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熬夜
第十八章
见鬼的替身。
您是霸道总裁文学看多了吗丛珏先生。
苏意荷咬牙切齿地狠狠踩了丛珏一脚，头也没回地跑到骆日斐的面前。
她仰头看他，不假思索地用口型问：“跑？”
在骆日斐嘴唇微动的下一秒，苏意荷就毫不犹豫地牵住了他的右手，两个人沿着楼梯口狂奔而下，一直跑到苏意荷扎马尾的皮筋突然绷断，散落一肩头深栗色长发，他们这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面面相觑。
“周骰，谢谢你愿意跟我走。”苏意荷微微弯着腰，顺手将被风吹散的长发挽到耳后，然后捂着肚子笑意盈盈道：“不然，丛珏那家伙肯定要追上来。”
提到丛珏的名字，骆日斐下意识便想起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一幕，以及丛珏最后那句明显是说给他听的话。
替身么？苏意荷一直对他这么好，真的只是因为他和丛珏有几分相似？他错开视线，目光从苏意荷的发丝上慢慢挪开。
过了一会，骆日斐又像是忍不住似的重新看向她的头顶，右手捏起一瓣夹竹桃的花朵，然后背到身后，小心翼翼地收拢掌心。
“什么啊？”苏意荷摸了把头发，追问。
骆日斐:“杂草。”
苏意荷随口“哦”了一声，随即又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骆日斐看着她的侧脸，握着花瓣的拇指渐渐用力，他正出神，手臂突然被人一抓，紧接着手心那朵花就被苏意荷抢走了。
“挺好看的呀？怎么就杂草了。”她顺手夹在刚掏出来的书页里，然后连书带笔一起塞到了骆日斐怀里。
“见你一面好不容易，”苏意荷把自己的帆布包双手拿起，掌平放在骆日斐的面前，她抬了抬下巴：“这可是第一版的限量单行本，你得给我好好签个名，万一哪天我缺钱，还能出手赚点生活费。”
眼下《与骰归》的书页被风翻开，花瓣一闪而过，骆日斐正好看到大结局那一页歪歪扭扭的字体。
“你想要写什么？”骆日斐取下笔帽，在左手握了一下又换到右手，笔尖朝下，又抬头问。
苏意荷也看到了之前那句匿名手写体，她抬手按住，然后笑了一下：“这句话就很好。”过了一会，看到骆日斐要动笔了，她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随口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he番外了，要是作者能回应一下就好了。”
骆日斐捏着笔的手指有些颤抖，勉强写完最后一个字，他迅速收回手，道：“你很喜欢这本？”
“我喜欢的，可不止这本。”苏意荷突然靠近，骆日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他的小腿被石台一挡，整个人都朝着身后的花坛倒去，苏意荷下意识伸手去拉，结果两个人失去平衡，一上一下一起栽进了雨后如沼的泥潭里。
骆日斐一只手撑着泥地，另一只手护着苏意荷的肩膀。
苏意荷从骆日斐怀里爬起来，左手还不忘高高举着《与骰归》，右手无可避免地沾了一把泥。
她用力甩了甩，结果溅得整条袖子都是泥点子。
手脏了，衣服也脏了……苏意荷下意识看向骆日斐，他今天正好穿着一件挺括修身的白衬衫，配合那张架着镜框的脸，看上去一副高洁冷冽，不容亵玩的模样。
然而此时，他的半截身子都蹭满了污渍，左边脸颊上也蹭上了几道泥水，整个人被身后的蔷薇花瓣衬托，越显得狼狈苍白，犹如即将被残忍猎杀的古老神明。
苏意荷脑海里突然冒出“将他拉下神坛”六个字，目光垂涎地路过骆日斐的脸，她下意识往前蹭了一点点，一只腿半跨坐在骆日斐的身侧，伸手擦向他脸颊上的痕迹。
不擦还好，这一擦，苏意荷袖子上的泥蹭了骆日斐一领口。
“啊……抱……”抱歉两个字还没说全，在骆日斐邻近倒下的最后一瞬间，他单手抱起苏意荷离开了花坛。
苏意荷连忙把干净的《与骰归》放回包里，扭头就看到骆日斐正在解开衬衫的扣子，他掸了掸领子上的泥巴，然后又将衬衫袖子一层层地微微卷起，露出干净消瘦的手腕，轮到右手的时候，他忽然一顿，视线闪躲了一下。
看着狼狈不堪的骆日斐，作为罪魁祸首的苏意荷主动提议：“不如，我们去买衣服吧？”
苏意荷把帆布包从身上拿下来，一只手拎得远远的，然后另一边沾着泥土的肩膀紧挨着骆日斐，轻轻一碰，怂恿道：“我知道一家店，好看又便宜，就在这附近。”
