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里走镖骑
桃花镇上的人不知这阵子刮了什么风,竟将这么多人吹到了镇上。一时间人头攒动,鱼龙混杂。只是有人来便有钱赚,他们倒也十分开心。
玉面郎君一行人牵着马在集市上行走,要找家店住下。
店家们见了外来人自是笑脸盈盈,还没等他们走近便先屁颠屁颠跑去迎接,一个劲的招呼他们往自家店里去。
几个人见对手抢生意,更是破口大骂起来,贬低他人,抬高自家已是家常便饭了;更有大打出手者,完全不顾同镇邻里情谊。这世道就是这般,谈感情有用,谈钱当然更有用,但是只谈感情不谈钱就是你不对了!这金钱就像钳子、剪子般撕开了世人的真面目。
一行人冷眼瞧着面前这些小丑的闹剧,一言不发,眼神甚是嫌恶,反倒是进了远处一家还没来得及过来招揽生意的客栈。
玉面郎君来到柜台前,扔下两锭白银。
掌柜的瞧得两眼发愣,但自知对方不是来送钱,略作收敛,笑嘻嘻道:“客官您给多啦!我们这房钱可不贵!”
玉面郎君邪魅一笑,道:“这一锭是房钱,另外那个是赏钱。”
掌柜不明所以,问道:“什么赏钱?”
玉面郎君道:“将你知道的这镇上近来所有外来人消息统统告诉我。”
掌柜这下明白对方是要打探消息,笑着将银子抹进柜台,当下便将各种消息相告,连哪个杂种偷抹了镇上鸡的脖子、哪个混蛋偷抱走了鸭下的蛋都不漏下。
凉夜,明星几盏,华灯初上。
萧潇百无聊赖,正和白明钰在房内玩骰子。骰子自是从薛凤年那借来的,几日来,薛家人对他的戒心愈小,连看管的人都心不在焉了。他俩没人时便自己将双手解开,等人来了又自己捆上做做样子。萧潇故意让白明钰扔骰子,他来猜点数。只是白明钰哪知萧潇听声辨器手段了得,自是每每都被其猜中,气得她脸鼓鼓的。
正玩闹间,一声低呼传来。两人一惊,皆是屏气凝神。
门外声音又是传来:“小兄弟,我又来寻你吃酒啦!”
两人心下皆已了然,原来是那位饮者!
只见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轻悄悄迈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酒壶,三只酒杯。
萧潇惊讶问道:“大哥,门口没守卫吗?”
饮者一边挨着萧潇坐下,一边漫不经心道:“哦,他们啊!他们吃饭去了。”
他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道:“快尝尝!那日的极品桃花酿!”
萧潇心中大喜,这些天可没有这般美酒给他尝,于是便大口大口喝下,笑道:“还是大哥懂我!”
那饮者也是笑问:“你怎么给人关了起来?我可找了你好些时候呢!”
萧潇憨笑,伸出双手舞动,道:“您看我这像被关起来了吗?我这是做客呢!”
三人皆是大笑。
饮罢几杯,饮者道:“今个儿又来人啦!瞧着像是京城里的官爷,来头怕是不小,想来可又是冲薛家来的,你们还不下手?”他以为萧潇二人故意被抓便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萧潇笑道:“我们对那些所谓的宝物可不感兴趣!”接着正色道:“我是为了其他事来的!”
饮者竖起耳朵,想要听个明白。萧潇却是道:“只是暂时我也不知是什么事。”
饮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我可就多谢二位相让了!”
白明钰眯着眼笑道:“神乎其神的桃花盗哪还要人相让?这偷宝抢财不正是你的本行吗?”
饮者这回却是没有否认了,接着道:“我听说那秘籍是本武林绝学,想来这阵子的人都是为它来的。”
“来了很多人吗?”萧潇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屋子里,自是对外界不闻不问。
饮者道:“那叫一个热闹!不说这附近的这些个帮派,就是十万八千里外的‘苗疆五毒子’都来了!整个梁国武林都乱成一锅粥啦!”
萧潇不置可否,眼下愈乱,形势反而愈不利,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安的什么心?
三人又交谈了许久,直到薛家来人查看,饮者才悄悄离去。
半夜,万籁寂静,风止云停。
萧潇与白明钰本已睡着了,房门上却是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二人皆是浅睡,是以立刻转醒。
白明钰暗道:“既是敲门而非硬闯,那便是薛家人了!”
那敲门人见没有应答,却也依旧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呼喊着萧潇姓名。听其声音,果真是那薛靖杰。
萧潇赶忙出声,道:“薛公子请进!”
