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春宴

“怎么能就你们两个去玩？”

才飞到峨眉山下，黑龙涧与白龙涧交汇处，李英琼和周轻云便看见，申若兰和金蝉正在那边等着她们，金蝉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道：“李师姐，你知道成都往哪里走么？”

李英琼看了他一眼道：“往东北边飞就是了，申师兄陪我们去，我想大师姐是不会有意见的，你要跟我们走，大师姐会同意么？”对于申若兰的出现，李英琼并不意外，原本齐灵云就是安排好了申若兰陪同，只是李英琼怕金蝉跟来，所以拒绝了。这几年间，申若兰也常下山历练，对川中也算熟悉。

果然提起齐灵云，金蝉顿时矮了半截，跑到两人面前，半是撒娇地看看李英琼又看看周轻云道：“两位姐姐，就带我一程吧。”

李英琼探了探周围，金蝉立马指天发誓道：“南姑和虎儿可没跟来，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李英琼道：“你爱跟谁玩管我什么事，申师兄，我们走吧。”说罢李英琼拉着周轻云飞上前，申若兰摇头笑了笑跟了上去，指了个方向，三人也知摆脱不了金蝉，也只得任由他跟着。

飞了不大会儿，峨眉已远，四野俱是一马平川，春色如染，锦绣铺地，众人好似在一无尽画卷上飞驰般，俱是心情大好。

周轻云一路看一路叹，川中春景与江南颇似，两者气候也是皆是湿润柔和，只是江南烟水氤氲较为素淡，川中湿气更甚，却在水气蒙蒙中，挑出更绚烂的艳色，与蔼蔼云雾相映成趣。

约莫辰时左右，众人赶到了成都附近，在城外无人处落地，随后步行入成都城，这七年来，李英琼还是第一次下山，此际风暖融融，随是清早，城门附近已是游人往来如织。

想起七年前与父亲李宁逃荒的日子，李英琼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口中不禁喃喃道：“蜀中果然太平。”

周轻云道：“其实江南也好，如今最为不太平的恐怕就是关中地区了。”

确如周轻云所言，螣蛇被灭次年，朱温遇刺，大梁王朝顿时陷入内乱，最终朱温四子朱友贞夺得帝位，然经此内乱后，朱友贞心怀猜忌，朝堂上各方势力四分五裂，东边晋王虎视眈眈，南方各部亦是蠢蠢欲动，据真一设在王屋山上锁云宫回传的消息，开封龙气早已脱离朱氏血脉，这一、两年间，怕就是要变天了。

众人正感慨着，只听金蝉拍手道：“哎呀，我不在关中，这霹雳剑不就无用武之地了吗？现在周姐姐有水母剑，若兰哥哥有墨凤凰，李师姐有最最厉害的紫郢剑，现在咱们都这么厉害，却只能待在峨眉，真没意思。”

周轻云道：“金蝉，你别那么好斗，剑不出鞘才是好事，道德经有云，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

“停！”听到周轻云说着说着开始引经据典，李英琼和金蝉异口同声地阻止道。

金蝉道：“周姐姐，求求你，别念经了。”

李英琼道：“好不容易出来玩，就别说这些了。轻云，你看看你喜欢什么，阿姐给你买。”

周轻云无奈又委屈地看了看申若兰，申若兰只是笑着摇头，待众人吃吃喝喝玩了一番后，周轻云问道：“阿姐，你不是要看仙儿吗？我们怎么找到这个小姑娘。”

李英琼啃着一串小食，含糊看着申若兰道：“申师兄，有劳了。”

申若兰点点头，他早有准备，方才只是先让众人现在街市玩尽兴而已，此刻他带领众人到了僻静处，拿出叶子幻化成灵蝶放出。

因裘芷仙曾被魏枫娘掳掠，所以蜀山派在她身上暗暗下了法诀，追踪她的情况，故而申若兰此刻只要稍稍施法，便能追踪到她的去向，见灵蝶翩然飞去，申若兰微微皱眉道：“这个方向，怕是皇宫。”

金蝉切了一声道：“皇宫怕什么，本山人早有准备。”说罢他摸出一叠灵符晃了晃，“足够我们隐藏踪迹了。”

于是四人皆是将符纳入掌心，便大模大样朝皇宫方向走去。

去向皇宫的路上，人行渐少，只是周围人似根本没有看见这四人一般。四人很快便进入皇城巡守范围，奇怪的是，无论是士兵、内侍、宫女等等，皆对四人径直走入皇宫视而不见。

四人也不说话，默默在申若兰带领下，过了几座大殿，随即，灵蝶一折向西飞去，穿过西门，眼前景致豁然开朗，那是几人未曾见过的皇家宫苑，依山傍水，彩楼高耸，亭台缀山，水榭映花，眼之所见，全然是一处难描难绘的富贵地。

不远处，一座背后立着高大水车的水殿里，传来了说笑声。

四人悄悄登上地势高处，向水榭望去不由看傻了，是一群宫妆丽人正在殿中聚会。

水殿四面无墙，只用竹帘和纱幔围了三面，留着一面朝向大湖，此湖便是鼎鼎大名的摩诃池，在李唐朝时，就闻名天下，如今成了蜀帝宫苑。

大殿中还铺设了一道水流，将大殿前后隔开，前殿正站着一名少女，豆蔻年华，十二、三岁，身着提花上襦，齐胸长裙更显修长动人。

风过裙摆，少女隔水而立，如芰荷出水，她头上带着银制蝶花冠，花冠上伸出两根银色蝶须，缀着流苏，真宛若花中精灵一般，此女正是裘芷仙。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裘芷仙双手交叠在身前，竟是在背诵儒家赫赫有名的经典《大学》。

李英琼和金蝉对望了一眼，心中俱是哀叹，今天什么日子啊，尽是碰到人念经。不过裘芷仙声音清脆，再加之大殿空旷，水声潺潺，这般听着到是如唱歌般动听，很是叫人享受。

待裘芷仙念完，殿后上首而坐的两名位妇人，俱是笑着说好，右侧的那名妇人，浅衣淡妆，头上簪着一朵绢纱仿制的芙蓉，伸手招呼道：“仙儿，过来。”

裘芷仙应声上前，迤逦过水上栈桥，到了那妇人跟前，被那妇人抓过手，不住打量道：“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舍不得啊，舍不得啊。”

左侧妇人容貌与右侧妇人有六、七分相似，戴着凤冠全然是皇后的装扮，只听她道：“舍不得便收作义女吧，给我那不肖子也是可惜了。”

“姐姐，这可是你说的。”

听两人对话，应是艳名天下的大小徐妃，那皇后装扮的自是大徐妃，簪花浅衣的则是小徐妃。

大徐妃口中所提的不肖子，指得是蜀国太子王衍。

坐在她们下首的一名妇人闻言，略略抬头，脸上虽不敢展露心绪，但也可看得出，她似松了口气，神情略带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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