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别离
第342章别离
青青河边草。
悠悠天不老。
天未老，老去的从来只有记忆，或者人！
来自两侧耳畔的山风，呼啸而起，绵绵不绝。
叶凌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于茫茫人海终遇见的画面，但，叶凌云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山水再相逢。
路的尽头，已经没有路。
常年无人涉足的小土坡，肆意缠绕着枯黄树枝，还有来自山岭深处，一道又一道悲凉的青鸟嘶鸣。
烈烈红日许下一道明亮光束，穿过林荫，温柔护住叶凌云眼前的坟墓，字体斑驳，碑文隐约可见。
“凌云。”
荀清儿拖着无力的步伐，走近叶凌云，一双眸子既是心疼，又是苦涩。
此时此刻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凌云平静的取落军帽，缓缓放在陈小草的墓碑之上：“帮我把肩章拿下来，给她看看。”
“好。”
荀清儿战战兢兢着双手，将叶凌云那套承载无数荣耀的肩章，取落，之后是恭恭敬敬摆上墓碑。
“小草，哥，哥哥现在是总兵统帅了！”
山河万里，唯我独尊。
我的名，已经传遍千家万户，你是否也听着了？！
奈何，叶凌云的这番话，并无回应。
仅有扰人的风，吹进山岭，带起巨大音浪。
荀清儿彻底情绪失控，等捂着脸离开很远，周狂连忙追上，并抽出几张纸，递了过来：“嫂子。”
荀清儿擦干眼泪，表示没事。
周狂欲言又止。
一番犹豫，最终开口道：“嫂子，求您别埋怨大哥，有些东西真的造化弄人，身不由己。”
荀清儿默默摇头，笑容欣慰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吗？有情有义，从未改变。”
言尽于此。
该懂的都懂。
周狂向荀清儿深深点头，发自肺腑道：“谢谢理解。”
“我不怪轩辕隐瞒我，我只是心疼小草。”
荀清儿说完这句话，目光灼灼的盯着周狂，字字铿锵到咬牙切齿：“无论发生了什么，必须追究到底。”
黄昏落幕，月上西楼。
双手负后，纹丝不动的叶凌云，从头到尾，没再说过一句话。
漫无边际的山风，吹起他的大衣，浮浮沉沉，那条挂在身后，被月色渲染出无限风采的九爪苍龙，似在狂声怒啸。
一天一夜。
这道刚毅的身体，伫立于天地间，像跟标枪，没有移动半步，双手环绕，守在不远处的荀清儿，同样滴水未进。
翌日。
临时停靠在附近的商务车，终归离去。
等尘埃落尽，居住这边的民众，这才敢探出脑袋，疑惑不解的看着商务车逐渐消失的方向。
没人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不清楚，这种本该活在云端深处，与凡俗保持疏离的风云人物，为何贸然出现在这里？只是隐约感受到，那位年轻的铁血统帅，离开刹那......
山河色变！
“天竟然这么阴沉。”
“总感觉汉州最近又有大事发生！”
辗转返回锦绣小区。
荀清儿寸步不离，始终陪着叶凌云，两两相顾无言，其实好过任何安慰的话语。
“我没事。”叶凌云揉过荀清儿的小脑袋，强颜欢笑道。
荀清儿嗯了声，心神微定。
此后三天。
一道统帅亲自许出的口谕。
连夜调集御林军，国防军，私人卫军，秘密行动，堪称天罗地网般的摸查，终于在第四天，有了结果。
当年带陈小草离开大山的人，被挖了出来！
“是汉州本土的一位老中医，叫杨睿，目前还在人世。”
周狂曾经查到的消息，仅是小草在汉州出现过，如今一番彻底摸查，庆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走，过去问问。”荀清儿拿起钥匙，催促叶凌云。
叶凌云眼神复杂的看向荀清儿。
荀清儿不耐烦道：“磨磨唧唧干什么呀，反正话放在这里，小草如果受过委屈，你必须亲手讨回来。”
周狂已经先一步备车。
按照具体地址，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叶凌云这才抵达一间百年医馆。
医馆门口，人来人往。
挂在屋檐上的锦旗，迎风摆动，字样有妙手回春，有华佗再生，也有医者父母心，当百世流芳。
“杨老中医口碑不错。”周狂点到为止。
叶凌云自然清楚接下来，怎么和这位老中医打交道。
一副平凡老叟装束的杨睿，年纪太大，走起路来，已经不得不弓着腰，途径医馆的病人，始终保持和颜悦色的姿态。
名望或许不如载誉汉州的丹辰子。
但，医者大抵慈眉善目。
“你是？”
无论气质还是气场，注定超然脱俗的叶凌云，刚迈进医馆，杨睿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
叶凌云平静的看着杨睿，然后递上一张纸条，老人认真认真打开，陈小草三个字，赫然眼前。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小草。”
良久，老人颤颤巍巍抬起枯瘦的右手，拉出衣袖，偷偷掩盖眼角的盈盈光点，险些老泪纵横。
“爷爷，您该吃饭了。”
一位二十出头的灵动女子，迈着轻盈步伐出现，刚吱完声，瞧见事态不对劲，于是放慢速度。
等看清自家爷爷手中的纸条，本名杨丹儿的她，急呼出声：“小草姐姐？”
“谈谈？”叶凌云单刀直入道。
杨睿询问叶凌云：“你们认识？”
“一位故人。”
叶凌云眼神示意，能否借步详聊。
杨睿连忙将叶凌云请到后院，杨丹儿犹豫许久，声音细如蚊鸣：“小草姐姐人很好的，只是......”
咔哧！
负手而立的叶凌云，两手拳握，发出刺耳的响动。
“当年啊，我在深山采药，偶遇了她，瞧着这姑娘对药材门门清，意识到是个好苗子，便带她离开了大山。”
“她很聪明，也很勤快，更心地善良，来医馆没几月，大家都称呼她为小医仙呢。”
叶凌云沉默的听着。
曾经家国面前，不谈其他，加上小草还要替不久前过世的母亲守孝三年，一番决定，就此别过。
等他终于有了个人自由，开始调过头来寻找小草的时候，她就像尘世蒸发，自此杳无音讯。
漫漫人生，除开喜相逢，还有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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