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恐遇故人面
不一会儿,去吃饭的丫鬟回来了,有些同情的看了肖柒一眼,便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了。
唯有两个还躲在走廊下闲磕牙。
“哎,你说为这中秋节,昨日里刚刚将全府上下打扫了一遍,为何今日又要打扫?大过节的我们却不能歇歇,我都快累死了。”一个丫鬟嘟囔道。
另一个丫鬟似是稳重些,连忙提醒她小点声。
“说是今晚公子过来与小姐一同过节,小姐知道公子颇爱干净,才让我们多打扫一遍,为了让公子舒心些吧。”
“唉,果然我们的命贱呐,主子们一个不满意,我们便要累死累活。”
“你少些牢骚赶紧干活吧,仔细到了最后领不到赏钱和月饼。”
......
这么说今晚郑元楚会过来陪灵雨过节?
肖柒有些慌乱,不行,她得在郑元楚来之前出府去。
有了这样的动力,肖柒干起活来卖力的多,下午她将院子扫完后,又将花儿浇了一遍,完事儿后她擦了擦汗,便去找那管事的丫鬟去了。
跟着去检查了一遍肖柒的劳动成果,小丫鬟十分满意的赞道:“不错,你活干的挺细致,果然人都是要敲打一番才肯花大力气。”
肖柒讪笑,“姑娘既然满意,我便告退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闻言,那小丫鬟鄙夷道:“走什么?这活干完了,还有别的活呢,你当那银子好挣?快快快,厨房里忙不过来了,你去帮忙去。”
“啊?可是我家人见我这么久不回去,定然很着急啊,”肖柒有些焦虑的搓搓手,“要不,工钱我不要了,放我回家就成。”
“小姑娘,你这么讲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这么着,你只管去后厨帮忙,天黑前我必然放你回家,并且给你五钱银子,怎么样?”
见肖柒还在犹豫,那丫鬟一把拉过她,往厨房走去。
“还考虑什么?稳赚不赔的买卖,小姑娘,你占了大便宜。”
话都说道了这份儿上,肖柒无法推辞,只得无奈的跟着那丫鬟去了厨房。
骑虎难下了。
肖柒一边剥着青菜,一边郁闷的想。
日头渐渐西移,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厨房里遍布了炒菜的炊烟,还伴随着油在锅里炸出来的滋滋的响声。
肖柒摘完了菜去剥蒜,剥完了蒜又去捣蒜,捣完了蒜又去剥鱼,她总感觉,这偌大个厨房里除了炒菜的,只有她一个人在打下手。
“蒜蓉虾,水晶饺,莼菜鲈鱼,这几样菜都好了,来人,赶紧给端上去。”厨娘抄着锅铲朝肖柒喊道。
肖柒愣了神,左右都瞅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问:“您是说我?”
“废话,这里除了你是闲人,还有谁能空出手来?”
肖柒有些想不开,这么大个府邸,丫鬟小厮都去哪儿了?连个端菜的都没有?让她去,不是赶着给郑元楚送人头吗。
“快啊,死丫头,若是凉了,仔细你的皮!”
一声尖锐的呵斥惊的肖柒立即端起菜,麻溜的小跑出厨房。
据说宴席摆在后花园里,哪里有湖有桥有假山,另一边还有数重形态各异的珍贵花种,是赏月的绝佳地点。
肖柒端着菜,在院子门口的垂花门前踟蹰不前。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月亮刚刚出来,不晓得这个点儿郑元楚来没来。
本想着将菜拖某个丫鬟送进去,却不想人都跑到哪里了,半天也没人经过。
正犹豫着要不要跑路的时候,两个小丫鬟犹如救星一般走了来。
“快快快,小姐为公子泡好的茶,再慢些就凉了。”其中一个小丫鬟催促道。
“我知道,我已经很快了,”另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道。
“公子可难得来一趟,我还想多见几面呢。”
“你少臭美了,你能看得见公子的脸嘛?公子来这许多次,也唯有小姐才有资格看见公子的真颜。”
“我当然知道,只是看看背影便满足了,你瞅瞅她们,一早便候在公子和小姐那儿,你怎么不说她们?”
