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记忆中碎片
我回到地下城的时候，正看到圣者老灰坐在休息区的座椅上，他此刻一脸茫然，神色呆滞，有种宿醉之后的那种仿佛对整个世界产生的一种恍惚与疏离感。
我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他也抬头看着我，但我们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望山抱着一大壶酒，从旁边窜了过来。
咚的一声，装满了酒水的大壶被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老大你起床了？”望山显然还不知道，昨晚上我和鱼小砚一直在地下城外面。
他继续说道：“我看老灰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我就建议他喝一顿早酒，喝了就神清气爽，重新活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往一个杯子里斟满酒，放在圣者老灰面前。
老灰拿起酒杯，喝下杯中之酒，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猛地皱眉，看他的表情，仿佛一股火辣的感觉，从他的嘴里蔓延全身，他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表情慢慢的变得轻松，似乎将那种灼热的感觉很快消失。
他的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仿佛一切都已经解决掉了，不过他还是用眼睛瞥向桌面上的其他的杯子。
“还想要？”
望山笑得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把另外几个酒杯也推到了圣者老灰面前。
圣者老灰端起一杯酒喝下，这时候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轻松的神态，看样子刚才的痛苦已经完全被消除。
又喝了几口之后，圣者老灰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恢复了我之前所熟悉的感觉。
他终于抬头看坐在桌子对面的我，问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我笑着问道。
“就是……”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慢慢地抿着酒，忽然说道：
“我怎么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圣者】本源属性的家伙！但这完全不可能发生，你是一个【护卫者】的本源属性能力者，我就算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错！况且，我还看你跟别人动过手，展示的也是【护卫者】的技能！
但是……”
他一脸苦苦丝丝的模样，最后摇了摇头，一口干掉了手中的酒。
“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他，反问道：“你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一点。”圣者老灰缓缓点头，说道：“我带着指挥所里的几个军官，跟着老张一起到外面去了。我们打算实地侦查一下外面，与老张在外面的那些，信得过而且还没有被控制的军团战士联系上。”
“好来呢？”我继续问，同时观察着圣者老灰表情。
“后来……”圣者老灰喃喃说道：“后来他们都死了，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们死和我的梦中间有很长一段空白，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觉得他没有说谎，至少在我的【洞察】能力的端详下，一点都察觉不出他在说谎，他确实忘记了昨天夜里的许多事情，而且，后面的那场梦境，也许是曾经发生过的一些真实的情况。
但是我现在无意对此了解，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就是那个真实的“圣者老灰”。
“那个水晶棺材里的妖怪已经离开了。”我不打算继续和他聊关于他身份的事情，“但是那家伙很缺乏武德，走的时候，没有让那些被它控制的军团战士恢复，所以我出去的时候，见到那些军团战士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雕塑一样的了。”
“它为什么离开？”圣者老灰听我这么说，楞了一下，问道：“它得到这里的东西了吗？”
“我吓了一下它。让它知道我是陈家的人，它如果不想被陈家的人再次抓回去，放在花园里当装饰品，就老老实实地自己滚。”我一脸轻松的说道。
“这样就把它吓走了？”圣者老灰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还能怎么样呢？”我继续吹牛逼，“其实张将军说他是从我家的花园里偷走这东西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办法了。但毕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存在，所以老实说，我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
“然后呢？”圣者老灰看着我，“它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那家伙昨晚上附身在你体内，进入了地下城市中，估计打算和下层区域的妖精曾经的想法一样，控制了你，也就控制了这正片地方。”我轻轻松松的说，“那东西本来还打算，控制这里之前，会和下层区域那只妖精大战一场，谁赢了底盘归谁，它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然后就遇到了我。”
“然后就认出你了？”圣者老灰问。
“当然！它还没有离开我家的时候，我也常常在花园里晃悠，所以，它当然认识我。也不怕我，就只是怕被发现了，又被我家里人抓出去。妖怪嘛都是很爱自由的，所以它就对这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走之前，还求着我不要把它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我家里人，交换条件就是，它离开这里，而且放弃外面那些军团士兵的控制。”
“就这样？”圣者老灰又问。
“当然也放弃了对你的夺舍。”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我是说，它有没有还说过什么？”圣者老灰一脸紧张地问。
我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微笑着说道：“没有了，它离开后，我就把你抗回你自己房间内了。然后就带着鱼小砚一起去外面治疗那些变成了雕塑的军团战士，完成考核任务去了。”
圣者老灰愣了半天，忽然松了口气，整个人似乎变得虚脱，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低头看看桌子，手臂在桌面上一扫而过，将面前的酒杯全都扫在地上。
“喝酒用什么小杯子！”他仿佛恢复了精神气，也恢复了那种既豪气又猥琐的模样。
他伸手抢过望山面前的大酒壶，双手捧着，酒壶口对自己嘴巴，仰头就“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望山看着他如此喝酒，眼睛顿时瞪圆，仿佛又看到了一个“鱼小砚”。
但是他显然是想多了，圣者老灰保持着仰头豪饮的模样，身体忽然后仰，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很快就发出“呼噜噜”酣睡的声音。
“这……”望山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抬头看我，“老大，我还以为……”
我笑笑，从地上拎起了酒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浅浅的喝了一口。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我一边喝酒，一边说，“你有什么打算？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里？”
