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樱木辞行,江南温暖

寒潮袭来，京城长安格外寒冷。

        媚瑶宫的勤政殿内，摄政妃上官瑶右手捏一柄狼毫青笔，在那专心致志地批注一本本奏折。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整座宫殿里暖烘烘的。

        凌如玉走进来，道，“摄政妃，如玉要去江南一段时间。”

        “为那玄影门？”摄政妃上官瑶抬眼看了一下凌如玉，放下手中的笔。

        “对。”

        “去呗。你不必跟本宫事事通禀，相机行事即可。”上官瑶把那份批注好的奏折合上，看着凌如玉道，“最近，本宫听得传言，说那幅藏宝图《春山秋月图》又在江湖中出现了。当年先帝乾宗对此图也颇为惦记。宇文烈也派血衣楼抢过这宝图。以前，本宫问过血衣楼的楼主江衣雪。

        他说，是从你和花不虚那抢来一幅《春山秋月图》，但宇文烈断定是假的。本宫也没再追问。

        本宫料想他们手上的那份藏宝图肯定是假的。如玉若这点心机谋算都没有，连一幅藏宝图都保不住的话，大概是走不到今天这步的。”

        “摄政妃的消息相当灵通啊。”凌如玉微微一笑，”那幅真的《春山秋月图》，的确还在如玉这。江湖中出现的《春山秋月图》，也是如玉在落子布局。如玉一直想着，找到了藏宝图中的那笔宝藏，就进献给摄政妃和朝廷。”

        “如玉忠心可嘉。提起《春山秋月图》，或许，那里最重要的可能不只是金银财宝。”摄政妃上官瑶若有所思地想起一些前尘往事，“你知道先帝乾宗当年为何惦记《春山秋月图》吗？他惦记的可不是财宝。

        那会，本宫在先帝乾宗跟前服侍，偶尔听那炼丹术士张问仙与先帝乾宗谈话，说那藏宝之地极有可能还藏了一本什么宝典《长生秘境》，如此云云。有关《长生秘境》，本宫也未曾详闻。就需要如玉你进一步查探了。”

        《长生秘境》？凌如玉头一次听说。花不虚可没跟他提起过什么宝典《长生秘境》，只知道那藏了一笔巨额财宝。

        好的。凌如玉应承道。他走出皇宫。寒风凛冽的长安城街头，有点寂寥空旷。百姓们大多窝在家里围炉烤火。街边商铺也是窗门紧闭。偶尔有那么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地走过。回到天策府，凌如玉看到那暗卫教头樱木镜，正杵着一把武士刀站在门口。

        “哎呀，稀客啊。樱木先生。”凌如玉说。

        “在下特来和将军切磋比试，还望将军成全。”樱木镜右手持刀，双手抱拳道。

        其实呢，凌如玉不怎么想和樱木镜比试。因为，他对樱木镜忍术、剑道那一套都了如指掌，赢他不难。但若让樱木镜屡战屡败，怕挫了他的锐气，于他修习剑道毫无益处。

        “樱木先生，本将军公务在身，要下江南一趟。等本将军回来可好？”凌如玉只好用一个“拖”字诀。

        “将军，我俩过招顶多一盏茶的时间，不耽误。另外，比完这一场。无论成败，我也要离开了。”樱木镜道。

        “要走？”

        “差不多吧。与将军比一场，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樱木镜道。

        樱木镜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凌如玉没法再拒绝，道，“那好吧。就在我家院子中比，请冷烟做个见证。”

        “可。”樱木镜道。

        府中，那个碧湖已然结冰。凌如玉和樱木镜各站碧湖两端。冷烟站在湖边一座凉亭中，心里想着，凛风寒雪，刀剑齐鸣，此等景致也颇有几分肃杀潇潇之意。

        凌如玉一刀白衫，樱木镜黑衣长刀。两人相向而立，中间隔着那一方冰封湖水。

        樱木镜气息流转，身旁一棵树抖落一瓣雪花。雪花悠悠飘落，在即将坠地时，樱木镜乍然而起，举刀掠向湖心。

        凌如玉嘴角滑过一丝笑意，他随手提着那把血浪刀。刀还在刀鞘中。刀未出鞘。因为凌如玉觉得，刀无需出鞘。

        血浪刀出鞘，就要见血！而与樱木镜，凌如玉并不想见血。

        樱木镜身影如魅，在冰封湖面上幻化成道道黑影。凌如玉挺身而进，踏入黑影中，左手提刀纹丝不动，右手伸出一指，轻轻一戳。

        只此一招，一道黑影立即定住。再看黑影手中的武士刀，就差那么一指距离就要抵近凌如玉的胸膛。

        但非常遗憾，凌如玉的手指比刀要快，就快那么一定点，比武士刀更快地戳中黑影的胸口。指力强劲却又绵软，樱木镜被那一戳，整个身子便向后弹了出去，浑身劲力顿失。

        快要摔跌在地时，有一股力量沿着冰面疾速卷来，稳稳地托住樱木镜，让他刚好轻轻站住。

        樱木镜收刀，抱拳道：“将军赢了，樱木惭愧。我与将军在武学修为上差距甚远。”

