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正在骑车的谈黎大脑忽然一痛，眼前仿佛倒映出大片熊熊燃烧的火焰，指尖不由得蜷缩了起来。
后面的男人被强制拉着一起飙车，期间一直在吐槽他的的车速，因此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忙问：“怎么了？受伤了？”
“不，没事。”
疼痛感只是一时的，如炼狱一般的幻觉也转瞬即逝，他很快就缓过来了。
“我看你还是歇着吧。”男人刚开始对他口嗨，也是脑袋一抽，现在就跟看小孩一样挺怜爱他的，他看这张脸谈黎年纪也不是很大。
但他因为不熟练说软话，声音还是有点生硬。
“后面的怪物没追过来了，你开了挺久，也是该换人了。对了，我带你去附近的人类组织的聚集地，你不认路！关于枪的原因也和你解释……”
谈黎微不可察觉地“嗯”了一声，从后视镜窥看到怪物确实一直没追上来，只是叮嘱道：“不要放慢速度。”
“我开到你这个速度是不可能的！”男人大声吐槽，“那么狂野，你以前是飙车党？”
“我妈妈喜欢飙车，她还爱种玫瑰，喝酒和玩枪，都会带着我一起。”谈黎的声音逐渐变轻，但没什么其他表情。
他有点可惜那瓶酒，这样的旧物喝一瓶酒少一瓶，扔前先给自己灌了一口。
——和刚刚一样的神态。
男人有时候还是很会看眼色的，立刻转移话题，没大煞风景问人家家事，“你母亲爱好…挺不错的，咳，我叫陆野，你叫什么？”
“谈黎。”
他不用开车，紧闭双眼，但没睡。酒精非但没使他晕沉因为家族传统，反而让他的精神亢奋过头了。
陆野所说的聚集地不远，谈黎对过表，不到十分钟之后，就远远望到了人类活动的影子。
他靠边停车，谈黎跟着下车，其他人一望见陆野，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清丽的女孩关切地问：“陆哥，找到物资了吗？你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都很……”
“不但没有，还差点把命搭上了。”陆野打断了她的问话，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我很累了，别说了，这是谈黎，我路上遇见带回来的，以后是同伴了，你们认识一下。”
“啊，啊，好的。”女孩愣了片刻，表情有点尴尬。
然后被她的男朋友拉走了，她男朋友走时脸色还不太好看，谈黎听见他小声说，“我都让你别去了，人家性格就这样……”
“那也不能不问吧。”女孩反驳。
陆野八成没听见，表情没改变过。刚才也看不出他多累的样子，反而是刚回来的时候摆出一副“爷要晕了”的架势，说话尽量快速简洁。一一给他介绍所有人，人也不多，大约二十几个。
几乎是所有人瞥见谈黎的脸都眼前一亮，人类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颜狗，所以都对他很友好。
外面是露天式的扎着野营帐篷，零散停着几辆车，还架着一口在煮汤的小锅，翻滚起袅袅的白烟。
刚开始搭话的女孩给他带了个速食罐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谈黎说过谢谢，但搁在一边没吃。那些人热情劲头过了，又见他比较冷漠，三三两两的结伴，都在做自己的事。
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世界正在被怪物入侵，他们这样到有点像是野炊来的。
谈黎没加入他们，陆野在一旁等他，吹了个口哨，“呦，帅哥还真是吃香，挺受受欢迎的啊。”
“你不喜欢他们？”谈黎单刀直入地问。
陆野微微一愣，随后露出牙疼又不得不拔牙的表情，他眉毛都纠缠在一起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看出来了，我表现得很明显是吧。”
“但……其实也不是，就是那种别人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我自认为不是个责任心高的人，不想当领头羊，而且大家出事都找你，还有现在这局面，你还得管他们吃喝拉撒。有时候我很累了，还得应付他们的关心，啧，我是真的不想说话。”
“现在除了你，还有别人和你一起去找物资吗？”谈黎想起他当时是只看到陆野孤身一人，指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人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满足最基本的存活条件，食物是必需品。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要维持多久，谁也不敢断定它什么时候结束。
“刚开始是有男人和我一起，女孩子就不强求她们了，后来遇到了几只怪物，当场折了一个，然后他们就被吓到了吧。只能我一个人去了，毕竟和平年代普通人都没见过血，我这个军队退役的还好。”
所以，陆野说好听的点是领头羊，说难听点是二十几号人的保姆。
谈黎微点了下头，低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我和你说，现在隐藏的问题有点大。”陆野撇了撇嘴，“万一我垮了，这群人都得倒。不过我也不会放任他们这样太久，迟早都得干活，他们又不是我的祖宗，我怎么伺候着是要干吗？”
“以后我和你一起出去。”谈黎冷不丁开口。
“就你？”陆野下意识哼了一声，但又回想谈黎当时非但没拖他后腿，还帮了忙，立马闭上了自己不安分的嘴，“好吧好吧，但你……”
“我也不是你祖宗，不用那么关照我。”
你这副狂妄的样子挺像我祖宗的。
陆野发现谈黎总是能够说出一些呛死人的话，摸了摸鼻子，刚想打发他去休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忘了和你说了，关于枪的事，其他的事倒是和你扯了一大堆。可以的话，麻烦还给我。”
然后，谈黎从陆野口中了解到昨天有一伙持枪的暴徒在之前他经过的那片局域流窜，到处打劫杀人。
陆野有点得意地和他说，对方打劫他不成反被他打劫，但他当时不好和那么多人硬拼，之后也是躲了起来。
想来，书店店主就是倒霉蛋的一个。
“我不清楚他们那来的枪，我们国家是不许拥枪，平常人手里不可能有。所以我一看到你手里有那玩意儿，就下意识认为你是他们的残党。”陆野对着他解释。
谈黎了解清楚了情况，之后也在这里留了下来，打算进一步再做打算。他把枪还给了陆野。
不过，陆野解释完后，没来得及问谈黎的枪是哪来的，就被其他人叫走了，再然后两人都把这件事忘了。
到了晚上，他裹着一条毯子，在这个小聚集点听着别人的呼噜声，度过了特殊的一晚。
………
……
…
此时此刻，一处角落。
“对不起……”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声音微弱地喃喃，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斑点蝴蝶结，身体在泥巴里滚了几圈，连带着它也脏得快看不清是红色了。
车辆在他的身后翻倒坠毁，而他艰难地试图往前爬，五指死命地插进泥地里，刮出狭长的痕迹。
可他做不到……
男人面如白纸，他的下半身被一个瓶口样式的肉囊吞吃着，内里生长吸盘尖刺，每一次律动都如刀绞般切割双腿。
但他竟然还没死，最痛苦的刑罚就是把绳索套在脖颈上，再一步步地收紧，让人漫长而绝望。
在生命快要终结的最后，他顾不上自己，仍然试图去擦拭那个很脏的蝴蝶结，眼里充满了遗憾与温柔，“爸爸，真的很想看你长大……”
“对不起。”
他闭上了眼，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或许是死亡终于要到来了，他忽然出现了幻觉，感觉自己的前方有轻轻的坠落声，然后听到了一个美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一个…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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