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大势

“看来秦谷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这位妹妹，一直有在留意着寒萼的动向，所以见形势不对，才想带寒萼走，结果拖延之间，天灵子到，才有了后面的一番混战吧？”峨眉金顶之上，一座莲花池畔小亭内，朱梅正与齐灵云品着香茗。

此际初冬，莲花池内只余一两片枯荷叶，随风飒落的金杏叶反到铺了一池，齐灵云随手捞过一片，摆在桌上道，“应该就是如此。近日青螺宫皆无动作，想必魏枫娘的状况很是不好。”

朱梅悠悠舀了勺柏露水入壶中，这是她在茅山收集存贮的，这次特地带来与齐灵云分享，她调了调火候道，“此际大梁内乱，诸王自相残杀，正是晋王兴兵的好机会，更要紧的是争夺王气，这绿袍老祖哪里还有空向蜀山寻仇？更何况魏枫娘于他不过棋子一枚罢了。对了，我来时听得翼王朱友谦阵前叛变，投了晋王。我们道是折损了他一枚棋子，却不知这魔头实实在在得了个彩头。”

齐灵云闻言莞尔道，“说到天下大势，想起金蝉曾经问我，把那些不合格的帝王将相全杀了不就成了，何必这么麻烦。”

朱梅听她提起金蝉，心中略略不快，嘴上更是不屑道，“他就是个小毛孩子，世间哪有这么简单之事，这些人死了，这气运自是会落在更糟糕人的身上，到时才知什么是一茬不如一茬，某些人竟是连妖物都不如了，再者，修道人虽是有能耐，但命格不同，术业有专攻，一个好的修者未必是一个好的为政者，就拿你们青城山最厉害的那位来说吧，几曾见他沾染俗尘，忙里忙外，还不都是岳师兄。”

齐灵云知她说得是诸葛警我，解释道：“大师兄并非不染俗尘，夺乾天火灵珠之时，他便有下山，其实平日里别看二师兄经常下山走动，回到门内还真是不管事。”

朱梅自知失言，清咳一声道，“罢了，你们蜀山内务我也没兴趣知道，对了，这乾天火灵珠对师文恭的伤势有效么？”

齐灵云道：“幸好有效，据说是连同眉针悉数化除了，这恩怨前前后后折腾了七、八年，再不了结，只怕永无宁日。”

朱梅低头拨茶入壶道：“那便好，再来就是五星聚奎之事，不过时机未至，此事到也不急，眼下还是得想法子破了青螺宫。孔雀城和青螺宫曾以金粟花蛊做利益交换，天灵子必然暗中阻挠，眼下总算打破了僵局，也是该筹划如何出手了。”

“这不就等着你来商量嘛，只是……”齐灵云说到此处面有难色，转脸对着池上枯荷叶沉默起来。

“话说一半，这可不像你啊。”朱梅提壶洗烫起了茶具，“我且来猜猜，是不是为了你们的小师妹裘芷仙？若她肯答应入孔雀城为师文恭侍妾，待他日破青螺宫时，孔雀城不但不会阻止，应该还会暗中帮把手。天灵子这老古板，也亏他想得出来，修道人还纳什么侍妾，摆明了就是瞧不起芷仙，也是想要警告她别指望着在孔雀城兴风作浪，却压根都不问问人家乐不乐意。”

“芷仙定然不乐意，天灵子前辈眼下只是派人来探口风，我已透露拒绝之意。可对天灵子来说，只要是为了这个少城主，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这才是让我担心的，除非有什么能让他不得不作罢的理由。”纵然与孔雀城联姻是有天大的好处，齐灵云却丝毫没有在此事动摇过。

朱梅听她说完递上一杯茶道：“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齐灵云的谦逊只因‘知白守黑’，绝非是为了利益周旋，此事上清派无法插手，但芷仙体内尚有蛊毒和禁术要除，且先拖延上一阵，时间久了，事情有了变化，或许也就不了了之了。”

齐灵云接过茶捧在手里，听她说完才一饮而尽道，“你说得在理，此一事便只能拖着，说到禁术，小师妹身上这禁术着实难办，她这段时日并无异样，我都曾怀疑魏枫娘是否真有下了禁术，后来请笑禅师兄帮忙以七脉轮法探查过，她的心轮与顶轮确有古怪法印。”

“你的意思……道门术法无法解除咯？”朱梅的口气明显不悦起来。

齐灵云知朱梅一向在意道佛之争，当下也不多言，转过话头道，“便是连笑禅师兄也解不得，所以明日还请你详细看过灵犀灯内所载讯息再行商议。”

两人正说着，忽见远处一片紫红云飞过，知是秦寒萼，再放眼看去，另一边的半山坪上出现三人，正是李英琼、裘芷仙以及袁星。

且说李英琼见裘芷仙练功始终难有进益，想到自己之前在正式修行前，曾习过轻身术，便转而教习起裘芷仙轻身术来。

裘芷仙年幼时就常年随母亲练舞，身姿本就曼妙柔软，学了不到一个月，虽不能飞行，却愈发步履轻盈，举袖之间，好似要乘风而去一般，当然她能有所进益，也亏得秦寒萼资助了许多好物。

“仙儿，这个给你。”秦寒萼翩翩而降后，迫不及待往裘芷仙手里塞了一件东西。

秦寒萼送她的东西，裘芷仙这三个月来就没成功推脱过，如今见是一方丝帕，便也只能道谢，随后问道：“萼姐姐，此物……莫非是乾坤袋？”

秦寒萼亲热得勾过裘芷仙肩膀，亲了一口道：“就知道我仙儿妹妹最聪明，这个你先拿去随便用，以后有更好的再送你。”秦寒萼所谓更好的，便是指裘芷仙的灵力能更上一层时使用的法宝。

其实裘芷仙在青螺宫时便已知道如何行气，但魏枫娘此举只是为了能让她在青螺宫严酷的环境中活下来，并未真心教她，原本裘芷仙身具仙骨，学起这些来，远比别人快，虽没学过具体的聚气和运用灵气之法，这三年来也略有了些根基。

只是仙骨损毁后，便再也不能进益，是以秦寒萼给她的只是低阶法宝，却避开了提及这些缘由，怕裘芷仙深想，李英琼立刻结果话头道：“仙儿有了乾坤袋，便该装些东西进去才好。”李英琼说着一挥手，一双白玉为柄的小巧袖剑自她乾坤袋飞出，正是先前在猿公谷所得越女剑。

此一双剑并不臣服于她，李英琼当时只是想备着以防万一，结果百蛮谷一战，从头至尾都没用上，她原本就想将此剑送于裘芷仙，眼下正好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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