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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印记


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男的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内里不知道黑成什么样儿了。不管从能力还是心计,兹岭绝对是输的那一个。

        “这……也分不同的鬼嘛,我……我这个……这个能力确实是稍逊一些的。”

        兹岭用食指将额前碎发往后拨了一下,故作淡定道。

        男子退开身,站得远了些,偏头看着兹岭表演,嘴角隐约是在憋着笑,但是也不说什么。

        对方不接话,兹岭一时没了话头,却还想再据理力争一番,可那人却转身去推开了院门,冲着兹岭说:“进来吧,去拿你的伞。”

        兹岭半信半疑地跟了进去,左顾右瞧,害怕有什么陷阱。而前面的人走得飞快,像是一点也不屑于在这儿就收拾了她。

        院落不大,很快就到了说拿伞的地方。

        鬼修炼再高也高不成什么样,都是靠精神上的攻击,若是知道敌人姓名,对鬼来说能更好对抗,尤其是午夜梦回,或是神志不清时,修炼到高阶的都能被一般般的小鬼困住,甚至丢掉性命。

        兹岭怀着侥幸,在进门前问了那人的名字,而回答的却是一声调笑:“怎么,知道了好索我的命?”

        行吧,又被识破了。

        兹岭在心里骂娘,面上那肯定不能承认,于是装傻充的“啊?”了一声,见对方不再接话,算是糊弄过去,心里又盘算起其他招式,不说顺利拿到蛇骨伞吧,怎么着也得自保不是。

        兹岭跟着跨过了门槛,前面传来轻巧的一句:“宋星让。”

        兹岭一听,觉得名字实在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许是自己没了记忆,听什么都想扯出线索找回记忆吧。

        正想着,嘴里嘟囔着重复了一遍那名字,还是想不起来,算了,不急于一时,日后慢慢想。

        可正要抬头跟上,就装上了宋星让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那视线古怪得很,像是在虎豹盯着猎物观察,吓得兹岭草木皆兵,觉得四周都是陷阱,立马扶住门,把刚刚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怎……怎么了?”

        兹岭也不是胆子小,就是有点怂。

        四下幽静,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比自己强大多少倍,这是对强者天生的畏惧之情。

        然而她这么一问,面前这位强者倒是舒展了眉头,一副轻松爽朗模样,“面具歪了。”

        说着就要抬手上去扶那面具,兹岭慌忙躲过,但是面具还是掉了。

        兹岭警觉的看着宋星让,而他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不动声色轻笑了一下,又道:“鬼的皮相可以随意变化,你怎么只会带个面具?”

        这话好像是在说兹岭能力不够,资质尚浅,但是一细究,他怎知这是兹岭本相,是认识,还是过于厉害,一眼就能识破?

        不管是哪一种,兹岭自觉跑不掉了。

        蛇骨伞就在桌台上放着,应该就是看了一半,被兹岭的动静惊扰就立马出去了。

        宋星让将伞拿起递到兹岭手上,就这么交还了。

        “就……这么给我了?”兹岭没想到这么简单,觉得这人狡猾得很,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而宋星让却是一脸真诚,道:“是啊,你的东西嘛。”

        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有很大问题,兹岭也说不上来,直觉告诉她不能在这儿开伞,感觉跑远点看才保险。

        “你的印记我解开了,记得再重新弄一个,弄复杂点。”

        刚拿到伞的兹岭正欲出门,便听到这么一句五雷轰顶的话。

        兹岭:“??!!!”

        什么东西,你解开了?还弄复杂点?这是弄复杂点的问题嘛?

        鬼的印记只能自己解,旁人解开了,就说明这鬼怕是没几天好日子了,要么赶紧跑,终日东躲西藏,要么就等着乖乖被自己的印记反捆绑,成为对方的傀儡。

        鬼被打上自己的印记后,就会供解印记的人驱策,对于鬼来说,肉身早已腐烂,灵魂变成囚徒,但对反印记上鬼的人来说,这是比活傀儡更好用,甚至是公认的更人道的武器。

        可以说,反印记是一个灵魂除了灰飞烟灭的另一个终点,一个更加可怕的终点。

        而众门派、修仙世家更是屡用不爽,并以此为荣争相攀比,修仙榜上的“驭鬼榜”便是以此为据。

        看着宋星让不怀好意的笑容,兹岭内心叫苦:我现在跑来得及嘛,他给这儿等着呢?

