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杂耍

“走，带你去个地方。”楚晏将洛媱带出府邸。
两人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混着人流在街上走着。
宽大的袖子下，两人双手交握，一路往城西的方向走去。
城西是鱼龙混杂的商业区，这里住着许许多多外地来的商客，胡人也大多聚集在这里。
因为这里住着的人来自各地，也就带来了各地不同的习俗，让这一片的年节显得格外热闹。
“大兴家的，我家包的饺子熟了，猪肉白菜馅的，给你们家尝尝。”
“好啊，我家每年也学着包饺子，就是没这个味儿，这是我们老家带来的咸肉，切一块带回去。”
洛媱看着家家户户里传出来的欢笑声，嘴角微微勾起。
比起高门大户里珍馐满桌，这种市井的气息更让人安心。
因为越是富贵越容易要人命，争夺的利益多了，感情也就淡了。
“要去哪儿？”洛媱问。
“快到了，我听说西区来了几支杂耍班子，今夜会在御龙桥附近表演，你从前看过吗？”
洛媱只在电视上看过杂耍，难度是很高，但隔着屏幕也没有叫好声。
又走了两条街，御龙桥到了，这里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观众，更有孩童满街跑来跑去。
“如今的京兆府尹是谁？”
上一任府尹被砍头了，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洛媱几次出门都能听到这件事。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跟新鲜事一样被人津津乐道。
“董卓方，原来是御史台的一名小官。”
洛媱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能被选出来坐上统管都城的位置，想必有过人之处。
“此人没什么文才，十三年前的进士最末名，性格执拗不讨喜，是众多官员中仅有的几个还在赁房屋居住的官员。”
“那也说明他清廉，但这种人做不好事情。”
并不是说贪官都是坏的，有能力的官员也不一定都是好官。
一个性格执拗的中年男人，没有钱，也没有权的时候是会很老实，但也难保他一飞冲天后会迷失自己。
“无人可用，我准备在元宵当日发布招考告示，此次预备录用两千人。”
“范围可以扩大一些，江南和南边各郡也可以发出告示，让等了多年的学子们有个期盼，也让天下读书人看一看，你确实是有把江山社稷放在心里。”
“罢了，今天大过年的，我们不说这些。”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御龙桥外，人挤人，他们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楚晏贴在洛媱的耳边轻声说：“跟我来。”
他拉着洛瑶的手，将她往一旁的民宅里带。
进去后，他取了一把梯子架在围墙上，让洛媱爬上梯子坐在围墙上。
从高高的围墙上往外看，正好能看到被包围的那块空地里，已经有几只杂耍班子在准备开场了。
内场的围观人群已经开始鼓掌欢呼。
洛媱的心情也被带动起来，她问楚晏：“这房子是谁的，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很早以前就知道，这房子没人住，房子的原主人很早就死了，然后我就花了一百两买下，一直空置着，今天突然想起来便带你过来了。”
“以前在都城时来过这里？”
“嗯，有一年除夕夜偷偷跑出来过。”
“那时候没有人看管你吗？”
“平时是有两个太监，不过除夕夜他们总会偷溜出去耍一耍，也是我难得的放风时间。”
楚晏说起年少时的屈辱经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快看，开始了。”
随着一声锣鼓声，好戏开场了。
洛媱以为在杂耍，大概就是胸口碎大石，叠罗汉那种，没想到最第一个上来表演的是火场逃生。
一名穿着巫师袍的男子用嘴巴喷火，火苗将一圈木桩点燃，形成了一个圆形火场，火场里有三名女童，她们互相借力，从火墙包围中跳跃出来，赢得了一阵叫声。
眼看两个同伴都已经跳出来了，只剩最后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火场中。
洛阳正在猜测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跳出来，毕竟那块空地里什么也没有，她完全没有助力，而火柱子比她的人还高。
离得太远，洛阳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如果没有一点准备，换做任何人都会惊慌失措的。
那小女孩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她用布包住头脸，然后蹲下身体用力冲向火墙。
每根火柱子之间有一点小缝隙，正好容一个瘦小的人通过，但此时已经被火苗填补了，她要冲出来，势必要从火海中穿过。
一不小心，观众们看到的就会是一个人形火球了。
“这些江湖人，为了混口饭吃也是不容易。”
“天下没有容易的事情。”
洛媱深有体会，生在这个时代，要生存真的要付出极大的努力，除非你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中，否则你的一生就要为温饱奋斗了。
那女孩跑出来了，但身上多处烧着了，旁边等住的妇人将一桶水从她脑袋浇下去。
火是灭了，但谁都看得出来女孩冻得发抖。
“不想看了。”洛媱从墙头跳下来。
楚晏懊恼，下来后说：“那我们去城门看烟火？”
“不看，那烟火就听个响声。”
看楚晏绞尽脑汁想法子带她玩的样子，洛媱乐了。
楚晏大概是今天听到了一些对她不好的言论，所以心有愧疚了。
这男人是真不擅长哄人，不过知道要哄人就已经超过很多男人了。
洛媱对爱情不是高需求的人，她不会要求对象时时刻刻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两个人相处觉得轻松快乐就行。
“大年初一都要去寺庙拜佛的，我们去抢第一柱香吧？”
洛媱说完拉着楚晏就出城去了，都城现在没有宵禁，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巡街，所以现在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最宽松的时候。
当然，犯罪的也很多，因为官府压根顾不上抓人。
洛媱他们出城后就看到不少百姓也在城外活动。
一些人是在等着看烟火，楚家拿出十箱烟火今夜子时燃放，这些百姓都是先来抢位置的。
还有一些人带着小东西在城外售卖，有食物，也有些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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