”
娜儿坚定地道:“我不管。我只是希望，我能真正和他在一起。”
“舞麟，该你了，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唐舞麟却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古月:“我不需要一分钟，我只要问她一个问题就足够了。”
“古月，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过一个女生，那就是你。那么，你爱我吗?”
他曾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当他真的面对她时，能说出的只有这一句话。但是，这一句话就已足够，他需要的是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答案。
“我只需要知道答案，知道你心中那个真实的答案。不要骗我，从你的眼神中，从你的血脉中，我能够感受到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古月呆呆地看着他，泪水不再流淌。
突然，她整个人仿佛崩溃了似的，用力地点着头，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她忍不住蹲了下去，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
唐舞麟笑了，他骄傲地笑了，一步跨出，来到了她面前。
他一把将她从荷叶上拉了起来，拉入自己的怀中。
清晨的海神湖有着神秘的美感，水雾弥漫，碧波荡漾。
她已经在湖边站了很久，肩头早已被露水打湿，却没有半分要拂去露水的意思。
银发在清晨的微风中飘动，她凝望着远处的晨雾，宛如精灵一般。
湖水倒映在她紫色的大眼睛中，她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另一个人悄然而来，走到她身边站定。那人黑发飘扬，显得容光焕发，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娜儿看到古月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她们并肩而立，同样凝望着面前清澈的湖水。
“你赢啦!”娜儿轻声而又轻松地说道。
“你好像很希望我赢。”古月眉头紧蹙。
娜儿轻笑一声:“是啊!我其实很希望你赢，而我也早就猜到你能赢。因为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你信吗?我的存在就像插曲一样，我向他表白，只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
“你走了，他会难过的。”古月说道。
娜儿自嘲地摇了摇头:“我输了，能不走吗?但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输，也必须输，否则，他就真的会死，我说得对吗?”
古月沉默了。
娜儿轻叹一声:“当年，我们打赌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选择跟你赌，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找个幌子杀了他，却又不想心灵出现破绽。我不能不答应你，因为如果我不答应你，那时候的你，就算心灵出现了破绽，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掉。”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娜儿问道。
古月道:“后悔吗?我不知道。”
娜儿道:“如果你不想这一切发生，当初就不该制订融入人间的计划。事实证明，你的方法是对的，只有更了解人类，才能真正找到将他们毁灭的方式。但是，实际上，我们都发现了，人类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人类丰富的情感就是我们完全不具备的。为了让自己真的像个人类，我们不得不封印自己，如此才能真正地融人类社会之中。与此同时，属于人类的那部分灵魂就随之诞生了。
“当你发现，人类的情感已经有些不可控制的时候，你想要强行将我去掉就变得不可能了，因为那样会极大程度地伤害你。而这一切都和我哥哥有关，因为是我哥哥带给我温暖和爱，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人类的情感。”
“无奈之下，你将我从身体里分离出来，形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一部分，我们终究是一体的。所以你跟我打赌，赌我哥哥是否会喜欢上你，会因为你而放弃我。如果你赢了，就证明人类的情感都是虚假的，我也自然而然会和你融合。如果你输了，当时你说的是，你输了就让我永远成为独立的个体，对吧。可惜，我毕竟有你的智慧，还有人类的情感，没过几年我就已经明白，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占了你三成的实力，如果我最终独立出来，那么，你就不是你了，所以，你是不可能舍弃我的，区别只是在于，我最终是否会带着瑕疵跟你融合罢了。因此，如果你输了，你一定会杀掉我哥哥，强行与我融合。我说得可对?”
古月看着娜儿，听着她侃侃而谈，脸色变得略微有些苍白。
“古月，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愿意和你打赌，就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人类的感情。在你眼中，我和我哥哥的感情不是那么简单。实际上你错了，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亲情，或许我对他不完全是兄妹之情，但至少他对我是。而他对你却不是亲情，而是爱情。”
“爱情和亲情是截然不同的。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也没有背叛过我——尽管他选了你。即使我输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所以，究竟是谁输了，真的不好说。”
古月深深地看着她:“你认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这些计划吗?”
娜儿笑了:“你当然知道，聪明如你，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你试图疏远我哥哥，就是因为你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情感受到了影响，可惜，爱情是潜移默化的，当你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住进了你心里。所以，你一直都在努力尝试摆脱这份感情，尝试压制它，可时间越长，他在你心中变得越来越重要。”
“古月，你有没有发现，无论是魂兽还是兽神，我们的本性都太单纯了。而一旦我们接触到人类的情感之后，无论你的能量有多么强大，精神力有多么强大，都无法阻挡那感情。它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
古月苦涩地道:“你以为这样就不会害死他了吗?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娜儿轻叹一声:“至少这样能让他活得更久。而只要时间长了，在他拥有足够强的实力之前，只要你无法对他出手，我相信，未来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古月，正视你自己的感情吧，仇恨只会蒙蔽你的双眼。”
古月突然愤怒地道:“你现在真像人类。”
娜儿笑了:“我本来就是人类啊!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并不愿意毁灭人类，我更愿意看到的是人类和魂兽和平共处。我爱我哥哥，我也爱我们的爸爸妈妈，我喜欢人类世界和人类的情感。你赢了，可是，你也输了。但我真的好希望未来你能有个好结果，不，是你们能有个好结果。”
古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你真的认为我无法下狠心杀他吗?”