那人推门而入,随后便关上了门,似乎还清走了门外的守卫。
萧潇见其独自前来,知是出了变故,便也不说话寒暄,只等其讲出缘故。
薛靖杰神色郑重,全身紧绷,拉过张椅子坐下,道:“你说的不错,果真是有人引我薛家来此,欲与我家不利。见你二人这么久也没有动手,若不是真没有图谋,那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了!”他们自是早就知晓绳索于萧潇无用,故意放任只是要试探萧潇罢了。
白明钰正要反驳,薛靖杰却是抢先道:“在下敬佩阁下侠气!只是就算无所图谋,你杀了我家家臣,无论其忠奸,家父碍于威望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我却不愿见到那般情景。所以我今夜来是要放两位离去的!”
薛靖杰接着道:“镖队已经耽搁太久了,眼下人员愈聚愈多,我们已打算黎明启程,免得夜长梦多。所以两位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快快离去吧!”
萧潇明白过来。他只是要探查出幕后消息,倒也不必非得待在镖队,如今倒是求之不得。于是便谢过薛靖杰,拉着白明钰便逃走了。至于薛凤年怪罪与否,他倒也不担心,人家父与子,哪轮得到他操心?
萧潇二人在巷中寻了个偏僻角落,眼下夜半,只得如此挨到天明了。不过也只要挨到天明,因沉默只到天明便要爆发。薛家镖队一动身,等于示弱,雄狮仓皇逃窜,虎视眈眈的狼群便要接踵而至了。
黎明,月已西隐,朝阳未露,天蒙蒙亮,露微微光。
春季树林的黎明是满布雾气的,湿寒厚重,给人梦幻般的错觉。
行人一般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赶路,因湿漉漉的寒气刻骨铭心,使人免不了一阵哆嗦;而雾气又是阻拦视线,自是不利于行路。但这对薛家人而言却是个好处:湿寒使追击之人倦怠,雾气则是使其追踪受阻碍。
薛家镖队已是动身。而选择黎明也是有原因的。一为前者所言雾气,二则为:光天化日,自是不能隐蔽前行;而夜半虽易于隐蔽,于有心人而言,时间尚不晚,自然也有防备;唯有黎明这段时间,天色依旧昏暗,晨曦的微光也不曾展露,而睡觉的人不曾清醒,守夜的人最是疲惫。按饮者的话来说,这段时间是行窃的最好时机。
薛凤年便是在这个时间带着镖队出发了。萧潇二人也是悄悄跟在其后。
这一选择的确明智,镖队借着昏暗天色与浓雾的掩映出了桃花镇,一路上并无变故。
只是该来的还是得来,队伍人数多,目标大,速度也快不上去,终于还是有人追了上来。
薛凤年早已感知到来人,便让薛靖杰带着队伍继续前行,自己则是带了十几名好手策马回身迎战。
只听得来人快马大喊:“薛大哥可是好手段啊!差点给你跑了去!”
随声音一同而至的是数十枚铁蒺藜,薛凤年冷哼一声,自马上飞身而出,挥舞着关刀将一众暗器当下。来人也勒马急刹,围上前来。
一秃顶刀疤脸道:“薛大哥哪里去啊?还不曾问大哥您拿些钱财呢!”
薛凤年不愿多费口舌,只是挥刀猛攻而去。
那人也是持刀跃下马背,外加另外两个人,一人使枪,一人使链剑,三人一同攻去。其余人也是和镖队手下扭打在一起。
刀疤脸笑道:“薛大哥可不要怪我们不讲规矩啊!您武艺高强,我们畏惧得紧!”
薛凤年不答话,只是手中关刀舞动,宛若游龙翱翔,穿梭于三人周身。
那三人虽是以三敌一,竟是半点上风也占不到,被薛凤年锋利的银色刀锋压得喘不过气。
只交手了不过十来招,薛凤年冷笑道:“你们这般技艺还不配找我要钱!”说罢便是银光跃动,关刀似圆滑的雷电般接连击中两人,就那么顺滑地穿过他们身子,一进一出,那两人便直挺挺倒下。
剩下一人大骇,转身便想上马逃离。还没跑过几步,一条银龙便自身后穿过他的胸膛。那人登时便不动了,嘴角鲜血留下,胸膛血液汩汩溢出,便也倒地不起。
其余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镖队人马久经生死,训练有素,不一会儿便以雷霆之势击杀贼人。
薛凤年拔了关刀,顺手便在尸体上擦去血迹,随即又带着众人急忙追赶队伍而去。他知晓眼下只是些不起眼的寻常盗贼,后面只怕还有恶战。
萧潇与白明钰躲在路边山头观战,他们不知从哪儿偷了匹马,从山头沿着道路追踪着薛家镖队。瞧得薛凤年一身精妙刀法,萧潇这才知晓为何薛家镖局敢称作第一。见得薛凤年离去,两人又上马追赶,远远跟着。
薛凤年正在后方追着,却见到前面镖队折返了回来,心跳直漏了一拍。他知晓,前方必定出了缘由,且是十分棘手的缘由,否则薛靖杰不可能如此行事。
薛凤年带人追上去,只见薛靖杰一行很是狼狈,连镖车都丢失了几辆。
不待薛凤年询问,薛靖杰便是抢先道:“父亲,前面有毒物拦路!”
