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月
十月
天空没有雨意
我用孤独浇灌的花
梦云
你说你经常在梦里遇见这样一个女孩，你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你记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时而清澈，时而神秘，时而迷惘。
你从不知道下一刻她在想什么。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女，甚至可以说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处特别出彩的部位，可是整张脸却给人一种悠远干净的印象。
她吸引你的地方，肯定不是她的胸和臀，而是她的眼睛。
你相信，这是一个不愿和别人谈论x爱的女人，传统而现代，有坚持有思想，而且很有自尊。
在梦中你也从未问过她是否爱你，但你却知道她离不开你，她喜欢和你在一起。
你每天都在读她，猜测她的心事，她就像一部世界名著《百年孤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想她，在一起的时候你在读她，每一次读懂她哪怕一个小小的肢体语言，你都非常开心。
这样的春梦虽然情爱并不炽烈，但是也许更加眷恋。每次梦醒后，你便感到莫名的寂寞。
你看书，书里写的都是她，你听歌，歌里唱的都是她，你一沉思，便会想到她。你的伤感是真实和痛切的。
她叫林泠，一个冰凉而有温度的名字。出生在腐败仍充满魅力的南方小城，有着空旷悠远的眼神，你仅仅看了她一眼，你便相信她了，你相信她，你便总是看到她。
你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而不相信环境塑造的。一个浮在表面的女人可以打败你的肉体，但是却没法击中你的灵魂。
你偷偷爱上了他人嘴里描述的厂长的情妇，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哀伤。
你无法和他人分享，你甚至不敢说出口，你爱的那么无助，爱的那么单纯，没有x的欲望。
你幻想她在受苦，你幻想你在拯救，但你甚至没有勇气制造一次偶然的邂逅，你没有感受到初恋的甜美，却承担着相思的苦痛。
你终于明白为什么诗人都喜欢下雨天，雨成了诗人迷恋的意象，寄托了多少美丽与哀愁。
你且看：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微雨的初冬，你坐在书桌上，录音机里播放着齐豫的《走在雨中》，你看着余光中的诗，《等你在雨中》。
突然你感觉你再也不能忍受这漫长的无边无际的如丝雨般的相思，没有结果的暗恋，为伊消得人憔悴！
生活还得继续，你工作时想着她，你走路时念着她，你睡觉时梦着她，风起的时候，下雨的时候，飘雪的时候，日升月落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她。
你不再是一个16岁的少年，你是一个成年人，理性的成年人，你得说服自己，除了爱情，生活还有其它的感情需要珍惜。
你写下了生命中的第一首情诗，诗中有雨，用来献祭你的爱人，封存你的哀愁。
你以为你的暗恋已经无疾而终了，你像往常一样的工作和生活着，你朝九晚五，你一样寂寞着，孤独着。
你有时会站在临街而立的窗口，偷偷的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在街上匆匆行走的女子。
看她们身上除了眼睛之外所能看到的各个部位：美丽的小腿，高高的高跟鞋，衣袖里面露出的那段白皙的胳膊，以及脖子和胸部偶尔露出的肌肤。甚至还想看那些看不见的部位。
这时你眼花缭乱，心胸憋闷，呼吸急促，这是x的吸引，你没有办法逃避，你的欲望在叹息！
你偶尔想放纵自己，你希望自己是一个色狼，当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你所受到的教育，那些早已成型的观念会使你轻易的就熄灭你的欲火。
你有时会想起刘阳，你有时会羡慕他的生活方式，但你就是你，你做不到，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冬天刚来，春天还很遥远，你漫步走到了刘阳的家门口，你只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或者，你只是想舒缓一种情绪，一种倍受煎熬的情绪。
你看到刘阳的屋里围着一群成年人，有男有女，你突然发现他们聚在一起是在看a片，你腾的一下，脸都臊红了。
彼时的南方小城录像机还是一稀罕物件，a片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你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刘阳说：“女人都看得，你难道看不得，坐下看！”
这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x启蒙，《情感教育》的主角把这样的x启蒙交给了妓女，你交给了a片。和你一起看a片的还有一群莫不相识的女人！
你的眼中流露出：羞愧、恐惧、欲望、刺激、快感、堕落……你装着坦然接受，你只是个雏，你感到压抑！你体验不了高潮！
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你回到家里，回到自己的私密空间，躺在床上，你放松下来，你开始回味，你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你辗转反侧，你彻夜难眠！
你忽然又想起了林泠，你感到羞愧，你觉得你自己再也不配想起她了，你不再纯洁，你不再干净！你迷迷糊糊睡着了，果然梦里没有了她。
第二天你醒来，昨天发生的一切对你并没有造成过多的困扰，你又变回一个干净的人。
你照样正常上班，你想明白了，对x的欲望是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不分职业，不分阶层的，何必庸人自扰。
没有林泠可以思念的日子，你安然的度过了，你度过了发梦的青葱岁月。
再次遇到刘阳的时候，他带着一脸的伤悲，他说小城新开了一家桑拿浴室，历史上的第一家，里面有小姐。他们管妓女叫小姐，管卖y叫敲背。
他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从此不会为了x欲而得罪爱情了，用钱就能够解决欲望，多好的事情啊！从此不必再背负这情感的债了。
他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塌了下来了。
他说：你知道我遇见了谁！你知道我遇见了谁？
我遇见了我的初恋，我还记得她16岁时的模样，长长的辫子，清澈的眼睛，但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我把她悄悄藏在我的心里，舍不得触碰。
他说：如今，她骑在我的身上，熟练的套弄着，完事后，还问我舒服吗？我说舒服！她说那好下次记得还找我包你满意。
我说哈哈，真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二百元人民币，我买回了我的初恋，真他妈便宜，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渺小，我他妈的那深藏着不敢轻易触碰的记忆竟然才价值200元，你说这怪谁呢？
你在刘阳那如梦的呓语中清醒过来。这真是一个荒诞的世界，在腐败的南方小城这真是一个充满魅力的故事！
你想起了林泠：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她想了一会平静的说：我的梦想就是穿着干净的衣服站在柜台前卖东西。
多么简单的梦想，多么干净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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