“当然是跟着老大一起走！”望山胸口一挺，说道：“虽然这个温柔乡确实很吸引人，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男儿志在四方，”
忽然一阵嗤笑声响起。
左雄走了过来，嘴里说道：“昨天是谁在唉声叹气的，说什么自己当了一辈子雇佣兵，成天打打杀杀，从来没有如此刻一样，有人爱有人想着念着的，一副离开这里就痛不欲生的模样。”
“!!!∑(ﾟДﾟノ)ノ”
“你？”
望山呆了呆，忽然跳了起来，指着左雄说道：“你居然偷听？“
“什么叫偷听？我只是恰好路过，你自己当时的声音太大了。”左雄一脸坦然说道。
"好吧，算我说错话了。"望山一撇嘴，坐回到原处，"老大，你说的对，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再继续待在这里，挣得要陷入温柔乡出不去了。"
“也许不用离开温柔乡。”我笑着说道：“这地方本就属于我们的，你们可以把老灰他们当成我们在这里的合作者。所以，我们以后可能会尝尝来这里。所以……”
望山听得双眼发亮，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我需要有人作为我的代表，留在这里。你们谁愿意？”我笑着问。
望山和左雄两人对视了一眼。
“老大，还是我跟你走吧。”左雄说道：“让这家伙留在这里。”
“为什么让我留在这里？你虽然比我能打，但是我是一个远程狙击手，很多时候比你有用。”望山眼睛一瞪，“还是你留在这里，我跟老大出去打天下，你自己跟你的小白一起卿卿我我。妈的，在这样一个为地下城市做出贡献的地方，你居然只有一个女人！”
“小白死了。”左雄瓮声瓮气地说，“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不要再提这种事情了。”
“……”望山呆了呆，“什么意思？她怎么就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比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在死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左雄低声说道。
“什么信息？”
“一段她死的时候，看着屏幕的视频信息。”左雄说，“我觉得当时她就是在看我，这让我很难受！所以，不管老大愿不愿意带我去打天下，这里我都待不下去。”
他看向望山，又说道：“不是瞧不起你，你很不错，仅仅只是我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而已。”
望山看着他，过了半晌，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表示理解，然后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这次左雄没有拒绝，接过酒杯，仰头一口干掉了。
方向酒杯，左雄脸上浮起来一层潮红，眼睛看起来有些迷糊了。
“虽然你这家伙长着躲在很远的地方放冷枪，但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的勇气再足一点，不要把自己的精力放到【装死】这种可笑的能力方面，而是好好练习一下发射子弹瞬间对于能量的控制上，你就有可能……”
左雄前后左右晃了晃，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家伙一杯酒就彻底醉了。
“我就有可能什么？”望山赶紧追问，跺脚道：“……话说完再睡好不好！”
鱼小砚在睡觉，虽说有我的【圣者】本源属性加持，但在恢复了几百个军团战士的灵魂之后，对于女孩来说，精神里的消耗依然极大，需要进行冥想，然后短时间的睡眠。
现在外面那些恢复了心智的军团战士由老灰带着人出去接受，同时守着另外一些还依然处于雕塑状态的军团士兵，防止他们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被什么猛兽叼走了。
我悄悄地进入了女孩房间，坐在她的床边。
女孩此刻先陷入沉睡中，小脸恬静，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看了一会，也闭上眼睛，开始了冥想，治疗那些军团战士，我的精神力的消耗，同样巨大。
在冥想过程中，我发现自己进入到了另外一种状态，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我的心跳声在回响着。我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地面上，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人影，只有我自己。
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我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站起了身子，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什么，但是周围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只好继续前进。
我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哭泣声音，我转头看去，发现哭泣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但是声音实在是太微弱，根本就不可能听见。我顺着哭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远处的树林间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在慢慢移动着，她在那里抽泣着，一双手臂环抱着膝盖，头埋在腿弯之间，整个人看上去很脆弱。我朝着她走近，她依旧在哭泣，我终于看清楚她的容貌。
一张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泪痕，双目通红，整个人显得有点狼狈。我想要靠近她，却不敢接近。我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受了伤害，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的哭泣声音似乎在召唤着我去救助她，我走到离她不足一米远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我看着她，开口询问。她没有抬头看我，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她的情绪如何。我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脑袋，看看她是否受到惊吓，但是我又怕碰坏她。
她依旧没有回答我的话语，我继续朝着她的方向走近，来到了她的身旁，蹲下来仔细观察她的脸庞，只见她瘦弱的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的眼睫毛颤抖着，我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庞，她的眼皮轻颤了颤，眼泪掉落得更加快了，她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恐惧。
她在颤抖着。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看着她，开口说着，她的身体依旧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紧张。我想了想，伸出手去触碰她的眼睑，我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眼睑的时候，只感觉到她的眼帘颤动了一下，但是随后就变得平稳了许多。