原来薛靖杰一行正策马疾行中,车队却是中了绊子。地上有人先行布置了藤蔓陷阱,包括他座下马匹在内的几匹领先马儿全部中招,几人狠狠摔倒在地。那藤蔓隐于道路上的野草丛中,是以不被发觉。而这藤蔓又是生着毒刺,刮到的马儿全部瘫倒在地,哀嚎嘶鸣,命不久矣。
摔倒的几人又是跌进后面的毒虫陷阱中,受到虫蛇噬咬,业已丧命。薛靖杰凭借着反应迅速,得以及时从马背跃下,逃出生天。他见得前方毒物铺路,马匹绝不能过去,只得带队返回。
薛凤年闻言深吸一口气,不曾想对方竟是提前算好了他离开的路线,难怪这一路出来的如此顺利。
薛凤年四下望去,心中哀叹。此处并无岔路,若是不想折返,便只能翻过土坡上山。只是这般的话,镖车便都要丢弃,那他薛家镖局的招牌可就砸了。
就在这沉吟间,前后追兵均至。前者正是那下毒的“苗疆五毒子”,后则是一众追赶的道上亡命之徒。
只见那五毒子均是短小身材,宛若十来岁的童子,脸上各自施粉弄妆,身着亮色马褂、帆布鞋,神态各异,有巧笑,有冷面,有嗔视,单是这诡异的视觉冲击便叫人直发毛。遑论其身后跟着的密密麻麻的毒虫。他们手上各自拿着诸如笛子、葫芦丝一类的乐器,想必便是用以控制毒虫的器具了。
若是只比刀剑武艺,薛凤年倒是不怵,眼下这些人绝不是他薛家对手。只是多了毒这一变量,薛家人却是紧张起来。毕竟苗疆五毒子恶名远扬,用毒极奇极邪,不得不防。
薛凤年知此番必为死斗,对方要的是整个车队宝物、秘籍,他薛家要护的也是如此,绝无讲和了事之可能。因此便让薛靖杰带人迎上后面追兵,自己对上那五毒子。只因对付他们必须以雷霆之势击杀,绝不能让其用出毒来。
萧潇本不知薛靖杰怎又折回,但白明钰认得五毒子,心下推测一番便已了然。
白明钰愤愤然道:“那五个怪异童子便是苗疆五毒子,是苗疆‘五毒门’的首席弟子,用毒极其邪恶无道,传言曾毒害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只因有村民低声评价了他们外貌。我师傅最恨的便是他们一派,说他们把毒学一道的名声都搞臭了!”
萧潇神色慎重,他知晓用毒杀伤力极大,若是让他们腾出手来,场上几十人必定死伤无数。他问道:“明钰妹子,你有胜过他们五人的法子吗?”
白明钰想了想,道:“五毒子极其追捧嗜血毒虫,各自专练了‘五毒’之一的毒虫,都是投喂鲜血、毒物培育出的毒虫猛兽。其非血肉不食,若是闻见了鲜血必定蜂拥而去。只有用雄黄粉等一些药物才能克制。只是我如今也找不到这么多的雄黄粉啊!也许……”
“也许……”白明钰闭眼思索,忽然道:“也许先杀了五毒子,那些毒物没了控制就会散去罢!但若是让那些毒物闻了鲜血,就是没了控制也会追食血肉的!”说完她又是叹息,散去归散去,只是这一带的人生活时便要多多留意了。
萧潇闻言心中大骇,若是这般,待山下打杀起来,必定鲜血横流,那岂不是要造就人间炼狱?萧潇无暇思索,焦急对白明钰道:“你躲在这等着,千万不要出声,我去去就回!”说罢便自山上飞奔而下。
薛靖杰带人与身后追兵对峙着,只因众人闻见毒虫恶臭均是捂着口鼻干呕,瞧见那密密麻麻的黑影更是直犯恶心,一时间没了打斗的心情。
这倒正给了萧潇时间,只见他飞快掠去,身轻如燕,好似只俯冲的苍鹰,直奔山下众人而去。
待得近身,萧潇大喊:“诸位先别忙打架!”
