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守株待兔
沈天成知道应该是师傅说的事落实了，但他很不想走，正兴致勃勃提取证据，调走就前功尽弃了。
谢天满脸不快，唉声叹气地说：“小沈，马局让你明天去警官培训学校找他报道，办公室电脑给你留着，谁都不让动，那边不忙了你随时回来接着搞。”
“于大，谢队，我也不想走。”沈天成诚恳地说：“我今天和曹哥一起加加班，把这台电脑的证据全部提取出来，余下的工作曹哥也能完成，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忙完就给马局请示，尽快回来帮忙。”
于军点点头，谢天惦着脸未置可否。
“别板着个脸，走，去食堂把小曹叫来，让他顺便把小沈的饭打了。”于军起身道，谢天悻悻地跟在后面出了门。
想想贺教导的嘱咐，沈天成拿出手机给王所拨了个电话。
“王所好，没打扰您休息吧？”
“有话就说。”
“谢队通知我，说马局让我去警官培训学校报道，您知不知道这事？”
其实王文学刚刚接到马局的通知了，一个毫无办案经验的新警被调进专案组，估计干的就是一些基础工作。
看来那天的一番训话起了作用，这次知道请示汇报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小沈，事情我知道，专案是市局督办的，涉及保密的案子都不是小案子，参与人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上级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定要谦虚谨慎。邵俊也在专案，你听你师傅的，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三中队的工作可以放放，先协助马局。”
“是！”
“就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多请示汇报。”
……
十天过去了，线上没有进展，一方面对车管所工作人员进行背景调查，一方面组织警力对线下黄牛深挖细查，“玫瑰姐”像人间蒸发了一样，qq始终未上线，交易宝账户也没登陆过，曾用过的手机号也处于停机状态，9.06车管所系统入侵案的侦破工作陷入僵局，作为专案组组长,李副局长压力很大。
听完王明的汇报，心情有些烦躁，郭副厅长又打电话询问进展。
“情况不太好，郭厅长，让您失望了，案子比想象的更复杂，嫌疑人隐藏的很深，其曾用的qq号、手机号以及交易宝账号都不是实名注册，qq号是网上申请的工作号，手机号是非实名卡，我们的侦查员用其中一个黄牛的qq号跟他联系，他非常警觉，刚问能不能见个面，她直接把黄牛qq拉进黑名单。
我们侦查员把欠费的手机号重新交上话费，再拨打提示已关机，手机号应该是被弃用了。”
“线上查出结果吗？”
“市局网安中心的技术骨干王明对车管所的软硬件进行了多次勘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很匪夷所思，最初王明认为，嫌疑人删除车辆违法的操作是绕过平台系统验证进行的，属于系统的非法操作，但是在车管所的电脑上却查不到任何线索，我让市局网安中心的吴主任对交管平台系统的核心数据库进行了分析，每一条删除违法的记录都显示为合法操作，也就是说嫌疑人采用的方式并不是‘入侵’或者‘攻击’，而是对系统拥有一定的权限，交管平台系统的数据库存放在数据中心，数据中心有先进的硬件防火墙，车管所的电脑要访问数据库必须通过硬件防火墙的过滤，嫌疑人怎么会拥有这种权限，这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是车管所内部工作人员所为？”
“车管所有视频监控，内部人员没有这种权限，每次办公登录操作都留有相应记录，即便如此，我们也针对内部人员做了细致的筛查，一名叫孟景辉的车管所民警义务对单位电脑进行维护，专案组民警多次对他进行询问调查，基本排除嫌疑，但事后孟景辉认为声誉受到影响，递交了辞职信，其他人员也都排除作案嫌疑。”
“明亮同志，案子要查，但也要注意工作方法，做好民警的安抚工作。”
“是，郭厅长，我明白该怎么做。”李副局长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从线上追查的线索断了，这几天一直在追查资金去向，交易宝账户包括银行卡都是冒用他人身份注册的，无论身份怎么冒用，最后的现金流向一定指向嫌疑人，调取的交易宝交易记录显示，嫌疑人收到款之后并未急于取现，而是在电信、移动、联通等公司的官网上购买了大量的手机充值卡和3G上网卡，侦查员到电信部门提取了相关的销售卡号记录和充值记录，发现充值卡已经被全国各地的手机号使用，联系买卡人询问，得知都是从淘购网上购入并充值，而且不是购自同一家店铺，经过统计，大概有十一家店铺售卖，这些店铺的分布在全国各地，而且这很可能是嫌疑人洗钱环节的一个点……”
网络犯罪的管辖权容易引起争议，要申请追加办案经费，要组织警力分赴全国各地调查，要协调关系请求当地警方协助，即便查出线索，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郭副厅长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时候必须明确态度。
