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隐形印

格雅跟大龙一起从门缝向外望去，这个门缝狭窄细长，里外的边缘都长着斑驳的灰褐色苔藓，就像墙壁上张开一只竖着的伪装得很好的眼睛，成为一个绝佳的隐蔽观察点。

        三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十字架前。其中两个人跪在十字架前行礼，并以头触碰地面，另外一个人没有动。格雅就着教堂里昏暗的灯光一看，惊异地发现那个没动的人就是曾经在医院里跟姑母同房的、躺在床上的那个哥哥加措。

        她和姑母换房间的时候，加措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没说过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们。她只记得他大方脸，眉毛有点乱，脸颊上淡淡的胡茬，嘴角往下撇着，显得整张脸粗野而冷漠。

        在姑母跟他和气地打招呼时，他也只是微微转动眼珠，并没有理睬。这跟他那多话热情的弟弟截然相反。格雅当时只是觉得他是病人，可能由于身体的病痛而状态不佳，也没有多在意。现在加措正站在十字架前，看起来高大强健，完全不是以前在床上那病恹恹的样子。

        另外两个人，一个个子很矮，一个中等个头。那个矮个子跪拜完，站起来的时候，转过头跟加措说了几句话，小教堂前部为半圆型结构，加上空间不大，传声效果很好，虽然声音嗡嗡的有点模糊，听起来断断续续，但她还是听到几个字：“……  加措，我们再稍微等会儿。……”

        她这才看清这个矮个子是个长相清秀，身体纤细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金褐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背挺的笔直，气势十足。另外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留着齐耳的黑色短发。虽然发型像个女孩，身型却瘦削有力。在这初夏的潮湿空气中，他和加措都身着短袖t恤，只有那个男孩子，不嫌热地穿了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

        大龙给格雅做了个手势，表示他也认出了那个叫加措的哥哥。仅仅过了几分钟，门又开了。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跟满头的蓬松头发连成一片的男人走了进来，整张脸埋在一片黑色的毛发丛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带着神经质般吃惊神情的小眼睛。他快步走到三个人面前，向那个瘦小的男孩子行了个礼。

        格雅和大龙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惊讶，大胡子的态度，加上其他两个人对男孩的点头俯首……很明显，这个长得像女孩一样眉清目秀的瘦小男孩竟然是他们的头儿。格雅仔细地观察着男孩的一举一动，心中疑惑越来越强。

        嗡嗡的声音在小教堂厅内回响，她使劲侧起耳朵听着：他们在谈怎样找回水晶头骨，红幽灵和另外一个叫黄金陨石金甲虫的东西，说只要集齐了这些，有更多能量，这个身体状态就可以稳定了。大胡子被任命去弄更多的孩子。谈话之间，乌金的名字也被提及，但格雅没太听清楚，好像是说他是个妨碍，但只要仁千祖古在就可以控制。

        当提及乌金时，加措的脸变得更加阴冷扭曲。突然，她听到他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吐出了格雅这两字，说他的弟弟一直在她的姑母身边，随时可以下手。格雅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全身如堕冰窖，那个人还在姑母身边？下什么手？要做什么？她的心瞬间一沉，呼吸急促起来。

        那个齐耳短发的年轻男人突然胳膊一挥，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刚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四个人蓦然安静下来。他们的头慢慢转向格雅和大龙藏身小房间的方向，大胡子和加措走了过来。格雅吓得呼吸几乎停止，大龙镇定地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调整一下呼吸。接着，他直起身子，半闭上眼睑，肩膀放松，屏息凝神，左手虚掌，手心朝上，右手横在左手之上，手心朝下，做覆盖状。

        格雅只感到一股清冽而柔软的气息从他挺拔的直立身躯中缓缓散出，在空气中不断扩展，把这个房间内本身一股潮湿陈旧的霉味冲的无影无踪。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儿，似乎看到一片淡绿色的烟气慢慢地遮罩在他们四周。格雅从门缝看去，加措停了下来，朝大胡子摆了摆手，摇摇头。

        大胡子好像还不信似的一把推开小房间的门，疑惑地朝里面看了看，似乎什么都没看到，随后又把门关上。格雅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刚才大胡子推门时，她正好跟他面对面，差点碰到。她虽然感觉全身冰冷，仍然竭力按大龙的示意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平稳，眼睁睁地看着大胡子东张西望，满脸疑惑地退了出去。

        两个人走回讲台处，向那个男孩摇着头说了几句话。随后，大胡子向金发男孩一鞠躬，走出教堂。过了一会儿，其余三个人也走了出去。

        听到教堂大门沉重地关上，格雅才松了口气。她看着大龙：“刚才那个可以隐身的是什么？”

        大龙微微一笑：“这是摩利支天菩萨的隐形印，可以暂时隐藏气息和身形。”

        “看起来很厉害，我也能学吗？”  格雅眼睛闪闪发光。

        大龙吃吃地笑起来：“可以啊！”  又调皮地指指自己的脸：“来，亲一下，我就教你。”

        格雅：“……”

        她想起他们提到的加措的弟弟在自己姑母身边监视，还要下手，想问问大龙该怎么办。这时，教堂大门突然又被人推开了。两人马上闭上嘴，从门缝望出去。

        这次，只有那个黑色短发的年轻人一个人走了进来。他进门后，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过身，迈着大步，直直地朝着他们藏身的小房间走过来。格雅看看大龙，眼神在说：再用隐形印啊。

        这次，大龙只是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随即他一手挡住格雅，示意她退后，一手拉开小门，先发制人地冲了出去。她看到大龙迅速从口袋掏出什么，刺向短发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先是一愣，接着拼命往旁边一闪，虽然反应还算迅速，仍然猝不及防地被刺了一下，跌倒在地。

        大龙反手又是一下，那个年轻人堪堪地勉强躲到一边，还是挨了一下。可他接着在地上顺势一滚，滚到一排长椅下面。大龙一脚把已经破旧不堪的椅子踹开，当即木片乱飞，灰尘扬起一片。大龙正要刺第三下，却被年轻人举起的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挡了下来，接着他用那东西劈向大龙。

        两个人在椅子间你来我往。格雅听到木头碎裂声，椅子重重的倒地声，硬拳击打身体的啪啪声……暗淡的灯光下，两个同样年轻瘦削却强健的身躯扭做一团。格雅急得全身发抖，不知道怎样帮忙才好，却看到此时那个黑短发正一手掐住大龙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一手紧握并高举那个银色闪亮的东西，打算刺下来。

        来不及多思索，格雅快速抓起地上一块长条的大碎木，奔上前，照准黑短发的头颈处，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砸了下去。黑短发倒在地上，他脖子上像突然开了个小喷泉，血汩汩地流出来，一会儿就浸透了他的衣服，接着像四散的红蛇一样在地上蜿蜒着，瞬间铺成了一片小血洼。

        大龙翻身跃起，他不敢再停留，赶紧抓起格雅的手，带着她飞奔出了教堂。大龙的伤势也不轻，脸上、手臂、前胸、后背……四五处被刺伤的口子在不断往外渗血。格雅把他带回家里。

        已近半夜，他们的声响把珍妮吵了起来。珍妮揉着眼，当看到全身流血的大龙，不由得吓得睡意顿消。

        两个女人一阵手忙脚乱，给他清洗伤口，消炎包扎。大黑在三人身边转来转去，咪呜咪呜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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