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是思美人

　　曾一统九州的云夏王朝，在开国高祖的带领下，睥睨中原两百多年。
　　当时天下的各国，谁敢与之争锋？
　　四海朝拜，万国来贺。
　　可再英明的君主，也难免有不成器的子孙，再强盛的王朝，也挡不住朝廷里的蛀虫数十年如一日地蚕食。
　　只可惜，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昙花终一盛，却是百年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云夏朝末期，朝廷腐朽不堪，官员多行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勾当，而万千百姓，却顶着沉重的赋税和徭役在苦苦煎熬。
　　那一年，包括京城在内的多地大旱，天灾加人祸，自是民不聊生。
　　据说当江南沈氏君翰与北方萧靖辰二人联合的伐夏大军兵临城下时，十六岁的小皇帝尚且醉生梦死在温柔乡中。
　　可想而知，起义军从一开始便势如破竹。
　　小皇帝投降的那天，京都下了场大雨，仿佛是在为这个国家哀悼，又彷佛是在嘲讽，告诉人们，这个王朝气数已尽。
　　从此，云夏时代结束了。
　　起义军当初打的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的旗号，所以无论沈萧二人打的什么主意，都不好再起战乱，于是二人商量以渭水为界，将九州一分为二。
　　北方萧靖辰建国号为宸，南方沈君翰建国号为晟，世人称为北宸，南晟。
　　两国和睦至今，已有五十余年。
　　而和平盛世，最不缺的便是美酒佳肴，歌舞升平。
　　醉红楼，百花坊，长乐未央。
　　这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据说醉红楼有全大晟最好的酒和最齐全的菜式，而百花坊，有全大晟，最美的姑娘。
　　“你是说，你今日破天荒请我在醉红楼最好的雅间里吃荷叶鸡，是为了帮你相亲？”
　　肖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里还叼着啃了一半的鸡腿。
　　成璟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菜，十分优雅从容地送入口中。然后点了点头。
　　“不错。”
　　肖柒将嘴里的鸡腿扯出来扔到碗里，痛心疾首道：“你难道不晓得你自己一把年纪了成伯伯有多忧心你的婚事吗？
　　你十八岁那年，冯国公带了厚礼来将军府为孙女提亲，成伯伯多满意啊，那冯小姐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风华绝代，温良谦恭。
　　提亲的人都快将门槛踏破了，人家却独独选中了你，多好的佳话啊，你一句：‘未成功业，不思儿女之情。’将亲事一口回绝。
　　冯国公虽觉面上无光，却仍表明愿等你功业有成再成亲，你却骗年幼无知的我给人家端了杯西域烈酒。”肖柒有些激动。
　　当时年近七旬的老国公被那杯酒呛的大咳不止，人家以为那是将军府的意思，气的拂袖而去。
　　“你乐的一身轻松，我却被成伯伯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一旁的成璟抿着嘴低低地笑出了声，全然不顾肖柒墨一般地脸色。
　　肖柒眉头皱的老紧，“你不要笑，这一回我说什么也不会助纣为虐。”语罢一口将鸡腿塞回嘴里。
　　等笑够了，成璟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瓶酒，肖柒的眼神瞬间黏在上面。
　　“上好的极天烈酒，西域今年不过进贡了十坛，这一坛还是陛下所赐，柒柒，你想不想喝？”
　　肖柒吞了吞口水：“不...不想。”
　　“哦，那我便赠给同僚了。”成璟欠欠地将酒瓶在肖柒眼前晃了晃。
　　“哎，别别，”肖柒咬了咬牙，“我帮！
　　不过，打死都不能让成伯伯知道。”
　　成璟扬起好看的眉毛：“一言为定。”
　　窗外，街上桥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叫卖声，有人语声，还有马车辘辘远去的声音。
　　成璟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唇角挂有似有若无的笑。
　　今日风和日丽，宜探听，宜出行，忌谈判。
　　吃完饭下楼时，肖柒还在暗自后悔因贪嘴赴了这鸿门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欺我。
　　一楼大堂里，人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一个话题。
　　“听说百花坊选出了新的头牌，唤作拂晓姑娘，据说，是为才色双绝的佳人。”
　　“对的对的，我也听说了，今晚拂晓姑娘会当众抚琴跳舞，还会选一人与自己共度良宵。”
　　“啧啧，谁这么有福气？若得见佳人一面，便也足慰平生。”
　　“自然是价高者得，百花坊一早便放出了消息，五十两白银可入场观看，至于拂晓姑娘的初夜，自会有大把王孙勋贵一掷千金。”
　　“那今夜百花坊必然有好戏看了。”
　　......
　　“柒柒，想不想去看看？”
　　成璟如珠玉落盘般悦耳地声音回荡在耳边，肖柒纽头，成璟正俯在她耳边，眉眼含笑将她望着。
　　嘶~“还看什么美人，你不就是嘛。”肖柒撇嘴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成璟不简单。
　　当意识到问题所在，肖柒已经换上男装，坐在了百花坊中。
　　“为何要我扮男人去抢那与拂晓姑娘共度良宵的机会？”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想见美人一笑，与美人独处？”成璟闲闲道，“春宵一刻，可值千金。”
　　“你你你，太过分了，”肖柒气愤的说，
　　“我好歹是个姑娘，你叫我，怎么跟她春宵一刻！”
　　成璟好笑道：“又没真让你与她共处一室，你激动什么，你只需出价，到时候我替你去。”
　　“？？？”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饶是成璟平日里看起来再正人君子，却依旧跑不了那句：食色，性也。
　　“你喜欢这拂晓姑娘？”肖柒咂咂嘴，“果真是美人”。
　　看着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半遮面的佳人，肖柒突然想起史书上写的一位能作掌中舞的妃子，当时她还不信，哪有人有那样轻的体态，可以在手掌上跳舞。
　　而今这位拂晓真真是让她见识到，何为轻盈，什么才是飘飘欲仙的舞姿。突然，肖柒福至心灵般地想通了一些事。
　　“你是不是一直喜欢的都是这位拂晓姑娘，所以才屡屡拒亲，你不敢告诉你父亲，因为，成伯伯是绝对不会接纳一个青楼女子？”
　　肖柒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所以你才让我代替你去抢人，你是怕被某位公子认出来罢。”
　　成璟但笑不语。肖柒却越说越起劲。
　　“所以，你今天请我去醉红楼吃饭，原来不只那一桩事，还有这一桩，”
　　肖柒摸着下巴，作高深莫测状，“我帮了你这些忙，你会不会让我送佛送到西，以后有关你姻缘的一系列事情，是不是都要我给你善后？
　　那，一顿饭不够啊，再加一壶酒也不够，要不你再多给我几壶？”
　　成璟面露难色：“柒柒，你话太多了，”揉了揉眉头，“吵得我头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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