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夜语

听了冯吾的话，李英琼心下大惊，一个心绪不宁，差点破了木石潜踪术。

好在施龙姑和冯吾纠缠间，也没察觉到周围异动，施龙姑一时挣脱不开，索性也不挣扎了，双手顺着冯吾的胸膛向上移去，轻轻掐上他的脖子道，“这么说来，若是能得手，你也不会放弃是么？那个章南姑又怎么说！”

冯吾无惧威胁，低头抵上施龙姑那光洁的额头，一双漾波似的眸子，与她径直对视道：“我与魏枫娘全是利益，并无情意。裘芷仙与我并非同道中人，身具仙骨又如何？我捉章南姑，本是想借她转走金粟花蛊，事后再杀了她，结果却碰上李英琼坏事……”

“所以，你当初缠上我，也是为把金粟花蛊转给我？”施龙姑咬牙恨道，手上不由加了几分力。

冯吾低低道：“是，我不骗你，当日我本是有此打算，但我却从来没想过杀你，不是因为我怕孔雀城，我若真怕了孔雀城也万不敢挑你下手，而你……，你应该知道的，关键时刻，我终究没舍得下手……”

冯吾说着举起左手，缓缓抚上她脸庞道，“我永远都记得你落泪的样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你落泪？我迷了你，也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舍得令你落泪……，知道以后，我便更舍不得了，宁可我自己受这蛊毒噬心之痛，也不忍心伤害你，最后这蛊毒也是大护法解的，这你都是知道的。”

听了这般动情的话，施龙姑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泛起痛苦之色，似有不堪承受之事涌上心头，她的双手无力地滑落了下来，垂着脖子无力地靠冯吾的胸膛上，眼中微微泛起泪光。

冯吾又执起她手，放于唇边摩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嫌弃我没本事，可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可你心目中的英雄，却容不下你的强，熊血儿要的是你安分守己。天灵子视你母亲为旁门左道。师文恭被眉针所伤后，众人更视你护命法宝为邪物，疏远你。为了这些根本不了解你的人，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你真的甘愿么？”

施龙姑在他怀里冷笑道：“那你呢？你就甘愿屈就于一个女人？”

冯吾笑着在她额上吻了吻道：“我甘愿屈就的不是女人，而是你，施龙姑。真是谁都能屈就，我又何必冒险逃出青螺宫？如果有一天……，你若真能兼得熊掌与鱼，也可以离开我，我冯吾绝无半点怨言。”

施龙姑沉默了一会儿，似已被他说动，叹气道，“是呀，我是嫌弃你，但你这些鬼话听来，到是比那些山盟海誓要动听得多。”

施龙姑说罢抽回了手，双手再度抵在他胸前，抬头软语问道：“说起来，你出自暮雨宫，一度又跟了魏枫娘，何以修为只是如此？”

两人的甜言蜜语，好似身后不远处，一丛盛开的木香，在夜中浓得化不开。

李英琼却无心看这两人打情骂俏，她心里牵挂着裘芷仙，到底那一天，掳走裘芷仙的是谁？她在撞破冯吾的“好事”时，确实不曾察觉周围还有他人。

此刻，冯吾听了施龙姑的问话，蹙眉苦笑道：“你当暮雨宫是什么好地方？这偌大的暮雨宫，也不过老头子一人修得好罢了。你应知道，世间道侣所谓的双修，多数不过是结伴修行罢了，年少之时，难免血气方刚，寻一志趣相同者，以情解欲。虽是真元一时有亏，但朝夕相处，心意互通，阴阳自是平衡融合，到头来走的还是少私寡欲的清修路子。好比蜀山那两位掌门，最后便是分居两山，亦不会有相思别离之苦。”

施龙姑调侃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挺羡慕蜀山的两位掌门。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这的确是经上的字，可我听说，所谓的清修，修得可是无私无欲，真元不破吶。”她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似对冯吾的话很是怀疑。

冯吾面露不屑道：“这皆是受了西域外教的影响，所谓真元不破的童子身，在凝神御气的起步阶段，虽是快人一筹，但后期未必就能顺利迈入撄宁阶段，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且放心，你原本就不比熊血儿差，再过几年，我定能助你超过他。”

施龙姑却依旧不信，挑眉问道道：“那你有什么好处？你这双修的法子，总让我觉得好似在揠苗助长……”

冯吾道：“确实是揠苗助长，暮雨宫的双修之法，恰恰是恰恰是打破阴阳平衡，速涨一方修为。”

施龙姑闻言，放在他胸前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领子道：“就这般的修法，也敢称道门正宗？”

冯吾道：“速涨的修为自是不稳固，所以还需反哺，这反哺的法子……”他说到此处，低声在她耳边吐气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施龙姑打了他一下道：“我就知道你说的全是鬼话，说了半天，你之所以助我，是为了你自己。难道，你不怕我像魏枫娘那样对你？”

冯吾道：“魏枫娘练功太杂，心性难定，身边又这么多徒弟，你也知道这门功夫，其实最为忌惮三心二意，人多气杂，由此所产生的秽气也愈发难除。”

施龙姑冷笑着，挑上他下巴道：“呵，原来你也知道秽气难除？怎么，采真元时不怕秽气了。”

冯吾含糊道：“采真元时的秽气确实好除些……”

施龙姑闻言柳眉横竖，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下道：“我看你是贼心不死。”

冯吾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你若信不过，可对我下咒禁。”

施龙姑踮起脚，微微吐舌在他喉结上舔了下道：“咒禁有什么好下的，你若敢骗我，我杀了你便是。”

听了施龙姑的话，冯吾并无害怕，脸上反而有一丝兴奋之色，李英琼暗中腹诽道，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施龙姑随后又道：“你这些鬼话听了很像回事，可你也说了，在你们暮雨宫，就属老头子修为高，再怎么说，你也曾是他徒弟。怎么将你教得这般助人为乐？”

对于这类事，李英琼原本没有深想，此刻听施龙姑问起，才也发觉这冯吾说的话，似有大破绽。若此事真助女子速涨修为，为何暮雨宫中修为最高的却是阴阳叟。

这个问题，似在冯吾意料中，他神色如常地答道：“此事我早想同你说了，可灵玉崖之后，你一直同我怄气，不怎么理我，我便也没机会告诉你。龙姑可知女子有十四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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