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醉歌
“请你离开。”李英琼很不给面子得对楚凤下了逐客令。
她能感到眼前之人并无恶意，可惜的是，他们此刻是对手。
楚凤闻言则皱起了眉，西子捧心状哀怨道：“我是担心小美人才过来的。”
李英琼扫了他一眼，眉间朱砂痕一亮，楚凤连忙退开一步道：“我和小美人可是好朋友，她和秦紫龄那个时，我还是见证人。”
听他说得暧昧，李英琼左眉微挑，忍不住问道：“哪个？”
楚凤眼眸中闪过一丝狭促，神秘兮兮地卖起了关子道：“就是那个啊，原来你们还没发现，那我就不说了。”
“你！”李英琼被他笑得一身鸡皮疙瘩，也懒得同他多说，此人虽无恶意，但明显是过来捣乱的，眼下不能动手，只能暗中戒备。
她这样想着，楚凤却没当自己是外人，此刻，他忽而又是抬起了手挥了挥，大喊道：“小美人必胜！”
周围顿时转来数道好奇的目光，周轻云站在船上恨不得能钻到水下，她抬眼看向前方的秦紫龄，对方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叮叮咚咚地弹着泛音，试着弦。
水渚之上，楚凤却没个正经地同李英琼道：“有没有……感到一股杀气……”
李英琼也不知道怎么接这人的话，索性回以冷笑。
她很清楚此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就算不理他，他也会自顾自说下去。
果然，只见楚凤抬手指向秦紫龄道：“那边，就是那边传过来的。”
此刻秦紫龄刚好调完弦，弹出一声琴音，楚凤立刻缩回了手，抖了下道：“真是好可怕。”
李英琼皱着眉，决定离他远点，同时心里也不免好奇，琴音为雅调，多是独自弹奏，至多也是三五好友赏之，这般嘈杂的环境下，这声音怕是很快就掩盖掉了吧。
正想着，秦紫龄已挥起了琴弦，开始弹奏。
李英琼甚少听琴，一直以为古琴只能弹慢曲，却没想到秦紫龄起手就是一阵明快，将周围人的注意力一下吸引了过来。
“石鱼湖醉歌！”周围有人欣喜地说道。
果然，台下的鼓声节奏也跟着欢快起来，并且很是默契地只余一名大汉击鼓，琴音鼓声一合，似乎也不觉琴声微弱了。
李英琼正听得入神，未了一个声音在边上唱起道：“石鱼湖，似洞庭，夏水欲满君山青。”
唱歌的人正是楚凤。
李英琼不由惊讶了一下，这名看起来好似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唱起歌来却是流水响石，清越无比。
听得有人起头，周围的人都纷纷跟唱起来，可奇怪的是，这无论众人怎么吼怎么唱，却始终盖不下秦紫龄的琴音，和楚凤的歌声。
水面上，不知何时起了无数涟漪水波，仿佛有绵密细雨落下一般。
李英琼观察了一会儿，心中了然，这水波之下有法宝，应该就是秦紫龄的那件天璇尺。
正是天璇尺制造的这些水波，消解了过于响亮的的歌声，让琴音、鼓声以及楚凤的歌声始终鹤立鸡群，也使得周围的气氛热闹而不狂热。
关心赛事的人，则又忙着为周轻云喝彩。
再看三只小船来往于湖面，并无阻拦，也无异样，更没有人干扰，李英琼不觉奇怪，莫非秦紫龄和楚凤就纯粹来助兴？
虽然周轻云努力赶在前头想要扳回一句，可在无任何阻力的情况下，胜负似乎也只能在庄易和熊血儿之间决出了。
而庄易和熊血儿也似乎结成了一种默契，也不再相互阻扰，两船一前一后得咬着，只待最后返回时，再卯足全力分出胜负。
看到这情景，不仅是李英琼不甘，周围辟邪村的老百姓也急了眼，场上再度响起各种窃窃私语，更有人琢磨着，方才水里那条怪鱼是官衙的人在捣鬼。
“你看，那边那个老头，道士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人。”这话显然是在说青羊老祖。
“那鱼说不定就是那臭老道弄的。”
“可这鱼方才也围着他们的船转啊？”
“那是臭老道在给怪鱼下命令吧，那大个子看样子是他的徒弟。”
青羊老祖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了，一张老脸微微发青，但义宁郡主在侧，他也不敢造次。
“那个大个子也不是好人。”
“就是就是，他刚才船走不动，差点要杀了那船工。”
“就是，你们没看见，他刚才还盯着别人家的小娘子，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这些混账官兵，都这样。”
“这辟邪村要是输了怎么办？”
“砸酒缸去！”也不知道谁提议的，人流开始有了微妙的动向。
李英琼心里不免替熊血儿感到冤枉，也顿时明白了，这其中必然有人在煽动，但按道理来说，如果道州官衙赢了，辟邪村起码还有一半的地。
想来官衙意图借助无为观搞长生库之事，已弄到人尽皆知，故而矛头才全部指向了官衙。
人群一点点向黑旗所在水渚而去，青羊老祖额上青筋暴起，他显然在施法设下禁制，阻止人群向这片水渚涌来，可碍于不能动真格的，他又不能大肆使用术法。
周围乔装维持秩序的鸦兵和官兵，显然有些顶不住了。
此刻，三艘船已全部返回，周轻云虽是远远甩开了两只船一丈多的距离，可看样子也是赶不及再行一趟了。
李英琼忍不住按了按额头，心里有些后悔，周轻云就是太老实了，最后一趟，多带一坛酒回来又如何呢？
“小美人就是太老实，方才碎了一坛，此时多带一坛回来又如何呢？就算怕别人说，偷偷藏在乾坤袋里也成，你说是不是？”说话的人是楚凤。
他也不知何时停了歌声，又是嬉皮笑脸地回过头来同李英琼说话。
李英琼见他这样，真是恨不得一剑扎过去，楚凤却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找了个间隙，继续接着唱了下去。
李英琼对他这样切换自如地开小差，也是感到由衷佩服，她向前一步，等着周轻云前来，看得出周轻云很是焦急，李英琼道：“莫要慌乱。”
待接到酒坛后，李英琼一个纵身，犹如猿猴攀杆般蹿上，震开酒封后，将酒倒入其中，才倒了两坛酒，忽然听得“咣当”一声。
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全场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吼声，“辟邪村赢了！辟邪村赢了！”
“快来接酒啊！”离得近的人已拿过酒缸下的空酒坛接起了酒，接满了就往后传，不少人带着竹根做的盘子，或是葫芦瓢，纷纷拿出接酒。
另两边酒旗下，游人也是一拥而上，取出龙嘴里的龙珠，随即接起酒来。
此刻周轻云的船，已再度掉头至湖面，她听到动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船工索性也不停下，乐呵呵地继续往前道：“我们去把剩下的酒取出来分给大家，辟邪村赢了，辟邪村赢了！”
兴奋间，船工忽觉船上一轻，眼前猛然闪过一青一蓝两道光，他诧异回头，却是不见了周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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