"没事的，我不是坏人。"我看着她，笑着开口安慰道。她的身体依旧在颤抖着，依旧没有停止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我不是坏人"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我看着她，她的表情有了一丝缓解，我知道我这句话对她产生了影响。我看着她的表情有了一丝放松，我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脑袋，但是她的身体依旧在颤抖着，我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收回了手。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万一吓到她了，就可能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救我。"她看着我开口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问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随即又低下了头去，眼角处流淌着晶莹的泪水，我的心突然被她的泪水刺痛了一下，我想伸出手，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但是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眸中闪烁着泪花，嘴巴微启，但是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感受到她的手指冰凉，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她把我的手拉过去，轻轻触碰她的脸。
我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
我的手指也被泪水打湿。
我看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身上的寒冷。
她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我的手指也被泪水打湿。
我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她把我的手拉过去，紧紧握住。
我感受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珠，听着她冰冷的话语：
"别动！"
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但是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看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冰凉的手，听着她冰冷的话语：
"你不要走好吗？"
"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我求你了。"
"我真的求你了。"
"我只有你了，求你不要走，求你不要离开。"
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与哀求，我听了心里也是难过，她的声音虽然很平淡，但是却透露出浓浓的哀求与悲伤，我听了，心中也是难过，我知道她的内心其实也很孤单，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出现，她的内心也希望我留下来陪伴着她，但是却不敢表白。
"我不走！"
"我答应你！"
"但是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等我！"
"好。"
她听我这样说，立刻松开我的手，脸上的神情一松，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
我感觉到她的手从我的手掌中抽离了出去，她的脸颊上也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我的眼眶也红润了起来，我想要把眼泪压制下去，但是泪水还是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她的眼眸中的冰冷消失了，换上了哀伤与痛苦。
她伸出手指，想要抚摸我脸颊上的泪水，我立刻躲避了，她的手指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中，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落，眼眸中充满了哀伤。
她用衣袖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却越抹越多。
她看着我，用尽全身的气力，把眼泪逼回了自己的眼眸，随后转移视线。
"你......你怎么哭了呢？"
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眼眸中的哀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目光，她用冰冷的口吻对我问道。
我听着她的声音，心中充满了痛苦，泪水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落，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让她看到，所以我努力克制住泪水。
我看向她，说：
"你......你也哭了呀。"
我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心中充满了痛楚与哀伤，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她听我这样说，眼泪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把自己的脑袋埋藏在自己的膝盖间。
她的动作让我心疼。
我伸出了手，想要抱住她的肩膀。
她看我伸出手，把头颅深埋在双腿之间，我感受到她的身躯在颤抖着。
"别怕，我不走。"
她的身体不断颤栗着，眼泪也不断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我伸出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把她搂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热，但是她依旧把我推开了，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着，嘴唇也不断颤抖着，我感受到她身上传递而来的寒意，我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我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栗。
她把我推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的心中忽然充满了悲伤。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鱼小砚床边的椅子上，但此刻自己脸上冰凉一片。
我抬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梦境中的那个女孩是谁？
她应该是自己非常属性的一个人，但我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
小狰尽职尽责，将我的记忆清除得一干二净。
对此，我当然不会责怪它，因为这本就是我对它下达的命令，也只有如此，那些神仙们才无法通过扫描我的记忆，来寻找到我。
但是，我所有的记忆都有着备份，在需要的时候，我会把它找到，重新加载。
很多时候，我其实对那些备份的记忆，有一种惧怕，我担心如果自己将所有的记忆，全部重新加载后，我会面临着所有的往昔，而陷入无法自拔的忧伤中。
就如同刚才的那场梦境。
那是属于潜意识中，残留的一丝片段，之所以这样出现，其实也属于我大脑中的自检，找到这些残留的碎片，将其销毁掉。
也就是说，刚才那场梦境，以后不会再出现！
梦中的那个哭泣的女孩，除非我将备份的记忆加载，否则，我将不会再记得她。
这让我感到无法自拔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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