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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善水送来书信约见桑宵,桑宵这回有些不摸不准善水此番约见是为何事,他赴约前去,善水已经在江边茶肆中等着了。茶肆老板一见桑宵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呼,小厮未曾见过百里桑宵,还按照从前的规矩办事。

        老板赶紧上前拉住小厮交代他将桑宵的周围不要安置客人,小厮心里明白了,这是一位贵客,他赶紧按照老板的吩咐办好一切。

        善水想起上次他和江昼尔再次见面的情形,他对桑宵说:“桑宵兄,你是这旌州地头上的真佛。”

        百里桑宵不慌不忙地一边倒茶一边说:“这么大个罪名从殿下的嘴里说出来,我会非常惶恐的。”

        善水眼中玩笑的神情一转,他认真地对桑宵说:“归源阁只是一个江湖门派,从前是,以后也是,归源阁不曾参过与朝廷的事情,请桑宵兄谨记这句话。”

        “这可是一句保命的话,在下自然谨记。”桑宵明白善水的意思,他说:“殿下和从前有些不同了。”

        善水点点头:“是啊,这段日子我也发觉我越来越和‘他们’一样了,好在如今悬崖勒马还不算晚。”

        “殿下今日,只是来给我送‘保命符’的吗?”

        “明日会有焦州购买的粮种途径旌州,有心之人决不许它进入焦州地界,到时候请桑宵兄高抬贵手,别管他们。”

        桑宵笑了:“这是有人想让归源阁来背黑锅呀。”

        “桑宵兄只管放心,如今人人都操心着储君之位,不会有麻烦找到你的。”

        桑宵想到这段时间朝廷的风云变幻,他说:“殿下应该就要回京了吧,那我在这里提前恭贺殿下了。”

        “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谁也难言胜败,不过,还是要借桑宵兄吉言。”

        任安驹在焦州议事,听到了善水故意透露给他的,有关粮种运送的确切时间和路线。任安驹前几日收到琛王的命令,明白一定要让琛王的差事办砸了。

        琛王此番理政行的是东宫之权,任安驹满心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主子。任安驹对焦州的事情办的更加上心,他心里总想着这也算是提前为新主效忠了。

        一大早醒来,小吉便告诉他粮种昨夜被劫走了,善水丝毫不意外,他一边洗脸一边说:“我都给他打点好一切了,他若还办不成此事,也太无能了些。”

        善水走到书桌旁翻了几下,他问小吉:“我昨夜写的折子呢?”

        小吉在被善水翻乱了的桌子上翻了翻,拿起那份被善水扒拉到一边的折子递给他,善水没有接,他说:“等密探动身回京之后,便将其送往京城。”

        江昼尔自打那日在市舶司见过钱敬安之后,便很少去市舶司当值了。偶尔去一趟也是露个脸便走了,朝中人人都知晓,此番粮政改革之事与江远道关系甚深。江昼尔每日优哉游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最近,他还多添了个从前不曾有过的爱好——斗蛐蛐。

        江昼尔现在的表现若是放在洛骥清之事前,大家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朝廷早已上下皆知,江昼尔是个心思深沉、颇有城府的人物。

        江昼尔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他最近经常光顾的斗蛐蛐的瓦子,他心思不在这件事上,斗了几场都输了。江昼尔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十分不悦,老板十分有眼力见儿,他上前好言邀请江昼尔去一旁的屋子里休息一下。虽说江昼尔从未明说过自己的身份,可京城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老板对江昼尔的身份早已是心知肚明。

        一走进屋子之后,江昼尔便支走了在一旁说着好听话劝解他的老板,他表示自己想要独自待一会儿,老板十分识趣儿地走了。此处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千行百业汇聚于此。屋外人声嘈杂,这里人群密集身份复杂,这里聚集了很多能人异士,这里也容纳着很多秘密。

        窗户被人从外推开,江昼尔却没有丝毫受到惊吓后该有的反应,他依然很平静地喝着不算讲究的茶水,一个身量瘦小的男人十分敏捷地跳窗而入。男人关上窗户,扭身嬉皮笑脸地看着江昼尔。

        江昼尔与此人多年相处,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方式:“蔺鞍兄这回又输了多少?”

