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五条悟他们在学校角落里那个荒废很久的仓库里找到了一具尸体。
暗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架, 蜷缩在土里的尸体像是被风干了百年，但是她身上的制服却和他们之前在校舍里所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浓重的诅咒缠在尸体上，千川结月和夏油杰终于看出了两种诅咒的区别。
它们仿佛同出一源的双生子, 虽然再像，也难免不会有不同之处。只是之前的痕迹太淡薄了，他们无法分辨出来。
千川结月弯下腰，在尸体的制服袖口看到了一颗用针线绣的水果图案。
根据形状和之前的推测, 这大概是颗杏子吧, 她想。
“所以, 是因为她被杀死了, 才催化了咒胎的诞生吗？”
“但是两个月开始的‘学校怪谈’又是什么原因？这么相似的诅咒, 不可能没有联系。”
人已经死了, 他们无法得知更多消息。
“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
“什么？”
“你们不觉得熊谷的反应有些奇怪吗？听到悟说可以找到尸体，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千川结月在两名同期疑惑的目光中捏着下巴想了想：“虽然可以理解为, 被说中了所以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 但是她不想我们去找尸体, 不更像是一种怕我们再发现什么事情的反应吗？”
说完，三人的目光重新落向土里的尸体。
“这是什么侦探游戏吗。”五条悟吐槽了一句, 然后抬头看天上的咒胎, “要不然直接把它喂饱算了？”
“但是它诅咒了那么多学生, 一旦孵化后我们可能来不及救人。”
“啧，真是麻烦。”
“悟。”夏油杰若有所思地从尸体上抬起头来，“我们刚刚是顺着残秽的痕迹走了大半栋校舍吧, 熊谷的班级在最顶层, 她为什么会到处乱走？”
电子设备在学校里都变成了砖头, 他们只好回到会议室去找那些老师询问熊谷的情报。
熊谷的班主任是个很知性的女人, 她提起熊谷时也多是夸奖：“这个孩子成绩好, 性格也开朗在班上的人缘也很好。之前听说她杀人的时候”
说着，班主任的脸上露出十分不解的茫然神色。
辅助监督见她话题跑偏，轻轻清了下嗓子提醒她。
“啊，不好意思。”班主任勉强笑了一下，然后重新打起精神来，“熊谷是奶奶抚养长大的，还有个妹妹在我们学校读二年级，但是姐妹两的性格完全相反。”
听到熊谷还有个妹妹在这个学校读书时，千川结月他们心底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
等他们在二年级见到熊谷妹妹的时候，五条悟果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两种诅咒。
这姐妹两一起杀了小林杏。
为什么？
白石审了熊谷很久，都没问出什么，但是当听说小林杏的尸体被找到，还在她妹妹身上也发现了两种诅咒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只为了让他们放过她的妹妹。
原来，熊谷的妹妹可以看到诅咒，但是又不是那种一直可以看到，而是像个接触不良的电视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熊谷妹妹会被突然出现的诅咒吓到，她一惊一乍的反应让周围的人觉得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一个内向怯弱的性格。
熊谷妹妹有时候会把看到的诅咒画下来，还会画一些很抽象的油画来宣泄心底的恐惧。这本积攒着她恐惧的画册，有一天被去熊谷家玩的小林杏看到了。
被画册吓到的小林杏没忍住和自己的邻居吐槽了，结果邻居转身又告诉了同校的其他同学，这件事就在学校传开。
阴郁、可怕、神经兮兮，这三个标签被死死钉在了熊谷妹妹的身上。原本关系尚可的同学们开始远离她、欺负她。
不堪忍受的熊谷妹妹曾经有过轻生的行为，被熊谷及时发现，她这才知道妹妹在学校里遭受了多大委屈。她去和小林杏理论，为什么要把她妹妹画册的事情说出去。
小林杏一开始还有点心虚，后来却说‘你妹妹敢画难道还不敢让人看吗？！正常人哪里会画这种东西啊！’。
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狠狠扎进了熊谷的心里。奶奶知道这件事后，从家里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铁盒子丢给她们。
【我年纪大了也陪不了你们多久了，是一辈子受窝囊气，还是赌一把，就看你们自己了。】
那个铁盒子里有一本日记和一个奇怪的像是黏土一样的长虫。
那本日记是熊谷的爷爷留下来的，里面除了记录了一些爷爷遇到的奇事外还记载了怎么使用诅咒和咒物的方法。
姐妹俩连蒙带猜、磕磕绊绊地解开了咒物的封印，然后把它种到了她们一切不幸地开端一一小林杏的身上。
随后，通过诱导本就是个灵异爱好者的小林杏在班级里讲怪谈，让她体内的咒物吸收诅咒开孵化。
按照日记里提到的，如果这个咒物能够孵化出来，它会听从孵化者的命令。也就是那个杀死小林杏，让它从咒物蜕变成咒灵的人。
事情的起因仅仅是一个孩子被吓到，然后没忍住把事情说了出去，逐渐演变成一场冷暴力的狂欢，最终酿成悲剧。
不过千川结月又想，如果世人一开始就知道诅咒的存在，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特殊而被普通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了。
但是就像之前说的，这种灵异事件如果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只会更加催化负面情绪的诞生而已。
除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咒灵。
不然看不到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的理解。
“日记上说，如果作为育者的我们出事，它就会停止孵化”歇斯底里的把一切都说完了熊谷在此时已经冷静到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们放过我妹妹好不好。”