骆日斐一口答应，跟着苏意荷东拐西拐，直到店家拿出布尺开始丈量三围，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家衣服都是手工制作，成衣没有均码。”苏意荷一本正经，小声解释：“不量，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尺寸。”
见骆日斐满脸都写着抗拒，苏意荷想了一下，扭头从店主手里接过尺子，然后小碎步走到他面前，“要不，我给你量？”
骆日斐不知道想到什么，立刻站直了身体，乖乖让店主量了肩宽和臀围的尺寸，然后自己对着镜子量了腰围，见店主正在登记尺寸，忙烫手似的把尺子放回到桌角的木盘里。
苏意荷从试衣间出来，就看到骆日斐依旧站在柜台面前。
他身量高，骨架大，身上粘着泥巴，裤子湿了半边，完全不敢乱靠。此时，男人唇红齿白地站在那，微微侧身倚着柜台转角，乍一看，很像是那种专出恐怖洋娃娃的店里被不小心弄脏的漂亮男模特。
苏意荷一眼瞄到店主正在给骆日斐改的衣服款式，眼前一亮，老远就喊着骆日斐的名字，然后原地转了一圈道：“好看吗？”
“嗯。”骆日斐不假思索道，快的就像是敷衍。
事实上，他也的确在敷衍。
因为骆日斐从始至终都没注意苏意荷身上的衣服，他看着苏意荷盛满笑意的眼睛，视线下滑焦点又定在她的锁骨，那里是一枚直径大约05cm的暗绿色骰子，被细长的链条轻轻坠着，仿佛随时都要散落在地。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特意去庙里喂了锦鲤。”苏意荷抱着一沓试卷，跟着刚从班主任办公室被训话出来的骆日斐后面，笑容浅浅地追问道：“你有没有弄个幸运符什么的？”
骆日斐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次次成绩都是年级前三的苏意荷，眸光暗了又暗：“你是在故意讽刺我？”
苏意荷收紧手臂，理直气壮：“我明明是在哄你。”
看你心情不好，所以在哄你啊周骰同学。
骆日斐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跑下了楼梯。
第二天下午，骆日斐赶着考试开始之前从画室赶到教室。他刚坐在板凳上，就看到班主任黑着一张脸，抱着一叠厚厚的新试卷站上了讲台。
“起立。”
“老师好——”
被拖得长长的尾音里，骆日斐看到座位挪到他前排，身为班长兼课代表的苏意荷突然把手伸到背后。
她朝他轻轻地勾了勾手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薄荷色的骰子连带一张纸条，塞到了他的手心。
[杜绝迷信，相信概率。]
苏意荷起身去分发试卷，试卷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苏意荷将试卷递给骆日斐之际，小声邀功道：“这颗骰子有两面6，你运气好，被我看到了，现在它属于你了。”趁着班主任没注意，苏意荷又补了一句：“周骰同学，考试加油！”
遥远的记忆一石激起千层浪，骆日斐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大概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苏意荷也低头看了眼配饰，“不好看吗？老板配套搭配的。”
骆日斐下意识背过双手，右手轻轻捏了一下手腕的某处，见店主将改好的成衣送过来，他连忙进了试衣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意荷竟然也跟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也进来了？”
骆日斐掀着帘子看了眼苏意荷，发现对方一脸的理所当然，嘴里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苏意荷也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能进来？这里是公共更衣间，男女共用啊。
