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镜梦
周云从是个乖巧的人,看申若兰和李英琼神色,当下已猜到他们想借用此镜,于是大方递上道:“此镜用法有二,一则可照山中地下水下幽深之处,一则可借由咒术通梦寻人寻事,章师妹便是用咒术通梦才寻到此处的,两位师兄师姐,若有需要,尽可拿去用。”
金蝉在边上眼睛滴溜溜转,他原本就不是陪章南姑下山的,是看到李英琼和申若兰下山,才想要跟去,结果没有跟成,正懊恼呢,结果转眼又看到章南姑也偷偷摸摸下山去,于是转而开始跟踪章南姑。
寻找乙光剑下落,本是章南姑的难言之隐,她自然是单独前去,没有叫旁人。
章南姑私下问周云从借了这九幽镜通梦,然而九幽镜所显梦境并非是这座莽苍山,而是李英琼和申若兰下山的情景,这梦境似是告诉她,跟着这两人便能寻到剑。
故而她才早早就对两人用了些追踪术法,待两人一下山,她便随着术法指示跟了上去。只是才走了一段,便发觉自己居然被金蝉跟踪了,起先章南姑是想甩了他,没甩成才与金蝉大吵一通,正巧赶上周云从回峨眉经过,她便只好说出寻剑之事,三人这才到了莽苍山的猿公谷。
但周云从和金蝉却不知,章南姑是跟踪李英琼、申若兰而来,到了猿公谷后,章南姑在梦里见过这山谷以及山谷中的某处洞穴,便以为剑在猿公谷内,故而才没继续跟踪下去,转而在猿公谷寻起剑来。
这其中的曲折,对金蝉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先前的目的已达成,此时便想要甩了章南姑与周云从,而章南姑心中也巴不得甩了金蝉,她只怕遇到冯吾后,冯吾会胡说八道一通,至于周云从,向来为人厚道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便是让他知晓一些也无妨。
当下两拨人,各怀心思,却同时默契地想要甩开金蝉,可怜金蝉都不知道自己正被两边嫌弃着,他此时忙不迭扒上申若兰,东问西问,想要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李英琼想了一下,上前接过了周云从的九幽镜道了声谢,便向猿公谷内的山洞内走去,金蝉不敢惹她,只跟屁虫般跟着申若兰到东到西,申若兰也只好由他跟着,在山谷外寻了处空地,升起火,郁闷地吹起了叶笛。
且说李英琼独自进了山洞,依旧寻到那间自己住过的石室,打起了坐,她想在用九幽镜前,先以神识探测一下方圆数里的情况。打坐片刻后,眼前白光渐转黄光,洞外细微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黄光中模糊的景象也开始清晰起来。
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在吹叶笛的申若兰。
通常叶笛声总是尖锐的,也不知为何申若兰吹出的叶笛,悠然绵长,时而还有一丝柔婉,听得金蝉竟是不知不觉靠着申若兰睡着了。
李英琼摇了摇头,暗自好笑,神识再探,耳边又闻一低低女声道:“云从,抢我剑之人……是个……是个下三滥之人,若是他说了什么,全都是乱说的……我……”
眼前画面刹那转过,在另一处山洞中,章南姑忍不住向周云从打起了招呼,周云从体贴道:“南姑是怕金蝉乱说吧?我想金蝉虽是小孩子脾气,但还知道轻重,应不会乱说,当然,我们能避开他就避开他,若实在避不开,也不用太过担心。”
“嗯。”章南姑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是低头轻轻叹气,两眼放空,自顾自想起了心事。
“那南姑就在此好好休息,等明日拿回九幽镜,我们再细细探寻乙光剑下落。”周云从说着便走出了章南姑待着的山洞。
章南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先是面上渐渐红了,随即却是鼻子一抽,眼睛红了红,观她样子,似是对周云从的感情不一般。
见此情景,李英琼不由想起了裘芷仙,说起来这冯吾还真是该杀,若冯吾真在附近,她便帮章南姑找回乙光剑就是。
想到这里,她按周云从所教咒术法诀,在面前浮起九幽镜,那镜子在空中纵向旋转了数匝,随即一道幽光射入李英琼额头,李英琼顿时手脚不得动弹,整个人好似轻飘起来,随即意识模糊起来,她万没想到这宝镜通梦是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正疑惑着,只觉身体飘去了一处幽暗,鼻中又闻到了那甜腻到叫人作呕的香气,洞中奇怪的喘气声,布料摩擦悉索声,直教人起鸡皮疙瘩,良久只听一女子闷哼声,洞里霎时静了下来,李英琼心道,莫非是冯吾在杀人?
她正奇怪着,便听一女子哼哼唧唧道:“道长……,你这是要杀了我呀。”这女子声音十分耳熟,但她此刻有气无力的语调,实在让李英琼想不起她是谁。
“龙姑……心肝儿,我怎么舍得杀你,想让你快活都来不及呢。”冯吾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
李英琼顿时一个激灵,那女子!莫非是施龙姑?她虽不太留意施龙姑,但她与熊血儿在场时,任谁都能看出,她与熊血儿关系亲昵,应是道侣或者准道侣,怎地竟与冯吾纠缠到一块儿了?
“哼,说得好听……,若是熊血儿要杀我……,你能保得住我么?”施龙姑的声音如同这花香般,腻人得很,与她那冰清玉洁的外表,委实不相称。
“那就不要回去了……,在这灵玉崖里,有大护法在,便是孔雀城也不能拿你怎样。”冯吾低声劝道。
施龙姑轻笑一声道:“此番出来,原就没打算回去,想他也是察觉了……,真真是个冤家,我如何在昆仑就被你缠上了?你那时还受着伤呢,竟还这般不老实。”
听到此处,李英琼算是明白了这两人如何搅到一块儿去的,多半是施龙姑留在昆仑看守倪兰心时,出了些状况,她对这些事很是厌烦,却又极想要知道这灵玉崖在何方。
境随心转,李英琼转眼又看到一处宽达十几丈的瀑布,她想要仔细寻寻四周有什显眼的处,好方便辨识方位,但看了一圈周围花草树木、山峰起伏只是寻常,正着急间,忽见一道黑影向瀑布冲去,那瀑布竟而整个如同水波般向外扩散,动了一下。
李英琼心中一喜,看来这瀑布是禁制形成的障眼法,非是单纯的瀑布,却又不知那黑衣人是谁?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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