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鹬蚌相争

“正是因为是他的两个儿子对战，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说。”君墨浅摇了摇头，示意周芷茗再仔细想一想。

        “你是说，冷祁故意让冷玉青和冷玉珏两个人对战，然后从中挑选胜出的那个继位？”周芷茗虽然是领会了君墨浅的意思，但就这么领悟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君墨浅点头，算是认同了周芷茗这个时候的推测。

        “不会吧。”周芷茗还是觉得这种推测有些离谱，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再怎么说，也不会算计到自己儿子的头上吧？“冷祁虽然是君皇，但冷玉青和冷玉珏好歹叫他一声父皇吧？”

        “正是因为他们还叫他一声父皇。”君墨浅笑了笑，周芷茗的想法其实已经对了，只是他有些不能接受而已。

        “正因为？”周芷茗先是发出了强烈的质疑，抿着嘴想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墨浅，这种情况，不会出现鹬蚌相争的故事吧？”

        周芷茗的话虽然问的有些疑惑，但其实他心底大概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也正是因为有自己的答案，却不敢确定，才会多此一问。

        “芷茗，万灵国这个时候帮衬冷玉珏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君墨浅没有直接回答周芷茗的问题，而是换了个方法问他。

        “最终结果？”周芷茗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最终的结果还不是冷玉珏当了下一任君皇？”周芷茗仔细的想了想，语气倒是挺肯定的。

        “不对，再往深处想。”君墨浅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冷玉珏当君皇这么简单的结果，冷祁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任由事态发展。

        “你是说，最终格汐将万灵国拱手送给冷玉珏，万灵国正式成为冷氏的……”周芷茗没有说的完整，不过就算这样，也能明白周芷茗的意思了。

        “你说的不错。”君墨浅只是点头看着周芷茗，就正如周芷茗说的一样。格汐打的就是拱手将万灵国送给冷玉珏的算盘，虽然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外人没办法说明，但她的预想就是这个。

        “也就是说冷祁只是在等待格汐做这件事？”周芷茗这会儿是明白了，不过一旦明白了这一点，冷祁的做法就显得特别老狐狸了。

        冷祁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呆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任由两个儿子争斗。或者说，任由冷玉珏搞出些事情来。

        连格汐都是冷祁安排给冷玉珏的，如果把这件事也加上一起考虑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可怕起来。

        “冷祁在让冷玉珏娶格汐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了？”周芷茗急于知道冷祁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今天和君墨浅的这段对话，已经彻底颠覆了周芷茗对冷祁以往的看法。

        周芷茗一直觉得冷祁是一个有些手段，狠绝，雷厉风行但不够睿智的人。但如果今天君墨浅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冷祁何止睿智，还高深。

        “冷祁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单凭狠绝和小手段是不可能的。”君墨浅看出了周芷茗的惊讶，便开口对周芷茗解释了一番。

        的确，作为国主，如果单凭这小聪明就能胜任，那位置大抵也不能长久。

        再加上，冷祁继位之后，冷氏王朝便也进入了新的高度，甚至吞并了小国，不得不说，这也是冷祁的成功之处。

        冷祁虽然派兵出征，却仍有民心，这才是冷祁身为一个帝王最为成功的地方。

        君墨浅的这句话让周芷茗彻底明白了。

        没错，冷祁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所有。他就料想到有一天格汐会将万灵国的大好河山直接拱手相送。

        “冷祁早就知道格汐对冷玉珏的感情？”周芷茗不喜欢有人利用感情这种事情做文章，所以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格汐的表现太明显。”君墨浅想了想，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像对于这件事多少有点惋惜的样子。

        格汐这个人其实倒也算是精明能干，又聪颖理智的。毕竟，即使万灵国再怎么与他国无争，再怎么平定安和，能够掌控整的了一个国家的女人，都是不可小觑的。

        但，即使是这样，格汐终究没逃得过一个情字。

        格汐在冷玉珏面前就像是换了个人，他是温和的，是内敛的，是委曲求全的。

        于是，格汐就败了。在感情上败下阵来，连带着自己的国和家都败下阵来。如果说，温孤翊柒是输在自己的不小心上，那格汐就输在了自己的心甘情愿上。

        “这么说来，果然是这样。”周芷茗轻轻扶着额头，显得有些无力。“冷玉珏到头来还是被冷祁玩的死死的。”

        “你怎么知道冷玉珏不知道？”君墨浅轻轻笑了一声，看到周芷茗这幅模样，也是觉得有些有趣。

        “知道？知道什……”周芷茗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问了回去，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忽然就又睁大了眼睛看着君墨浅，更加不可思议的模样出现自爱了周芷茗那姣好的面容上。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君墨浅只是笑，看到周芷茗这个表情就知道，周芷茗肯定是已经想到了这件事的始末了。