想了想，苏意荷以为骆日斐是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换衣服，于是便道：“那我去外面换。”
外面？骆日斐在外间站了那么久，根本就没看到有其他更衣的地方。想到苏意荷要在外间脱衣服，他顿了一下，连忙改口：“算了，还是我去吧。”
看到骆日斐拎着衣服往外走，苏意荷困惑地眨了眨眼，想了会，她终于明白过来：难道骆日斐是以为自己要和他一起换？
她连忙一把拦住人，本想试图解释自己不是那种老色批，结果一伸手就直接揣进了骆日斐扣子半开的胸膛。
滚烫的体温渗入皮肤，骆日斐原地未动，苏意荷也愣在原地。
直到店主突然敲门询问，苏意荷才连忙收手，面前的骆日斐也站正了了身体，声音微哑道：“马上就好。”
结账的时候，苏意荷没有抢单。
她本想偷偷看一下池然的消息，没想到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一道闪光，紧接着就看到电量不足的提醒，紧接着屏幕上就闪起了关机动画。
没了手机，讯通完全断了。
苏意荷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圈圈，画着画着就开始写人名。
[周骰]两个字还没写完，骆日斐的影子就落了过来。
苏意荷慌忙伸手抹掉字迹，骆日斐余光扫过，也没有过问，只是把衣服袋子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直接道：“走吧。”
苏意荷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特意走到骆日斐的角度看了眼地面，看着地上只剩下几撇几捺几道横杠，瞬间就领会了骆日斐的情绪来源。
“你别误会。丛珏是我前男友，大学学长，只交往了三个星期。”苏意荷一口气说到最后，重点关键词咬的字正腔圆，最后还是觉得面子最重要，于是诚实补充道：“是我甩的他。”
见骆日斐的脸色稍霁，苏意荷趁热打铁道：“我交待了我的，那你是不是也该如实招来。”
“什么？”骆日斐侧过身，他刚刚换了一身偏复古风的白衬衫，配合压制美貌的银框眼镜的脸，此时淡淡问来，整个人带着股浓浓的纯欲风。
苏意荷一边抵抗眼前人的美貌攻击，一边郑重其事道：“就叶蔑，你初恋。”顿了一下，苏意荷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她老针对我，肯定是误会我们，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和她……”
“没有。”
骆日斐不等苏意荷说完，立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叶蔑不是我初恋。”
苏意荷没想到骆日斐会否认得这么干脆，她脱口而出：“那你初恋是谁——”
这么问怎么有点过于翻旧账的意思？苏意荷本意也不是计较过往，她轻咳一声，转念又问：“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和池然一起过来？”
她往前凑了凑，拽着骆日斐的衣襟踮了踮脚尖，不无愉悦道：“你过来，是找我的吗？”
不等骆日斐想出理由，苏意荷又问：“找我干嘛？”
她问的很紧，语气里总是透着一股自信和果决，骆日斐感觉自己在苏意荷面前，仿佛无处遁形的逃兵，被一步步逼得丢盔卸甲。
片刻，骆日斐伸手扶住苏意荷好好站定，然后又略微弯了弯腰，道：“家有长辈要过生日，所以，想请教你送什么礼物好。”
苏意荷认真思考：“什么时候的生日？”
骆日斐：“明天。”
“啊？”苏意荷确实是被惊到了，这年代哪有人在寿星前一天才想着要准备生日礼物的呀？而且现在距离零点也就不到五个小时了。
这明显，不是故意难为人，就是骆日斐随便找个借口糊弄她。
苏意荷伸手抓住自己的包带，往前走了两步，直走到快贴到骆日斐胸口的位置，才慢悠悠地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伸手拉了一下骆日斐的衣襟，感觉男人的视线如愿落下，嘴唇贴近他的耳垂道：“怎么？想让我陪你一起熬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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