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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重要的棋子


“戚前辈!”

        身后响起暮言不同以往的急迫喊声,正施法准备用自身灵气外放玉石俱焚的戚祥心里一紧。

        难不成她被人胁迫了,这番厮死搏杀也守不住门主重振天山的希望吗。

        但当他暂且停了施法,万念俱灰地打开眼,四周却围满了白纱布匹。

        十几道月轮撞在之上,便摇摇晃晃地退了几寸,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灵力感应,朝各自主人飞了回去。

        戚祥也立即撑着最后的力气,飞到暮言身边打坐调息。

        等他一过来,暮言便飞速地拿了刚才的药给他用,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道道深可见骨,衣摆都被血染得沉重。

        她从小见过的病人比这严重的也有,此时却低垂着双眸,眼睫颤抖。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因为她才有这样严重的伤口。

        往年在玄玉观被小打小闹地欺负,没有谁是池安清打不过的。

        想起池安清,暮言的眼眶忽而又湿又涩,她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她为什么总是需要被保护。

        暮言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瓦上霜飘荡在他们身周,舒展得宛如一朵栀子花。

        刚才它的防御能力暮言已经见识过了,月轮乃天山弟子本命法宝,随修为增长可锻炼品质,不逊于其他打造出来就是高阶的法宝。

        一下可挡开十来把月轮,她的心定了不少,沉默着专心给戚祥上药,打算就这样耗着。操控他们的幕后者就算是借助毒雾控制,毒雾也只是媒介,控制这么大规模的人,不知要耗多少法力。

        她的储物袋里有足够的干粮,能在这里撑很长的时间,等戚祥恢复不是问题。到时戚祥和她一起,没人再能动得了他们。

        外面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他们不可能攻破得了瓦上霜,俱脸色阴沉地停了手,一个个冤魂般地浮在半空,随后齐齐回过身,向成功压制毒素的门主围了去。

        见了他们的动作,暮言心里一惊,门主压制毒素后的虚弱她是知道的,这时候对门主动手,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掌控了天山。

        “门主功法特殊,杀不死。”戚祥发觉她上药的动作顿了顿,睁眼看了眼事态,抬手写道。

        暮言愣了一下,便懂了,难怪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控制。

        “查不出是哪家的毒吗?”她问道,若是有源头信息,解毒也能快些。

        戚祥摇摇头,写道,“出世的都不符合,隐世的大多已灭门,有记录的只有这些。”

        暮言本也不抱希望听到答案,天山乃天下第一医宗,若能知道早该解毒。

        此时门阶那边响起他们对门主连珠炮似的逼问。

        司青遗瘫靠在聂容妤身上,被众人居高临下地围着,平日威严都被碾做尘泥。

        暮言如今在瓦上霜的庇护里,安心得很,既然门主也死不了,两方都硬撑着便是,拖到操控者的法力竭尽。

        “暮言会解毒,你们还想对她动手?”

        司青遗的声音不大不小,山腰这边也听得清。

        暮言暗暗皱眉,虽说要给个交代,可这样坦白,不是让她更危险吗。

        “天山未来只靠她了,瓦上霜非她莫属,对她动手,一律视作叛党。”他气若游丝的话语听起来毫无威慑。

        闻言,扶着他的聂容妤柳眉竖起,愤然地甩了他的手,“那我呢?我为你研制解毒这么多年,算什么?”

        司青遗靠回石柱边,看着她绿光黯淡的双眼,解释道:“暮言百毒不侵,不会受控制,夫人劳累多年,歇歇吧。”

        此话一出,山腰和山门两方的人同时惊诧地看向了对面。

        十几双闪着绿光的眼笃笃地望来,暮言和戚祥对视一眼,觉得像在被死人看着,瘆得慌,又把目光撇开了去。

        不但是暮言自己,她看了戚祥的眼神,知道他和自己想的相差无几。本就因为此事被暗杀多次,门主竟然直接承认,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让她成众矢之的吗。

        有了瓦上霜就这么嚣张了吗。

        门主缓缓地扫了一圈周围或伤或残的人,开口道:“及己堂主已死,空出的堂主之位需有人顶上,今观暮言淑良,足以担此位,继任及己堂堂主无可厚非。”

        暮言听着并未惊讶,如果可能,他肯定是希望能把整个天山的人都换作不受毒雾控制的人。

        可她看了看戚祥,他也毫无吃惊之意,仿佛早就知道。

        山门那边资质最老的执事长老怒目圆睁,厉喝:“及己堂主是戚祥所杀!门主也该给个说法!”

        “追杀暮言,视作叛党,无需再议。”门主恢复了些力气,扶着石柱起身,向还在气头上的聂容妤伸出手去。

        她冷冷地注视着对自己面色温和的门主,良久才把手搭了去,转而搀扶他,从人群中离去。

        此事结果,他们的眼中绿光褪去。

        暮言知道他们是不受操控了,仍是不敢收了瓦上霜。

        他们望来的目光是没那么狂躁了,可厌恶与鄙夷仍盛。

        -

        及己堂的新堂主刚任命,那边的场地还没收拾出来,暮言只好还借住在戚祥的天冬执事殿里。

        两人经过今日的波折,一个高烧一个重伤,躺在一间屋里的两张床榻上大眼瞪小眼。

        门主和戚祥因为担心被盯梢,住所都没有侍从。

        暮言受惊又受寒,浑身无力,裹紧着被子忍不住困倦地睡着了。浑浑噩噩之时,她忽然记起自己熬了药,得起来灭火。她惊醒看到对面的床空了,门边的药炉上盖了盖子,戚祥正蹲在碗边倒药出来。

        看着端着汤药过来的戚祥,暮言不由想起上次,初来天山时,自己躺了好久,也是他这么照顾的。

        她忍了困意,撑着床坐起,“你觉不觉得,我们像是棋子。”

        戚祥站在床边,单手端着碗,另一手写道,“嗯,形势所迫,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及己堂主有很大嫌疑,借此除去,换上自己的人。”

        暮言刚才说那话是心里把他当自己人,见了这些话,惊诧地没有接药过来。

        高烧的脑子晕晕乎乎,她不过瞬间也明白了。戚祥是甘愿做棋子,他甚至也知道她被当做棋子,保护她也只是为了保住门主手中的一颗重要棋子。

        “抱歉。”戚祥看着她惊讶又沉默的神情,猜她想明白了。

        “无事,本就如此,互相得益。”暮言说着,不知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安慰自己。

        “只是我有些疑惑。”暮言抬眼凝重地瞧着旁边的儒雅男子,欲言又止,“你为何这样……”

        愚忠。

        “青遗门主引我入仙途,赐我不语为依,报答恩情。”

        当年门主做这些的时候,目的还不是为了利用他吧。

        暮言垂了眸,报答恩情便将自己一生都绑在别人身上,她实在不能理解。

        可每人的选择都是自己觉得值得的,她便只委婉地问:“你没有别的想做的事吗?”

        “好像有,但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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