        “这两家伙真是玩儿不腻啊。”对于冷祁和冷玉珏的事情，周芷茗最终也只是无奈的感叹了一句。

        “恩。冷祁是故意把格汐安排给了冷玉珏，冷玉珏又何尝不是故意接受格汐的呢。”君墨浅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像是在叙述一个很平静的故事。

        “这件事最终惨了的只有格汐一个人而已。”周芷茗多少为格汐有点不值。这样一个女子被两个男人因为权力和皇权的事情利用，多少让周芷茗和君墨浅都觉得有些惋惜。

        君墨浅抿了抿唇，并没有开口，对于旁人的事情君墨浅向来不是很在意。

        所以，格汐这件事，他也只是多少觉得有些惋惜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其实格汐自己是不是也知道？”周芷茗忽然想到这种可能。按照格汐的聪颖程度，不可能猜不出冷祁和冷玉珏的意图。

        “恩。”君墨浅点了点头，如果是格汐的话，这倒是有可能，“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大概就是格汐和温孤翊柒的区别。

        温孤翊柒一旦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那即使她先前再看好对方，也会瞬间和对方划清界限。而且，至此之后，大概就很难再走进温孤翊柒的心里了。

        而，格汐则不同。格汐是即使知道冷玉珏是在利用自己，她仍然要保持着自己能利用的价值，试图让冷玉珏注意到自己。

        说不上哪一种人更好，或者哪一种人更让人难受，但格汐一定不比温孤翊柒轻松。

        “可是，冷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更看好冷玉珏？”周芷茗对于这件事倒是有些想不通。他能够明白冷玉珏为什么要利用格汐。毕竟，有了格汐，自己夺嫡的机会就会上升很多。

        可是，冷祁是为什么？难不成，冷祁其实早就已经看准了冷玉珏？

        “不，冷玉青和冷玉珏这个时候就是鹬蚌，而冷祁只要坐当渔翁即可。”君墨浅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周芷茗想的那个样子。

        “坐当渔翁？”周芷茗还是不太能明白，这件事难道不是谁成功谁就上位的事情么？

        “对。”君墨浅点点头，“芷茗，这江山到底还是冷祁的江山。”君墨浅的话说的虽然委婉，但却很清楚明白。

        周芷茗这下就明白了个完全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君墨浅，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是了，这江山还是冷祁的江山，所以，无论冷玉青和冷玉珏哪一方比较厉害，最终的决定权都在冷祁手中。

        当然，即使是格汐拱手送给冷玉珏的万灵国也一样。只要冷祁一天在位，这万灵国也不过是送得到了他的手中而已。

        冷祁所看的，并不是冷玉青或者冷玉珏谁赢谁输。他看到的是整个冷氏王朝的衰荣成败。

        在冷祁看来，冷玉青也好，冷玉珏也罢，都是冷家的人，他们的输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冷氏王朝的领土能不能再这次夺嫡中再次扩张。

        自从小国归顺之后，冷氏王朝的领土扩张也就陷入了瓶颈，毕竟大国难啃，无用疆土要来也没用，所以冷祁也就一直没有再开阔疆土。

        但这万灵国可不一样，万灵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如果真的归入冷氏王朝，无疑对冷氏王朝是一次促进。

        冷祁从来不在乎，他百年之后坐在位置的究竟是谁，只要是他家姓冷的，是谁都可以。他在乎的，只有在他百年之后，这王朝的疆土究竟会扩张到一个什么地步。

        就冷祁个人而言，他自然是希望，领土越大越好。

        “冷玉珏这个时候要是收了万灵国这个礼，那可真是替冷祁做了嫁衣了。”虽然冷祁是不在乎谁继位，因为都是他的儿子。但这不代表冷玉珏不在乎万灵国归谁，虽然冷祁是自己的父皇，但万灵国是归自己还是归冷祁，差距是很大的。

        这点，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其实冷玉珏不怕替冷祁做了嫁衣，他怕的是帮冷玉青做了嫁衣。”君墨浅敲了敲桌子，“如今他和冷玉青几乎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朝中支持他们的各占半数。这个时候他手中的牌只能多，不能少。”

        君墨浅的意思很清楚，一旦冷祁拿到了万灵国，那局面对于冷玉珏来说就变得被动了起来。但凡冷玉珏不顺冷祁的心，这万灵国大抵就回不到自己手里了。

        “那苍空那准备怎么办？”周芷茗笑了笑，也是明白君墨浅的意思，既然冷玉珏怕这件事给冷玉青做了嫁衣。

        那么，作为冷玉青这边的助力，还真是要竭力促成一下这件事的发生。

        “他能做的可多了。”君墨浅眯着眼笑了笑，虽然苍空到现在还没有提过什么，不过既然今日他会领着冷玉青来医馆，说要找到穆雪晴，就说明，苍空也是考的很清楚了。

        苍空毕竟是个太子太傅，这种事情若是都想不明白，怎么能辅佐冷玉青。

        “看来他打算从冷玉沐入手了？”周芷茗这下就明白了君墨浅的话了。要从自己这方或是冷玉珏那方下手都有些困难，做不好损失就太大，再要扳回一局就很难了。但，如果迂回的前进，虽然成效不见得有直接的好，但损失也是最小的。

