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窥视

不知行驶了多久，外面车夫低低的禀报了一声，“到了夫人。”

        清浅看着筠如凝神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见她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喊了一声，“姑娘，该下车了，让贵妃娘娘等久了不好了。”

        筠如收回了思绪，抬手理了理衣袖裙摆，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才扶着清浅的手下了车。

        上一次，她随着长姐行色匆匆，并没有好好看一看这座皇宫，此时抬头细细看去，除了宫墙高大无边，别的，与外面并无什么不同。

        筠如还在怔怔的想着，前方低头跑过来一个小内侍，问一声是否是李夫人，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向她打千行了个礼，便带着她朝贵妃娘娘宫殿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贵妃娘娘处，筠如站在殿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调整好思绪，才提着裙摆迈过那高高的台阶，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傅贵妃处。

        宫殿内高大宽敞，远远的望去，贵妃娘娘坐在上首，在她的右手边上，竟是长姐。

        筠如喉间微动，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去，恭敬的磕头行礼。

        傅贵妃从她进门起就开始抬眸打量她，见她步履匆匆，神色如常的来到自己跟前，她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郑姑姑将筠如扶起来，带着笑意温和道，“快起来吧，又不是别人，行这么大的礼作什么。”

        郑姑姑几步走了下来，到筠如跟前虚虚的扶了一把，又回身照旧站在傅贵妃身侧。

        “快坐吧，”傅贵妃微微侧了目光示意左手边的位置。

        “谢贵妃娘娘，”筠如依旧是低着头，无比恭敬谨慎的样子。

        “本宫成日里闲来无事，便想着将你们姐妹宣进宫好好说说话，净惟啊，这些日子身子还好吧，我瞧着你这怀相，八成是个男孩，我当年也是这样，肚子尖尖的，宫里的太医都说是男孩。”傅贵妃对着净惟的方向，笑语盈盈道。

        “多谢姑母挂心，一切都好，母亲也说看着像是男孩呢。”净惟轻轻摸了摸隆起的小腹，眼神中尽是慈爱。

        “你母亲如今只有你二嫂膝下一个孙儿，自小身子便不好，你二嫂再娇惯些，生生养成一个女儿样，我瞧着你面色倒比上次来还要丰润些，可见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闹腾人，你不知道你二嫂怀胎时，被磨的没了半条命，也难怪她如今如此宠溺。”傅贵妃说着无奈的摇着头。

        净惟又笑着应了几句，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家常话，筠如只静静坐着，低头不语。

        见傅贵妃如此和煦的模样，筠如心里敲鼓似的更不安定，傅贵妃次举，不会是叫她简单来话家常。

        又说了一会儿，见净惟面上有了些倦意，傅贵妃忙体贴的叫她回去歇着，又吩咐郑姑姑亲自安排轿辇。

        “多谢姑母，”净惟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了身，“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懒怠犯困。”

        “别顾那些虚礼了，”傅贵妃见净惟要屈膝忙道，“顾好你自己的身子，平平安安的给傅家诞育子嗣，就是大功一件，快回去吧，缺了什么珍贵药材尽管打发人来和我说一声，去吧。”

        筠如站了起来微微对着长姐屈膝，净惟对她笑着点了点头，便扶着丫鬟的手出去了。

        见长姐出了殿门，筠如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傅贵妃的目光还眺望着远处，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真是个好孩子。”

        筠如听的心里咯噔一跳，不知她说的是长姐还是长姐腹中的孩子，没来由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傅贵妃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筠如的方向，道，“你嫁进李府也有月余了，府中诸事可还应手。”

        这语气便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全然不同于和长姐说话时的温和，筠如心里不敢放松一毫，目光只盯着自己的裙摆，低声道，“谢娘娘挂心，一切都好。”

        傅贵妃微微的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金黄的护甲，象征着尊贵与地位，此刻正泛着耀眼的光。

        傅贵妃边欣赏着自己的护甲，边慢悠悠的开口，“你是个通透聪明孩子，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既然李府的事物你已经慢慢上手，那本宫现在有个难题，正需要你出力。”

        筠如静静的垂首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你知道李昭言自从进京，便有无数官员踏破了门槛要与他结亲，可本宫偏偏选了你，”傅贵妃点了点筠如的方向，目光中添了几分笑意，“本宫不求你感恩戴德，只要你替本宫办成这一件事。”

        “娘娘请讲，”

        傅贵妃坐正了身子，将手端正的放在膝上，“据本宫所知，前两日陛下下了一条旨意给湘王，而湘王，又将此事交给了你夫君李昭言，本宫让你办的，就是这件事。”

        果不其然，筠如猜的不错，那日，傅贵妃为何突然让长姐带着自己进宫，又为何将自己赐婚给门第并不般配的李昭言，原来，都在此时等着她呢。

        听傅贵妃亲口说了出来，筠如反倒觉得心中镇定极了，那股躁动和不安消影无踪，她呼了一口气，第一次抬头看着傅贵妃。

        “承蒙娘娘厚爱，臣女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官，却得以与正三品的李家结亲，”筠如顿了顿，觉得还是直说为好，傅贵妃半辈子生活在深宫之中，在她面前耍小聪明还不够看。

        “只是，”筠如话头一转，“臣女与李昭言不过是表面上的夫妻，大婚之夜，他甩袖离开，第二日府里都传遍了，说来是臣女无用，娘娘所说了旨意，臣女实在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傅贵妃轻笑出声，“筠如啊，你可不要骗本宫，你以为外面的事本宫当真一无所知吗，你与新婚夫君携手同行，陈明山法会，好不热闹啊。”

        傅贵妃说着加重了语气，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那眼神，仿佛筠如一言一行，她皆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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