用来审问熊谷的教师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咒术师们都知道，与咒胎关联如此之深的姐妹二人，在咒胎被祓除后，肯定会被反噬的。
最终，白石轻叹着开口。
“她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送往少年院里了。”
“谢谢。”
但是熊谷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外面的黑云陡然翻涌了起来，诅咒的气息在快速拔高。
千川结月惊讶地转头看去，这是要孵化了？！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墙被撞出一个大洞，五条悟消失在了室内。
呼啸的风从破洞里倒灌进来，突然变化的黑云让校园各处都传出了惊慌的尖叫声。
千川结月和夏油杰正准备从洞口出去，却听见身后的熊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美砂美砂！”
白石立即反应过来：“我去追她，外面那个大家伙交给你们了。”
熊谷的班上有一个暗恋了小林杏很久的男孩子，在知道熊谷杀了小林杏后，浑浑噩噩的男生回过神来后选择把气撒在了熊谷的妹妹熊谷美砂的身上。他用上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教室，在熊谷美砂的班级大闹了一番。
知道事情败露的熊谷美砂开始又哭又笑，然后在同学们那种看怪物的眼神中，用美工刀捅穿了自己的脖子。
班上被吓懵的学生们还没来得尖叫，外面的黑云就汹涌了起来。
学校内所有师生的负面情绪都是咒胎的养料，因育者出事而即将要停止孵化的它想要汲取更多的养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杀死那些被它标记的人类。
等级高的咒胎都有智慧，它知道韭菜先要养一养再吃的道理。
这给了五条悟等人祓除它的机会。
蓬勃的咒力在身体里流转，三个年轻的咒术师谁都没有动手。
他们必须要一击祓除这个咒灵，一旦给了它残喘的时间，学校里不知要死去多少人。
恐慌的情绪还在蔓延，光膜中翻涌的黑云逐渐凝聚成一条长蛇一样的咒灵。
蛇首从光膜中探出，十几双明黄的复眼上下翻动，流露出狰狞的恶意。
“嘶。”被激起了一点密集恐惧症的千川结月倒抽了口凉气，“需要数123吗？”
“都可以。”五条悟语气轻松地抬起手，“术式顺转一一”
千川结月/夏油杰：？？？
说好的123呢？！
“苍。”
超出世界含义的蓝色在空中汇聚，银色眼瞳里有纹路在浮现。
半孵化状态的诅咒凝滞一瞬，然后在它即将被浩瀚的蓝光扭曲淹没时，一记更深的蓝色凌厉地撞进蓝光中。
“轰一一”
轰鸣的巨响将所学校都震得颤了颤，头顶的光膜破碎，校舍出现了数道不堪重负的裂纹，无数的玻璃在这一刻化成碎片，哭喊声尖叫声乱成一团。
缠着整所学校的黑气消散后，五条悟把目光从楼下哭叫着乱跑的学生们身上收回来，看向身边的同期：“收个尾？”
千川结月轻轻应了一声，五条悟看见少女眼底的纹路越来越清晰。
像是绽开的蔷薇又像是浮动的涟漪。
“极之番·水月镜花。”
随着少女的声音落下，吵嚷的校园里开始逐渐安静下来。
夏油杰看到那些跑到外面的人们，逐渐都站立在原地不动了，一丝声音也无的场景显得十分诡异。
他忍不住偏头看身边的少女，磅礴的咒力正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澄静半阖的双眼毫无焦距，就好像她的灵魂此刻不在这具身体里。
当少女的咒力完全覆盖了学校后，她像是窒息的人突然得到了氧气一般，急促喘息的同时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下面那些被控制住的人也都纷纷倒地不醒。
眼疾手快的五条悟一把接住千川结月，然后带着她坐到地面上。
细密的汗水打湿了少女的额发，从鬓角流下。
一次性控制这么多人，直接抽空了千川结月的咒力和体力。
早知道她就开领域了！
夏油杰从口袋里抽出纸巾，仔细地替少女擦去脸上的汗水：“还好吗？”
“嗯。”千川结月勉强点了下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种事情，再也不要来第二次了。”
见没事了之后，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托着下巴蹲在地上，盯着千川结月的眼睛看：“结月的术式还真有意思，下次跟我回家去玩吧！”
千川结月：？？？
夏油杰的手顿了顿，一脸无法理解地看着五条悟：“结月的术式有趣跟去你家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那些古板的老头子跳草裙舞欸！”白发少年睁着那双比天空还要晴朗的蓝眼睛，一脸兴高采烈地说，“可以做到的，对吧！”
千川结月/夏油杰：
摊上这么个家伙，五条家的族人还好吗？
千川结月翻了个白眼，并不想搭理他。
学校内的事情已经安全解决，夏油杰看着身体隐约有些颤抖的少女，温声说：“还能走吗？”
千川结月摇摇头，然后很自然地朝他伸手。
夏油杰凑过来，让千川结月一条手臂揽过他的脖子。正当她准备伸另外一只手时，旁边的五条悟忽然开口，语气里好像有什么安耐不住的笑意：“我也来帮忙！”
千川结月：？？？
我难道是什么哥斯拉吗？还要两个人才抱得起？？
下意识抬眼的夏油杰对上那双含着促狭笑意的蓝眼睛，然后再看五条悟的动作，顿时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夏油杰：对不起了结月，但是好像真的很有意思。
在千川结月疑惑的神情中，五条悟架起了她的另一条手臂。
？？？
随后，两名身高超过1米八的少年站起来身来，满头问号的千川结月试着用脚蹬了蹬。
很好，脚底全是空气，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件被撑在晾衣架上的衣服。
“你们”她做了个深呼吸，“真的要这样吗？”
“放我下来啊！两个混蛋！！！”
明天就让你们跳草裙舞啊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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