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舍利
琼姿花貌,神若幽兰。
许久不见,廉红药长得愈发清冷,犹如一株遗世独立的深谷幽兰,她站在许飞娘身侧,脸上一丝浅浅嘲弄与傲然,神态与许飞娘有几分相似。
许飞娘在青螺峪上方说罢后,鹿尾拂尘一甩,手中飞出一只古朴的木盒,那木盒在空中旋转七匝,随后自行开启,飞出无数细碎珠子来,若是在近处看,便会看到那些珠子并不规则,好似没有打磨过的珍珠与琉璃,雪粒子似地洒落进魔火中。
也不知许飞娘用的是什么法宝,这些东西洒落进去后,魔火并没有起什么变化。
许飞娘也不以为意,收了盒子后,便带着廉红药款款飞落到毕真真跟前,行礼招呼。
毕真真并不理会,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忽而,青螺峪上的青焰中,腾起一片柔和白光,白光中又隐隐夹杂着斑斓五色,好似堆了一山的珍珠琉璃。
“抱歉,因要向少林寺借这宝物,所以晚了些,此处又与大荒境交接,费了些气力才进来,还请毕上令海涵。”许飞娘一袭青黑间色宽袖大衣,依旧是一副魏晋修士的做派,发上只用同色青黑细带缠绑道髻,绳子尾端缀了两枚小小的金八卦、玉太极,只些许金玉,便将这苦寒之色点成清贵。
说起来,这许飞娘与毕真真皆会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只是毕真真的目中无人是一种张狂,好似冰山下的岩浆,随时都会喷发;许飞娘却是静水深流,难以捉摸。
两人会面,没有意料中的火花,毕真真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青螺峪道:“没想到许掌殿竟能借来此物,看来亲历火宅也不白费,也难怪入夜后,你还能寻到这里。”毕真真这番说辞,显然是在针对许飞娘所说的迟到理由。
许飞娘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转身与她并肩而立,看向远方道:“毕上令说得是。”
毕真真道:“达摩舍利,初祖圣物,他们到是大方。”
众人闻言皆是吃惊,许飞娘洒下之物,竟是达摩舍利!
五百多年前,北魏时期,达摩东渡,在少室山面壁九年,后遇神光求道,雪夜断臂,自此才在少林寺立下禅宗根基。
据说达摩死后,遗体自燃,肉骨无灰,竟悉数凝为珍珠琉璃般的舍利,这是少林无上至宝圣物,众人皆没想到,许飞娘竟是能将达摩舍利借来。也因达摩舍利的缘故,许飞娘也才能在入夜后,突破境界限制,寻至此处。
“不是大方,是慈悲,虽言出离不问世事,但亦有普渡众生之责,机缘既至,便行施舍。”许飞娘说得淡然,却叫周遭人听着,总有些不对味。
果然,只听毕真真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听起来总像是讽刺。不过能让那群秃驴松口,你本事也不小了。”
听得毕真真口出狂言,众人心中更是摇头,少林能借出此物,已是莫大的帮助,毕真真不领情也就罢了,身为长辈,说话却是如此没个分寸。
望着魔火在珍珠色的白光中渐渐退缩,许飞娘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绕下去,转而道:“即便有达摩舍利,这魔火也只能压制,不能完全消除,还请毕上令小心才是。”
毕真真道了声“无妨”后,抬手道:“结阵!”
她身后的林绿华立刻应了声“是”,带着众弟子齐齐飞向青螺峪上空,这些弟子在空中井然有序得散开,结成五方阵,随即各出令牌与令旗,布起了天师道赫赫有名的五雷阵,此阵的目的,一来近一步压制魔火,二来是形成禁制把守青螺峪,不让青螺宫中妖人脱逃。
令旗飞扬间,一张交织于天地的罗网将整个青螺峪牢牢罩住,网中风雷隐隐,直令妖魔闻之丧胆。
毕真真转而对蜀山和茅山道:“两派素来交好,蜀山弟子又入过青螺宫,打头阵的事便交给你们了。”
李英琼闻言,吃了一惊,说好的祖庭主持,却原来所谓的主持只是在外围固守,她心中正忍不住生气,却听齐灵云道:“众人分作两队,随我和岳师兄杀进去。文琪,麻烦你殿后了。”齐灵云说罢起身,众弟子纷纷跟上,李英琼也只好跟上,此时,耳边又听齐灵云密音:“英琼,一会儿做好你自己的事便成。”
道袍猎猎,群影纷纷投入那张开的雷网中,凛然道气,自不惧天威,李英琼随着齐灵云那一队弟子,转向青螺峪,齐灵云金鼍剑金芒开道,李英琼亦挥剑,助了齐灵云一道紫郢剑气,待见齐灵云率领弟子冲入魔火后,她才卷着剑光,流曳向黑霜旋风中,直取玄霜洞。
金色的兜率火裹覆着周身,李英琼咬着牙不敢多用,想要留些气力,一会儿好化去余英南周身的冰封,紫郢剑芒劈开混沌,光的尽头,赫然便是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也不知怎么回事,李英琼总觉得这一次玄霜洞里的风阻,要比上次小得多,这次虽未使出全力,也就片刻的功夫,她便已落到那凸起的石台上,她将紫郢剑反转,紫光陡然反转向上,随即她张开双手抱住了覆满了霜雪的余英南。
此际,她虽是冷得几乎要咬碎牙齿,但心里却是欢喜的,霜雪化成白气,两人好似裹在一片云雾中,李英琼紧了紧手,只觉冰封已解,连忙用力一扯,终将余英南整个抱入怀中,这下她不再犹豫,直接咬破了舌头,喷上紫郢剑,将功力催上极限,而后剑光缩成一团,直冲而去。
待一回神,李英琼才发觉这次竟是异常顺利,她带着余英南冲向半空,随即认准了方向后,又俯冲下来,贴着雪地飞掠向邓八姑藏身处。
飞到半途,忽听声声长嘹逼近,李英琼心头一凛,是佛奴的警告。她四下张望,除了头顶上盘旋的佛奴,忽见远处一片沉坨坨,好似铅铁一般的东西飞来,李英琼心道不好,那个法宝她也遭遇了不下两次了,正是血神钵!她在低空借力回身,带着余英南堪堪避过,谁知后面又是一道白练横飞拦住去路,是施龙姑的九连环。
李英琼沉身下坠,紫郢剑扬手逼开施龙姑,却对血神钵暗暗叫苦,正想着,左前方又是一个沉甸甸的钵飞来,正是雅各达的转轮钵,这雅各达居然能同时操纵着两个钵。
说起来,这三件法宝中,别的都好应付,只是血神钵释放的血雾,需要七修剑才能克制,偏偏她的阳魄剑借于岳雯去攻打青螺宫了,看来这谷辰是早就算计好自己了。
数招交接间,李英琼将怀里的余英南背到了肩上,顾不得背上传来的奇冷,双手连拈法诀,紫郢剑在空中划出数道剑光逼退施龙姑。
虽然佛奴也趁着间隙,不断俯冲帮忙助战,可雅各达操纵的血雾却甚是麻烦,令李英琼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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