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不开窍
新一周的传统文化选修课，元双早早来到教室，占到了后排的位子。
教室里很快坐满，元双眼睛来回在前后两个门巡视，企图捕捉到黎肆行的身影。
直到上课铃响，都没有一点迹象。
她生怕自己看走眼了，教室里每一个后脑勺她都仔细观察了，确定没有一个属于黎肆行。
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依然十分有意思，学生们都很有兴致地参与着。
元双摸出手机，和黎肆行的对话停留在昨天他告诉她跑步的时间地点。
她敲了几个字，又反复删掉，最终下定决心发出去：【你怎么没来上课呀？】
纯文本不似声音带情绪，怕这句话显得如质问，她搜罗了一个猫咪问号的表情包发过去，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的好奇。
可是那头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
元双面上听着课，心思却一直在手机上，屏幕被她一遍遍地唤醒，列表里的消息提醒数字一直在增加，却没有一条来自黎肆行的对话框。
她开始后悔发这条消息了。她凭什么管他上不上课呀？他会不会是觉得她很烦所以才不回的？好想撤回，可是已经过了时效。
她的心教煎熬了半节课，魂都被拿捏住了，引发更进一步的胡思乱想。
他带她跑了三天步，昨天结束的时候说今天休息，她当时以为是要上选修课的原故，也许并不是。
他是不是不想再带她练了？她身体素质真的不行，跑八百喘得要死，他依然健步如飞的样子。
他方方面面都优秀得紧，而她连三圈都跑不下来，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没用了？
元双整个人懊丧地趴在桌子上，课上的所用动静都屏蔽在耳外。
黎肆行拥有左右她心情的奇妙能力，屏幕再次亮起，元双看到了他的消息：
【我在篮球场。】
【老师点名的话，你帮我答到。】
是玩笑话，元双高悬的心放下。
她演一个苦口婆心的好学生，回他：【翘课是不好的。】
他这次发来的是语音，元双又找到耳机戴上听，好学生形象被他拆穿：【我翘什么课？我看你翘的课不少。好事成双，这门课你是不是就上周去上了一节？其他时候你见过我吗？】
她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有在摆事实讲道理地反驳他说的“翘的课不少”，【第一周我来上过的，今天我也来了呀。】
又控诉他：【可是你都翘掉了。】
那头黎肆行给元双安了个新称号：倒打一耙小能手。
他直接发了一张自己的课表给她，元双明显看到他周四晚间是没课的。
【你不是这节课的学生为什么要来上？】后面跟的疑问表情包是惊骇那种真不懂，比上面那个小心翼翼的猫咪直接多了。
黎肆行寻思这脑袋该聪明时怎么偏偏不开窍。
【我闲的。】
【东操场篮球场，你还翘吗？】
像恶魔低语引人干坏事，元双经受不了这种诱惑。如果能常常见到他，翘一两节无关紧要的选修课在她这里已不算代价。
/
课间短暂休息，元双收拾好书包，悄悄从后门溜掉了。
篮球场满是人，没有一个篮球架是闲着的。元双锁定黎肆行的身影，在最近的休息排椅上坐着等他。
椅子上有件运动外套似乎是黎肆行的，和他运动短裤看起来是一套，元双目光在衣服上扫一圈，果然在衣领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肆”字，和他围巾上的那个是同式同样。
工整端正的楷体，气质和“肆”这个字的本意算背道而驰。
照她的想法，写草写行都更合一些。
元双对与他相关都有好奇，想知道这字是谁写的，还想知道是他独有，还是他家里行一二三五六的兄弟姐妹都有。
这些问题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落到元双头上，找一个合适的由头问就要绞尽三斤脑汁。
她打开手机里的一个书法app，指写了个“肆”，和他衣领上的反复比照。
梦做得远一点，也许有一天，他的衣服上会绣上她写的这个“肆”。
打篮球的还是男生占多数，偶有几个篮球架下是女生在切磋训练，还有些独树一帜的，看起来是情侣组合在一起打着玩的。
元双近前就有一对。女生要投篮，男生做防守，防得真死，女生怎么都逃不过他的包围圈。僵持之间女生忽然对着男生亲了一口，男生蒙了一瞬，女生趁机绕过防守，轻松一跃投篮进筐。
看别人的爱情总是甜的，元双眼睛笑弯，可惜没有人拍到，如果是她，很愿意这样的甜蜜瞬间被记录下来的。
黎肆行那边几个男生，应该也是休闲打法，大家的动作都不是紧绷的激烈，篮筐里频频有球进去。元双没看到傅云北，想起来他应该是和卫冉一起，在图书馆一心二用地用功加约会。
黎肆行投完最后一个篮，走到元双身边。
元双坐在那儿仰着头看他，有种痴痴的崇拜感，“我数着你投进了十四个球，是你们中间最厉害的。”
她说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她有时藏得深拘得紧，有时又坦荡开怀毫无保留。
黎肆行常常困惑，高明和笨拙，矛盾的两个词，怎么会让她一体两面地同时演绎出来。
他拧开瓶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猛灌了几口。
“今天不跑步，你想学打篮球吗？”
元双单把左手的食指伸出来，叫他瞧：“我不要。”
黎肆行听着，总觉得像家里的小侄女，遇到困难先退三步，被教育不能畏难时还要哭两嗓子给你听。
“元双，”听多了他好事成双的叫法，乍一听他叫她全名，元双反倒不习惯。
“怎么了？”
“你会因为害怕结果不好而放弃尝试很多事情吗？”
“应该要分什么事情吧。”
“比如说？”
“嗯……像打篮球这种，我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不情愿也没必要去冒着受伤的风险去尝试，何况我本来就对它有阴影。而如果是真想要做到的事，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尽全力做的。”
好像突然进入了谈心环节，元双看向他，接着补充：“但是，也有一些事情，结果不好的威慑太大，我或许会却步。”
像她当年怎么都不肯接受父母婚变的事实；像她这么多年不敢言说的喜欢。
黎肆行接收到一些意味不明的“但是”，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解答。
她又躲开了，很会转移话题，“你会让篮球在手指上转圈吗？我以前看过别人转，觉得好厉害。”
“你说这个？”
休息椅这边有一个备用的篮球，黎肆行抄起来托住球，施力一旋，篮球稳稳转起来立在他的指尖，他甚至还能几根手指来回切换。
元双兴奋地拍手说对对对好厉害，“我想学这个。”
黎肆行就教她。
可好几遍，教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找准球的重心”“手指跟着球的重心走”这种话属于玄学，得有一定摸球的手感才能实现。
元双显然是个再菜不过的篮球新手，她手劲儿又小，球在她手上都没怎么转起来过，更别说进阶版的往指尖上立了。
黎肆行再次把球在自己手上转起来，“手伸好，我传给你。”
元双乖乖地立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等待他传递胜利果实，球被稳稳地转移过来，快速地旋转着，元双头一次在篮球上找到了一点成就感。
可好景不长，篮球毕竟是有重量的，她的一根指头很快支撑不住，球的转速也慢下来。
眼看就要掉下去时，黎肆行伸手握住她的食指，顷刻间给她注入力量，另一只手给了篮球一个速度，它继续飞快地转着。
元双已经没有再关注球怎样了。
她的手指在被黎肆行握着。
这是她的大脑仅能反馈的信息，也是她唯一在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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