        这个叫蔺鞍的男子,是小笧庄内一个技艺精湛的“盗家”高手,他对自己此番一连几次失手的情况毫不在意,一脸坦然地告诉江昼尔:“这回不多,也就三十几两。”

        江昼尔笑着摇摇头:“蔺鞍兄一直在江湖上混,你应该知道买一颗人头需要多少银子吧?”

        蔺鞍插科打诨想要转移话题:“看是什么样的人物了,像我这样的,一百两估计都不够。”

        江昼尔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些日子蔺鞍总共输掉了多少银子,他说:“那要是六百七十四两六钱银子呢,足够了吧。”

        蔺鞍有些尴尬地吞了口口水说:“我擅长的不是这一门呐,再说了,江府不差这点银子。”

        江昼尔交给蔺鞍办的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如今日子在这样的虚耗中过去,江昼尔内心十分焦急,他说:“输了多少银子并非是我在意的重点。”

        蔺鞍并未替自己辩白,他只问江昼尔:“公子当真觉得,一本有许多纰漏的赌坊账本就可以动的了田家的根基,就能引起让朝廷上下动荡的风波吗?”

        江昼尔听懂了蔺鞍的弦外之音:“那本账册原本就是用来做一个引子用的,若是蔺鞍兄有何发现,直言便是。”

        “我原本是想等到完全得手之后再和公子说这件事,今日见公子如此心急,便破一次例。”

        江昼尔与蔺鞍分别之后直接回了江府,江震海今日难得早早回府了。这几日朝廷风云变幻的很快,一些依附在身边的人已经悄悄投靠了琛王。明眼人都明白,皇帝将琛王推到阵前与江震海对抗,这次既是琛王的机会也是琛王的一个难关。

        形势变得日渐复杂,可江家父子各忙各的闲事,江昼尔近来不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反而开始斗蛐蛐儿了。江昼尔在门外遇见几位常到府上来的户部官员,江昼尔下马与他们见礼,他们中一位与江震海年纪相仿的官员,把江昼尔拉到一旁劝说道:“世伯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江昼尔十分恭敬:“曾世伯直言便是。”

        “近来朝廷局势十分复杂,你也该收收心给你父亲帮帮手。”

        “谢世伯关心,道理侄儿明白的。”

        曾大人心直口快地说道:“你只明白不行呀,我知道你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孩子,要是有什么打算了就赶紧办,形势不会等你准备完全的。”

        与曾大人同来的几位管院还在一旁等着,曾大人也不好久留,他说:“我今日言尽于此,一会儿去书房陪你父亲聊聊天,今日,琛王与太师大人在佐议处发生了争执。”

        江震海独自坐在书房闭目养神,江昼尔走进去向他请安,江震海睁开眼,他的神情看着有些疲惫。

        “方才在门外听曾世伯说,琛王今日与您发生了争执。”

        “他那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的,他这么做的用意不用多言,你也该明白。”

        “琛王要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也要表明态度笼络住那些两边摇摆的人心。”江昼尔对江震海说起今日从蔺鞍处得知的消息:“父亲,京郊的牢狱皆有定数,狱中人轻犯需到官营各式作坊、场子中服劳役,赚取所得之后皆充国库,若是有人借着管家的场子往自己的银袋子里装钱,他的罪名便是百口也难辨驳了吧。”

        江震海熟知官场的各项门道,他当下便明白了江昼尔所指何人:“田淮昇做的这件事情,可有实证了?”

        “京中重犯都被带去骊山看押,骊山未设劳作工坊,但那里的重犯每日都轮流去一间木石工坊劳作,工坊日夜劳作没有一刻休息,重犯劳累而亡后便会被埋于郊野。而这间木石工坊工坊所得钱财,一文都没有上交与朝廷,田淮昇主管刑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的事情会与他毫无干系吗。”

        江震海沉思片刻他对江昼尔说:“拿到实证,打蛇打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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