        “这还算是个聪明的决定。”君墨浅点点头，虽然对于走冷玉沐这条线他多少有点不太看好，但确切的说，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聪明归聪明，但这个方案多少保守了些。”周芷茗倒是不反对说苍空聪明，但苍空顾虑的事情太多，反而显得有些畏手畏脚的。

        “苍空把事情考虑的多一些也是应该的，毕竟他这要是失败了，可不是件小事。”看的出周芷茗对苍空的看法，君墨浅笑了笑解释了一番。

        “我也知道，只不过，从冷玉沐那边入手，也不见得就能保证成功啊。”周芷茗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这些他当然知道。

        但是就算是无可奈何，还是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努力，很多事努力却没什么成效的。

        像冷玉沐这件事情，周芷茗就着实觉得，努力也不见得能看见什么成效。

        “未必。”君墨浅笑了笑，虽然他也承认苍空的行事作为是太过保守，跟冷玉珏一比，简直是有些畏手畏脚。但就冷玉沐这件事来讲，他到不觉得苍空做错了什么地方。

        “咦？”周芷茗倒是有些好奇，虽然他知道君墨浅一直对冷玉沐的评价很高，但在夺嫡之战中，难道冷玉沐还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成？

        “冷玉沐好歹是冷祁最疼的皇子。”君墨浅低了低头，随意的开口。

        “冷祁最疼的不是太子么？”周芷茗根式惊讶了，他一直以为虽然冷祁更为看好冷玉珏做下一任君皇，但他最为疼爱的却还是太子。

        可，这个时候，君墨浅告诉自己，冷祁最为疼爱的竟然是冷玉沐，这简直是个让人不敢相信的消息。

        “但凡他冷祁真的是最疼爱冷玉青，就不会在明知道冷玉珏是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让冷玉青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君墨浅冷哼一声，帝王世家本无情，就算君墨浅说冷祁最疼爱的是二皇子冷玉沐，这也只是相对的。

        所以，即使冷玉青是自己的儿子，冷玉珏也是自己的儿子，冷祁还是会把他们放在对立的两面，任由鹬蚌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太子是一出生就决定的。皇后诞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太子。当年皇后诞下了冷玉青和冷玉沐，冷玉青在前，所以为长子。”不仅是周芷茗，整个冷氏王朝，对这件事都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对。”君墨浅自然不会反驳这种事实，他只是点点头，示意周芷茗继续讲下去。

        “咦？”周芷茗其实已经讲完了，却发现君墨浅做了个让自己继续的示意。他愣了一下，仔细的想了想才有些犹豫的开口，“所以，太子的事情并不是因为鹬蚌相争。”

        周芷茗的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些弱了下去，本来是很自信的一段话，偏偏在看到君墨浅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变得怀疑了起来。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所有的话，联想了一下，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是不妥的。

        “这些都没错。”果然，对于周芷茗的这段话，君墨浅只是点头承认，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那，怎么会以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来证明冷祁对冷玉青的不是最疼爱的？”其实周芷茗倒也不是特别纠结于这个问题。

        本来，君皇最爱哪个皇子，就和所有的计划没有一丝关系。不过聊都聊到了，一时间倒也有些刹不住话题。

        “芷茗，你好歹也是个熟读各代史书的人。”君墨浅有些感慨的看着周芷茗，“什么时候君皇会把最爱的孩子封为太子的？”

        这个问题让周芷茗不禁有些愣神，他努力的回想了历朝历代的记录。

        的确，君皇所宠爱的孩子，一定是最远离权利纷争的那一个。所以，历年来，君皇最为宠爱的必定不会封为太子，而继任下一任君皇的，也必定不会是那个最受宠的皇子。

        “你是说，冷玉沐就是虽然最为受宠，但冷祁不想让他当君皇的那种皇子？”这点周芷茗一直没有想到过。

        大概，不知周芷茗没有想过，这世上能想到这点的，本来就不会太多。饶是冷玉珏和冷玉青也不见的能看透这点。

        “这倒也未必。”虽然是和周芷茗说了刚刚那段关于历代史书记载的问题，但对于周芷茗提出的这个理论，君墨浅却又驳回了。

        “怎么讲？”周芷茗已经不去反驳了，他动了动坐的有些僵硬的背，继续开口问君墨浅。“难不成，冷祁还想让冷玉沐继位？”

        “也不是没有可能。”君墨浅想到冷祁的性子，这件事就算真的最后是冷玉沐继位了，他也绝对不会奇怪。“也许，冷祁就是想让冷玉青和冷玉珏当鹬蚌，自己拖着冷玉沐当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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