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贵人
一声雷响，门口的店小二摔了个趔趄。
裘芷仙拉了师文恭，他看似平复的情绪，在被店小二打扰的瞬间激发了。
店小二不是被雷声吓到的，是被师文恭的灵力震到了。
“何事？”裘芷仙扯住师文恭衣袖的同时，问了一句。
这一句声音不响，却是穿过隆隆雷声，让人不禁心定了下来。
店小二爬了起来，十分不好意思道，“让二位见笑了，今日大雨，新鲜鱼菜怕是送不过来了，厨房里的也不多了，二位是尊客，掌柜让我来提醒二位尽早用膳。”
“多谢小二哥，我一会儿就来点菜。”裘芷仙回了后，那小二也就识趣地退下了。
裘芷仙知道师文恭心情不好，自他怀里脱开，体贴道，“公子在此稍后，我去厨房吩咐一两道菜。”
师文恭点了点头，裘芷仙起身，整了下衣服，款款走向门口，方开了门，只听师文恭在背后道，“芷仙，我同你一起去。”
大堂很是热闹，这雨下得好似倒了天一般，故而附近食肆客栈都挤满了人。
好在二楼还有些位置，是专门留给像师文恭这般出手阔绰的尊客。
裘芷仙点了两道清淡小菜，一条鲜养的鱼。
他们两个皆是修行人，也未必需要进食，可是出门在外，入乡随俗，还是不要显得太特立独行的好。
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师文恭的心情到是比自个独处更好了些，再者佳人相伴、烫酒分菜，这种颇有些市井气的温暖，也让师文恭眼神柔和了下来。
两人吃到差不多时，忽然皆是眼色微变……
是鬼气！
一道细微的鬼气向着客栈而来，裘芷仙神识方要探出，已是听得一声细微的雀鸟鸣叫。
不大一会儿，便听见有人自外面高喊：“让开让开！都让开！”
紧接着，店里的几个小二也迎了出来，帮忙分开了人群，几名家丁，抬着箱子从门口依次而入。
那些分明是普通人，怎会携带着一只鬼雀？一时间，裘芷仙不免有些好奇，可再看了看眼前的残羹剩饭，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
“小二。”师文恭唤来了在二楼候着的小二，要了一壶茶和茶点。
裘芷仙颇有些不好意思，师文恭在桌子底下握住她手道，“既是好奇，不妨看看，事有蹊跷，多留意些总没错。”
裘芷仙微微点头，这时楼下又是传来一阵骚动，裘芷仙转头望去，只见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富商打扮的壮年夫妻，两鬓斑白，手挽着手。
那老夫人身后，跟着一名双十年华的青年女子，宫样装扮，很是好看，楼下一阵骚动，自是为了这个女子。
最为奇特的是，那女子肩上停了一只青雀，低声婉转，很是灵巧动听，这般驯养乖巧的青雀，便是对美人不感兴趣的，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只青雀。
裘芷仙收回视线，正撞上师文恭的视线，两人皆是了然，那一缕鬼气正是出自这只青雀之上。
然而这一家三口，皆是普通，丝毫察觉不出是有修炼过的痕迹。
三人虽非修士，但那青年女子，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威严的气势，面容虽是美丽，却令人心生敬慕，不敢造次。
裘芷仙心中一动，她年幼时多番出入皇宫，这般的气派自是在宫内受了熏陶。
楼下言谈间，听那女子自称姓柴，那对壮年夫妻正是她的父母。这位柴小姐与掌柜交待了一些事后，便带着自己的一双父母入房休息了。
“芷仙以为，此女如何？”见那柴家小姐没了身影，师文恭问向裘芷仙。
裘芷仙看着他沉吟道，“应是宫中贵人……只是……沾染了鬼气，总是不好。”
师文恭嘴角泛起了一丝温柔，“我就知道芷仙心善，那女子身带贵气，可法令纹与横纹俱现，身旁又带着只鬼雀，想必是施过什么邪术了，你帮不了她。”
裘芷仙摇了摇头道：“人各有命，我确实帮不了她。”
师文恭道：“但我知你想帮，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回房吧。”
正如师文恭所言，裘芷仙很是为这位柴小姐感到可惜。
柴小姐的贵相非是普通贵相，此人在宫中，就算不能位列四妃，也起码是九嫔之尊，可她顶上三台星气却好似被什么术法破坏了，以致口入横纹，有了一种横死之相。
命已如此，裘芷仙便是有心想帮，也帮不了。
回了屋后，裘芷仙伺候师文恭漱洗，师文恭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而道：“她叫柴守玉，小名柴九香，是六年前，李存勖要寻的天命之女。”
听师文恭突然说起这女子的来历，裘芷仙吃了一惊，再回想到六年前，师文恭在五月远行，似乎就是去帮义宁郡主办什么事，而她也是在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裘芷仙有些心虚，微微垂下睫毛，她的样子早被师文恭看在眼里，一把将她拉过，又是同她温存地算了一会儿“旧账”，而后才同她将辟邪村之事细细道来，并还同她说了柴守玉之后的下落。
被义宁郡主和符彦卿带回的柴守玉，入了李存勖的后宫。
裘芷仙听罢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我看……柴家小姐，尚是完身……”
师文恭道：“那是李存勖的刘夫人不许，那刘夫人与李存勖已有一子，后来刘夫人又作了皇后，自是不容他人再为李存勖诞下具有威胁的龙嗣，我看那女子有意破坏了自己的气运，在李存勖眼里怕也是没有任何价值了，关在宫中，只是图个安心罢了。”
裘芷仙听了这话，也是对柴守玉有了一份敬佩，此女为拒绝李存勖，竟是不惜毁损气运寿元，做下如此决绝之事，她不禁愈发关心起柴守玉来，问道：“那她又是如何出宫的？”
师文恭道：“李嗣源进洛阳是打着替李存勖报仇的旗号，于情于理都不该接收李存勖的后宫，没有子嗣者，自然是遣散归家。”
听到这里，裘芷仙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与柴守玉也算是同病相怜，皆是无端被卷入纷争，如今柴守玉能回家，看她家境不错，想来从此以后，应可以在家乡安享余生了吧。
只是事情到了次日，却是出乎裘芷仙意料之外。
一大早，雨收晴开，裘芷仙和师文恭正收拾着准备出门游历，便听见客栈外，一阵马鸣声。
神识掠一扫便见一青年将校，领着几名士兵进客栈，指名要找柴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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