娜儿摇摇头:“你当然不能。你本来就不能。就算没有我，你也不能，否则，你会等到现在?你一向果决，什么时候如此犹豫过?你第一次犹豫的时候，或许还有机会，但当你犹豫了三次之后，你就再也不可能对他出手了。这一点我清楚，你自己心里一定也很清楚。而当你将我融合之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只会受到更大的影响，怎么下决心都没用。好好爱他吧，我哥哥真的很优秀。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金龙王血脉从何而来，但不得不承认，在人类世界中，能够配得上我们的只有他。”
古月神色黯然:“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当初选择和你打赌，或者说，我根本就不应该把你分离出去。至少那样的话，我还可以……”
“你输了，我也输了。你说得没错，我下不去手，我没办法杀了他。所以我只能离开他，让时间和距离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变淡，或许，唯有这样，有一天我才会在不经意中杀死他。或者他成长得足够快，有一天能杀了我。你明白的，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这是人类和魂兽之间的矛盾，也是神祗和兽神之间的矛盾。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无法化解这矛盾。” 娜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有些惊慌:“可是，我走了，你也走了，他会难过的。”
古月身体颤了颤:“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我的那些人会控制不住自己杀死他。现在的我，还没有完全从封印中走出来，只是核心已经觉醒，你知道的，我们的那些手下有多么强大，不夸张地讲，甚至有早就该成为神兽的强者。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可能完全压制住他们。所以，我注定要走。”
娜儿轻咬下唇:“或许你是对的。古月，你真的变了。你会为他人着想了，尤其是为了他。我明白了，你要离开，是为了给他更大的成长空间。你是希望，未来有一天他能够强大到你也无法杀死他。但你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神界已经不复存在，他是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你这个境界的。”
古月笑了:“你并不知道，他在我心中究竟有怎样的地位。你也不明白，现在的我是怎么想的。你说得没错，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当初要下达融入人类世界的命令。我要去完成我的使命，可我又不愿意伤害不想伤害的人，所以，就让我独自面对这些矛盾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总要向前走。回来吧娜儿。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古月，我的名字终于可以完整了。只是他并不知道，我叫古月娜!”
点点流光闪耀，古月的身体突然变成银白色，脚下的六芒星升起一层无形结界，将她们笼罩在内。
如果有人在附近就会发现，在那银白色的世界中，并没有一点能量波动。
娜儿的身体也变成了银白色，她一步步走向古月，泪流满面。
“我有些舍不得这一切，舍不得身边的人，舍不得老师，舍不得哥哥!”
古月叹息一声:“但你该知道，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你都要接受没有本源的事实，这也意味着，你注定是要回来的，否则只能烟消云散。你说过的，你回归之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会放开一切，既然瑕疵已经化为裂痕，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来接受这条裂痕吧。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娜儿和古月分别张开她们的双臂，两道身影开始缓缓融合。古月的黑发消失了，黑眸变成了紫色。娜儿的稚气消失了，她在缓缓长大。
当两道身影融为一体，化为长大三岁的龙枪女神时，银光忽然一闪，就那么消失在寂静的海神湖畔。
看到这里，蓝轩宇和白秀秀都有些痴了，尽管，眼前所呈现出的画面都是碎片式的，但也让他们看到了万年前的那个时代，万年前金龙月语唐舞麟和银龙舞麟古月娜的爱恋。尽管他们都听说过这些传说，可是，真的看到这样的画面又是另一种特殊的感觉，尤其是，这就是蓝轩宇自己父母的故事啊!
看到妈妈竟然为两个人，是古月，也是娜儿，最终两人融合为古月娜的时候，蓝轩宇的泪水已经有些要控制不住了。
尽管他早就听说过父母曾经多么不容易，可他并不了解当时的一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让爸爸重新追求她一次的时候，爸爸会甘之如饴。妈妈真的暗中为爸爸付出了好多，为了这份爱情，她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使命。万年前的一切是如此悲伤而美好。
画面还在变化，这一次，蓝轩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赫然发现，画面中的父母都已经身穿斗铠，彼此对立，手持龙枪，指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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