“不要考虑经费问题，查！必须追查到底，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嫌疑人找到！”
“请郭厅长放心，我尽快组织警力分赴全国各地，追查赃款去向！”
“嗯，辛苦了，有什么困难、遇到什么阻力及时向我汇报。”
“是。”
挂断电话，李明亮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摆了摆手，示意王明继续。
王明小心翼翼继续说道：“李局，从资金流向追查非常困难，嫌疑人的洗钱方式来看，他并没有专业的渠道，而是采用倒卖虚拟物品的方式将钱洗白，他倒卖一次，就能让我们花费很多精力追查很多天。”
李明亮叹了口气说：“还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上次马局找您汇报，专案组的成员推荐的网络技术很厉害的民警，什么时候让他试试看？”
“一会该来了。”李明亮苦笑道：“你是市局网安中心的技术骨干，你都没查出什么，一个新民警能有什么办法？”
“这可不一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进。”
“李局，人来了，这是我们分局西城派出所的民警沈天成，是邵俊的徒弟，保密协议在警察培训学校已经签署完毕。”马俊坡进门，身后跟着邵俊和沈天成。
“领导好！”沈天成立正敬礼，偷偷看了一眼穿白衬衫的市局领导。
李局意识到这位小同志可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接过马俊坡递过来的香烟笑了笑说：“小沈，别紧张，叫我李局就行，这位是网安中心的王明，王明同志给你介绍一下案情。”
说完拉着马俊坡往里屋走，边走边说：“俊坡同志，专案组出差人员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当地警方也进行了电话沟通，杨局正在签发相关手续……”
“王队好。”市局来的，不管什么职务全是领导，沈天成立正问好。
“你叫王科长。”邵俊轻声纠正了一句。
“是，王科长好。”
“别客气，小沈，邵警长，坐。”
刚进入警察队伍的实习民警，王明不无好奇的打量了下沈天成，看了看他背着的笔记本电脑，开门见山说：“小沈同志，案情邵警长应该给你做过介绍，我就不重复了，你上过大学，对网络体系结构方面应该有了解？”
语气带着疑问，邵俊偷偷推了一下沈天成。
沈天成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太宽泛，他不敢托大，谦虚地说：“懂一些基础，车管所的局域网应该是星型拓扑结构，用的公用中心交换设备。”
王明赞许地点点头：“情况是这样的，涉案电脑我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说着拿出车管所的网络结构图，用了二十分钟将勘查经过详细介绍了一遍。
等他全部说完，沈天成才问道：“王科长，你是说嫌疑人的作案周期为20-30天，时间段在中午12点到2点之间，上次是在20号，今天16号，那么他有可能在最近几天的中午继续作案？”
邵俊掏出香烟散了一圈说：“不是有可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嫌疑人依旧在接业务，我们侦查员模仿黄牛的口吻用qq给‘玫瑰姐’发送车辆违法的消息，在交易宝支付相应的款项，等一段时间之后对方是有回复的，就是一个字‘好’。”
王明显得异常疲惫，猛吸了一口烟接着说：“知道他会再次作案，但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上次作案是在20号中午1点零3分，我们调取了车管所这个时段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电脑没有任何异常，神不知鬼不觉就删除了相关违法记录。”
“有防火墙，有杀毒软件，电脑没有任何提示，系统核心数据库判断为合法操作。”沈天成喃喃道：“嫌疑人不需要登录注册，直接操作，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嫌疑人拥有系统权限，掌握了删除车辆违法的接口数据。”
“我也是这么判断的。”王明揉了揉干涩的眼，苦笑道：“难不成还要去调查所有参与过系统开发的人。”
看着车管所的网络结构图，沈天成问道：“王科长，这台中转服务器是干什么用的？”
“用来接收一家驾校的学员信息、接收两家车检站的车辆检测数据，同步到交管综合平台系统，这些单位和中转服务器之间都有两层过滤，驾校或者车检站发送的信息通过防火墙进入边界接入平台，边界接入平台通过内网防火墙将数据发送至服务器。”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三家单位都接入了车管所内网。”
“也可以这么说，但这些单位只有发送数据的权限，没有删除修改数据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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