谁知众人皆是不曾注意到他,这一喊,反倒是直接拉断了众人绷紧的神经,双方均以为对方出手,惊得拼杀起来。有人拼杀,便有人流血,这下薛凤年就是先杀了五毒子也无用了。
他焦急地落在两拨人中间,道:“诸位先收手!若是流了鲜血,那些毒虫便会追逐鲜血,到时便什么也挽回不了啦!”
混乱中,众人哪听得他的言论,反是有人操刀直接朝他砍去。萧潇一推一送,将那人击退,赶忙边用内力扩音,边在场上游走,将拼杀在一起的人拆开。
雄浑的声音在众人中传开,众人闻言皆是纷纷停手,只是为时已晚。已是有人中了刀伤,伤口正流着鲜血。
那边毒虫闻见了鲜血,纷纷不受控制窜过来,直朝着那受伤的人涌去,对其余人则是不闻不问。众人瞧着脚下乌泱泱的黑色潮水涌过,吓得动也不敢动,有些人直接瘫软在地,那些毒虫却是径直从其身上爬过,也不噬咬。瘫软的几人感受着皮肤上冰凉的蠕动与密密麻麻的刺痒,又是吓得晕了过去。
而那几名受伤之人瞧着毒虫直直涌来,已是心神具失,脚步柔软,连跑也跑不动了,被毒虫自伤口覆盖全身,顷刻间便只剩了一堆散架的白骨。
其余人瞧得直犯恶心,甚至有人已是连昨夜的晚饭都吐了出来。萧潇赶忙出声道:“这些毒虫只受鲜血吸引,大家只要不打斗便不会有事。”众人战战兢兢,不敢移动。
前边五毒子则是怪笑:“桀桀桀!薛凤年,你瞧见了吗?你可不能杀了我们,万一染上鲜血可就不好了!”
薛凤年也不敢出手,他自是知晓这毒虫特性,但却没把握滴血不染地杀了五人,是以先前只与对方周旋。
毒虫没了鲜血吸引,又在五毒子吹奏的乐声中回到脚边。这乐声只能呼唤毒虫,其实若要真说,五毒子实际也操控不了这群毒物。所以这五毒子与人对敌都是想方设法弄出敌人伤口,引毒虫去噬咬。
五毒子武艺自是不如薛凤年,本盘算着让众人相攻,到时自由毒虫收尾,他们自能笑到最后。只是现下各个噤若寒蝉,哪还有要拼杀的样子。
不知怎的,林间迷雾愈浓,浓浓白雾自树林里扩散而来,好似翻涌的浪潮,要将众人淹没。这迷雾看上去与晚春清晨雾气别无二致,加之此前众人一直身处晨雾中,竟是不曾有所察觉。
三方都不敢出手,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
就在这寂静中,藏于徐徐风声,沙沙树叶声中,有人动了。
那身影快似光影,场上众人都不曾瞧清楚那人模样,甚至都不知道从哪多出来了一个人影,就好似连光都追不上他,照亮不了他的身影。
但还是有一人瞧清楚了,萧潇瞧清楚了。他瞧见有一个戴着乌纱帽,身穿绫罗白袍,手执三尺长剑的身影如光线般穿过众人,那人自这路边的浓密树荫处落下,直取那五毒子所在。
好快的人!好快的剑!
剑随人至,人凭剑舞,只是一个呼吸间,出鞘,挥剑,归鞘,那白色身影便已穿过五毒子,从五毒子中间跃出几丈远,不曾有丝毫停滞,轻轻点落在地,宛若一片自由下落的树叶,甚至比树叶还轻,因为树叶落地尚有声音,而他则是没有一点声响!
只是一瞬间,那人便挥出了五剑,极致的五剑,不仅快若奔雷,而且剑剑致命。只见五毒子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脸上一丝突变的神色都没有,他们的心口已经各多了一个创口。他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都不曾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可死亡却是一声不响地找上了他们,摧毁了他们的身体,也许还有灵魂。
“砰”的沉闷一声,五人齐齐倒地,连倒地声都合而为一。鲜血自胸口缓缓溢出,毒虫纷纷涌上,将五人尸首遮得密不透风。用毒者终遭毒噬。
毒虫裹住尸身阵阵翻涌,那白色身影似乎很是厌恶这场面,他早有准备,袖袍一挥,便洒出了一阵赤色药粉,粉末在内力鼓动下化作一张没有连结的粉末大网,将所有毒虫全部罩住。那药粉不知是何物,威力却是不同凡响,一接触毒虫身上便是传来滋滋响声,青烟冒起。那红色大网活似专收毒虫的死神袋,将一众毒物性命全部收了去,只留下死而不僵、阵阵抽动的躯体。
这下众人都瞧见了那白色的身影。他就那么站在那,面对着众人,玉面红唇,剑眉星目,一袭白袍,滴血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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