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多年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阴阳叟也死了……”
雷起龙的话在脑海中裂成碎片。
裘芷仙心神激荡，不由喷出一口血来。
怎么会？感觉才过去了一两天，自己的伤也还在身。
是幻觉？裘芷仙心下茫然，耳边传来杜芳蘅的话，“正因为阴阳叟死了，我才知道有些事，是不死不休的，雷起龙，你不明白为什么我不顺着你，我也不明白你为何不悔改。”
“芳蘅，我可以改，你说，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改。”雷起龙痛哭流涕，反似一个小妇人般。
“改？”杜芳蘅声音充满了疲惫，“阴阳叟死了，谷辰还活着，还有我师兄，没了这些人，还有其他人，怕死，你永远改不了。”
“裘芷仙，裘芷仙就这么重要吗？”雷起龙扒住了杜芳蘅的肩头，“我知道你不怕死，可她就这么重要吗？”
杜芳蘅冷然不语，雷起龙在她逼视下，不自觉放开了手。
“重要的不是裘芷仙这个人，而是道，身可陨，仙可毁，唯是道，不能不从。”
雷起龙默默垂头，“芳蘅，我求你，这么多年了，或许裘芷仙早不在当初的地方了，若说道义，你也仁至义尽了，说出她的下落，你我从此以后便是自由的。”
杜芳蘅眸中尽是叹息，她闭了嘴，不再说话。
灵泉之后的山壁中，裘芷仙慢慢冷静了下来，看来杜芳蘅当初的阵法根本不是什么缩地阵法，她也没打算送自己去天池，那时的对话，分明是诀别。
杜芳蘅必然是早知杀阵重重，才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自己。
“杜芳蘅，你撒谎……”
外面又传来了声音，裘芷仙向外探去，只见雷起龙抹了把脸，看向杜芳蘅，杜芳蘅则不为所动。
雷起龙一把拉过她，贴着她脸，想要看清她每一个细微表情，“这么多年来，你都不开口，我几乎以为你哑了，今日灵泉灵气有异，你却突然开口了……”
杜芳蘅不再理会他，双眼又似先前般黯然无神，像是去了魂。
雷起龙咬牙道：“我就知道，裘芷仙还在翠螺洲，你是不是非要我死才甘心。”
见是杜芳蘅依旧没有动静，雷起龙的手摸上了她的衣带，“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躲过他们搜查的……，我只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不信，逼她不出。”
裘芷仙不忍再看下去，身为世外散仙申无垢的弟子，杜芳蘅向来不与道门来往，不攀附，不低头，在这翠螺洲内自己逍遥，如今落到雷起龙手里这么多年，也不知她的骄傲被践踏蹂躏过多少次了。
“芳蘅，芳蘅……”雷起龙动了情，呢喃着她的名字，“我们明明可以很快乐，像过去那样，为什么……为什么……”
裘芷仙的手心抠出了血，将摩耶六境催上极致，尝试着突破禁制。
一声空灵音的歌声响起，雷起龙瘫软在地，抱住了杜芳蘅。
过了许久，雷起龙笑着吻了吻杜芳蘅的面颊，“你把她困住了，她出不来是吗？”
杜芳蘅眨下眼睛，泪水落了下来。
“别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杜芳蘅哭，雷起龙有些手忙脚乱，“芳蘅，都结束了，从今以后，我们寻个无人的地方，我好好待你。”
“阿龙……”杜芳蘅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冷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杜芳蘅声音中带着委屈，是从未有过的，雷起龙大为欣喜，指天发誓，“芳蘅，你救过我，我若负你，定然投于水火，永不超生。”
这是修道人最为狠毒的誓言。
“你怎么这般傻……”杜芳蘅叹息道，“现在告诉他们，反是危险，你忘了当初你受制于阴阳叟，他反不顾你性命吗？”
雷起龙面上起了一丝犹豫，眼中闪烁着猜忌。
杜芳蘅道：“我知道，你也不信我，我也不坚持什么，我毕竟是申无垢的弟子，不能落了出卖朋友，还不得好死的下场，这样，我师兄地缺多年来也惦着裘芷仙的下落，你不妨把消息也放给他，届时必然一场混战，你我也好借此逃脱。”
裘芷仙万万没想到，地缺也在寻她，也不知是为何事？
“这……”雷起龙犹豫起来，而后试探着问，“告诉叶缤岂非更好？你师兄说不定，反是与他们联手犹未可知。”
“叶缤与道门中人来往密切……”杜芳蘅看了看雷起龙，“朱梅和廉红药在暮雨宫戳穿阴阳叟时，也提及了你，只怕道门中人不会放过你，我……也不想让这些人说三道四。”
杜芳蘅说着眼神有些飘忽，雷起龙的疑心似乎更重，却也没再说什么，他吻了吻杜芳蘅的额头道，“好，就依你的。”
裘芷仙心道，既是雷起龙已是知道自己在灵泉之后，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在雷起龙抱着杜芳蘅离开后，裘芷仙不再有顾忌，运起摩耶六境，将灵泉的力量汲取过来，突破禁制。
又过了一日，杜芳蘅和雷起龙却没来池边。
裘芷仙不由担心起来，怕是雷起龙对杜芳蘅不利，如今禁制更为松动，裘芷仙的意识已不再局限于灵泉周围，开始在翠螺洲整个探寻起来。
探寻到竹屋时，她又是吓了一跳，暗骂这雷起龙实在是禽兽不如。
整待收回意识，忽然听得一声惨呼，屋中亮起一道白虹。
裘芷仙惊了惊，却不敢将意识探入屋内，去看什么，只听“扑通”一声，有人滑落倒地。
“为……为什么……”那沙哑的声音正是雷起龙，“你骗我……”
“我骗你？”杜芳蘅的声音，伴随着长剑落地声冷冷响起，“那你当初又是怎么对我的？从见面开始，你就骗我，我才会着了你的道。”
“你……好狠……”雷起龙的声音充满恨意，“我从来没想过杀你……”
“难道我就没救过你吗？”杜芳蘅质问道，“雷起龙，我不否认我喜欢过你，甚至，和你在一起时，曾经也很快乐。”
“那为什么……为什么？”雷起龙的声音满是不甘不解。
“为什么？”杜芳蘅反问，“说了那么多遍，你有认真听过我话吗？雷起龙，我喜欢你，我曾经很快乐，并不代表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裘芷仙默然，确实这话昨天杜芳蘅就说过，或许说了不止一遍，可雷起龙就是从来没明白过。
“我也没资格说你……，因为一样的，我以为你喜欢我就会为了我改变，会多少听进去我说的……哈……”杜芳蘅自嘲着苦笑了两声。
屋中又是长剑轻响，似有人踢了一脚，紧接着又听杜芳蘅道，“我这一剑，刺得不深，为的就是让你有气力，还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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