        “樱木先生忍术精绝天下。我只是以快制变罢了。”凌如玉道。

        “真的是时候该走了。待我苦练十年，再与将军论战。”樱木镜道。

        “回哪？禅川岛国吗？”

        “对。出来游历二十载，也该回去了，潜心修习剑道。在龙图武林平生所遇最强劲对手，除将军外，再无他人。”樱木镜看了一眼站在亭中的冷烟，“在下已将忍术尽数授予冷烟首领，也算兑现了与将军的承诺。也请将军答应在下，十年后，再比一场。”

        “好！”

        “告辞！”樱木镜转身就走，潇洒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冷烟从八角亭中轻轻一跃，飞到凌如玉身边，“今天，你怎么出手如此之准？”

        “那是因为，天天看你练习忍术，琢磨出了门道。而我练的武功，从来只写意，无具象。出招全是随心而动。樱木先生很难预料。”

        “那么这次，你赢了，有我几分功劳。”

        “当然有。”凌如玉抬头看看天，“明儿，就动身吧。江南应该比京城温暖许多。”

        江南温暖，但最近江南也风云渐起。武林很多门派都往江南而来。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江南温暖，而来过冬的。他们来，无非是为那《春山秋月图》。

        江湖盛传，有人从血衣楼中偷了那幅《春山秋月图》，正按照图中线索，往江南道寻宝而去。

        但扑朔迷离的是，江湖上，突然出现好几幅《春山秋月图》。一幅在京城长安的赌档露面，而持有这幅《春山秋月图》的人一家连夜被人暗杀身亡。

        还有两幅出现在江南。其中一个揣着《春山秋月图》的人，被不明来历的蒙面人一路追杀。另外一幅《春山秋月图》，则出现在一个小镖行押镖的物件中，但在押镖路上，这个镖行的镖师们被一帮蒙面刺客堵山坳中，把镖劫走了。劫镖时，其他财物没怎么动，唯独拿走了一个不起眼匣子中的一方织锦……

        一时之间，关于藏宝图《春山秋月图》各种版本的传言在江湖上纷纷四起，真假难辨。武林各派蠢蠢欲动。

        一条山道，去往东境钰州。钰州再往南，就是千湖万田的鱼米之乡——江南道。

        山道上有个茶馆，供来来往往的旅客歇脚小憩，喝水解乏。茶馆里，一老一少两人在那喝茶，桌边搁着两把剑。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和随身佩剑，大抵是出来闯荡的江湖游侠。

        一边喝茶，毛头少年问：“师傅，《春山秋月图》就是张藏宝图而已。为啥武林各派都虎视眈眈，难不成武林各大门派都想发一笔大财？”

        老者捋捋胡须，慢慢说道，“据说啊，那藏宝的地方还藏着一本许多人梦寐已久的《长生秘境》。这本宝典是一百多年前，集道儒释三派大成的先辈万空灵所著。

        万空灵被世人称为风流谪仙。

        参透那本《长生秘境》，就能功力日盈，长生不老。”

        “这么厉害吗？那先辈万空灵呢？”少年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老者摇头道。有人说，他被人害死了；也有人说，他早已修成长生道，成了一个不知所踪的世外高人。

        少年吐吐舌头，质疑道，“这《长生秘境》怕是假的吧。若是真的，万空灵能被人害死？若他一直活着，单凭长生道，得有多少人去找他，求他拜他，能让他不知所踪？再不济，他也会是开宗立派的一大宗师吧。”

        少年言语无忌，但句句在理。

        老者却训了他一句：“竖子无礼。万空灵可是本派供奉的灵尊神仙，不得言语冒犯。”

        少年吐吐舌头，“还先祖呢。师傅，这么厉害的先祖咋一本秘籍都没留下来，眼睁睁看着我跟你天天受欺负。

        论拳脚功夫，咱打不过别人；论摄魂道法，也玩不过别人。我八岁那年，咋就拜了你这个糟老头为师。

        天天靠占卜算命，坑蒙拐骗。师傅，你就不能教我点硬本事吗？”

        “得到这本《长生秘境》，本派定会发扬光大。为师一旦修成长生道，徒儿你自然跟着享福。”老头被少年数落得，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道。

        “忽悠，继续忽悠，你都忽悠我七八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少年一口喝下一大碗茶。

        这一老一少，就是灵相派的师徒二人。灵相派在江湖上毫不起眼，寂寂无名。整个门派，也就这师徒俩，师傅叫全真子，徒弟叫叶驱虎。名字听着挺唬人，但都是假腔腔。

        全真子从没一句真话，叶驱虎连只猪都赶不动。但每次在外云游，全真子都声称自己这小徒弟，擅长御兽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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