......
这郑元楚虽说皮相不错,也不至于这么被人家奉为神祇吧?还是这定州的美男子不若晟京多,才让大家将郑元楚那等人当成个宝?
肖柒心里纳罕着,一边笑脸迎了上去。
“两位姐姐,等等。”
那俩小丫鬟回过头来,其中一个与锦月穿同种式样衣服的小丫鬟问道。
“何事?”
“两位姐姐能否将这饭菜给端上去?我尿急,快憋不住了。”肖柒一脸急切的神情,仿若下一刻她便要就地解决了。
“可以啊,你给我便好。”另一个没端茶的小丫鬟说道。
“多谢两位姐姐了。”待那小丫鬟接过盘子,肖柒转身便要跑,却被那端茶的小丫鬟伸出一只手扯住了衣袖。
她苦兮兮的转过身来,“二位姐姐还有何事?”
“你不是要如厕么?茅房在那边。”肖柒看着小丫鬟手指的方向,越过垂花门,顺着鹅卵石小径经过假山,再经过假山后的一众人等,直到花园的另一端,有间不起眼的小房子在众花草之间若隐若现。
这不是要她在郑元楚眼前走一遭么,她怎得这样倒霉?
肖柒顿觉无力,心里吐槽了一万遍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边又在思索着对策,突然,她眼珠子一转,又生一计。
“实不相瞒,两位姐姐,我信期到了,我得回去换身衣物......”
“这样啊,我瞧你是府外的人,这样走在街上肯定不行。
那你在这儿稍微等等,我们的住所就在这花园后面,我将东西送过去,带你先去我哪里换一身吧。”
端茶的小丫鬟十分热心的说。
似有些感触,肖柒的神色十分......
古怪。
她从来没想过,在敌人的地盘上,会遇到这样热心的好人,这样热心的要帮助她。
不过在她这副神色在两个小丫鬟眼中,便成了难为情。
“你不用不好意思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来找你。”
肖柒刚想顺着她的话,待她们一走她便溜之大吉,奈何那小丫鬟最后一句话声音着实是有点大,搞得她们这便的动静,被假山后的人听到了。
“什么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白日里的管事丫鬟皱着眉走过来。
“是你?你不在厨房帮忙跑到这里做什么?”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走不掉了,都怪她今天脑子不好使,下午就应该找个机会溜出去,非要拖到现在,竟然被困住了。
肖柒十分无奈的回头来答道:“我是来送菜的,奈何,出了些事。”
“既是来送菜的,那便快些去,磨蹭什么?”那丫鬟不耐烦道。
“可是她来葵水了。”
那个端茶的小丫鬟绝对是个憨憨,这种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肖柒脸红一阵儿青一阵儿,她有些想钻地缝了。
“莹时,出了什么事?为何在园中喧哗不止?”假山后传来美人轻柔的声音,肖柒觉得这声音熟悉,又觉得完全不认识。
可无论如何,她好像都跑不了了。
肖柒只得硬着头皮去想办法。
那个叫莹时的管事丫鬟扯着肖柒便走到假山之后,后面还跟着那两个“热心”的小丫鬟。
“小姐,这卖鱼的丫头本是我找来帮忙打扫院落的,如今应是来给小姐和公子送菜的,不成想她突然......”
“突然什么?”灵雨语调十分温柔,全然没了那日的娇媚。
莹时看了眼她家小姐的眼色,随即低了头小声说了句。
“她来了葵水,不方便上来送菜。”
自走到假山后肖柒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此刻只觉得丢脸丢到了九霄云外,乖乖,这一府人都是奇葩,这样的事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出来的么?
殊不知这一府人都是歌姬教出来的,自然没有多少忌讳。
正当肖柒绞尽脑汁想对策之时,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轻轻响起。
“小柒?”
骤然抬头,便撞进了依旧盛满星河的眼眸里。
他还是一袭白衣,半张面具,纤尘不染,可是他眼里倒映出来的她却是衣衫褴褛,满身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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