        “没当几天鬼吧,印记这么简单?”宋星让故意调侃道,兹岭现在只想着怎么能跑快点,不让他追上来。

        看着兹岭一副生无可恋,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宋星让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解释道:“别害怕,你做的印记太简单了,给你打上也控制不住你的。”

        兹岭不知道真假,也不敢相信。

        她一觉醒来,错过那么多修炼时间。吃了两个鬼才知道的东西,现在被眼前这个人拿出来随便两句话就能耍她半天,自尊心突然挫败,心中那一颗争强好胜的心碎了一地。

        她盯住对方,准备找机会逃脱,而对方也是静静的回看她。

        实力的悬殊让兹岭没有多余的办法,不管她使什么招数,估计对方都会拆招,倒不如直接打一架。

        兹岭心里想着,迎面就给了宋星让一脚,宋星让错身躲过,但那只是兹岭虚晃的一枪,就在宋星让没站稳之时,兹岭拿伞从他脚下扫过,所谓兵不厌诈,就在宋星让再次躲过蛇骨伞这一击后,兹岭闪到他身后准备给他腚上来一脚。

        可惜很不巧,对方明显是近身搏斗的强者,她能闪,这个宋星让的速度更是快得吓人,她全身力量给了出去,却踢了个空,就要朝前倒去时,手腕被人带力拉住,身体踉跄得转了一圈,被人稳稳锢在了门板上。

        呼吸扫过鼻尖,兹岭突然觉得这人阳气一定很纯,吸了功力一定能大增,但是她不敢,现在正一脸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儿。

        兹岭突然装起可怜,而对方明显很吃这一套。也不知是这可怜样儿真的让人容易起怜悯心,还是宋星让觉得自己在欺负女人,立马就退了开来,与兹岭拉开了一段距离。

        宋星让侧身站立,轻拧了下鼻尖,目光躲避,不敢看兹岭,也不敢说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

        然而等了许久并没有回应,他偏头看过去,那门板前哪儿还有人。

        他看向没有人的院子,突然憨笑起来,但又立马收住,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撑着门发呆,好半天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半晌后,他觉得自己应当去写几个字,或者去院子里耍两下剑,但最终什么都没做成,只是坐在了椅子上发呆。

        黎明前的黑夜万分深沉,有风从敞开的门外传进来,夹杂着荒野烂漫的自由气息,仔细一闻,又带着点铁锈气味,像是折戟生锈的味道,从千百年前吹来,因为时间而变得陌生的气息。

        是兹岭的。

        宋星让静默不动,任凭那虚幻的印记落在自己肩膀上,心里凫趋雀跃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

        很明显,这个印记远比上一个要复杂很多,但是宋星让若是想解还是能解开的,然而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带着光的阴晦印记,再没有其他动作。

        ——

        兹岭跑出许久,才见宋星让的院落渐渐埋没进半熟的晨曦里,朱红色的光与暗沉的夜色此消彼长。

        兹岭传回去的不是印记,只是留记号的障眼法,鬼若是想追踪一人气息,留的记号可以是任意一种不让人注意的东西。

        越危险的记号正是最不会被发现的记号。

        这个记号的深奥在于,让人费尽心思解出来了,也就只是一个记号,没有什么用途,顶多会打一个同样的,不过谁打出来都会有些细微的差别,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所以这记号就算被发现,被解开,也不能完全脱离兹岭跟踪,并且万一宋星让那小子没安好心,准备解开了下次碰着了想给她打上印记,她还能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

        不过这法子得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用,反正记号也留了,她打不过还能躲不过嘛?

        兹岭被自己聪明到了,乐乐陶陶地朝着未知的方向走,蹦跳的步伐宛如得意忘形的兔子。

        然而兔子没有得意地走多久,忽而觉得呼吸一滞,五脏六腑涌进一股力量,或轻松,或愉悦,或沉重,或酸涩,大多都带着莫大的虔诚,是被信仰的感觉。

        她心下只觉不妙,中玄州那些百姓是开始向她祈愿啦?

        好疲惫啊,兹岭觉得自己头顶有一座大山,这大山还虔诚得要死,要兹岭不得不顶着。

        她想不明白自己就是一个小鬼,何德何能背负起一个中玄州的信仰。

        不得行,她得回去说好这件事,让那些个老百姓还是早寻真神仙的好,她承受不起这些香火。

        鬼怎么能吃香火呢,多不伦不类呀?

        兹岭一路都在念叨,一面想着怎么跟那些百姓解释,一面偷偷觑着早就支起早饭摊,也不是兹岭不想走快些,只是这大白天的,要是被捉鬼师发现她的踪迹,尤其是再被那个宋星让逮着,估计她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直接回不去,那可不能啊,所以要稳妥点,还是慢慢走吧。

        只是这慢慢走,兹岭就走不动了。

        前一天晚上的小吃早已消耗殆尽,现在腹内饥火烧肠。

        可是按道理不应该的呀,她不是鬼嘛,咋会感觉饿呢?

        饭香四溢,才清早时分,烟火气就溢满了人间。炊饼被盖在了纯白的小褥子下,每当有人点上一份时,商贩便掀起褥子,此时勾人的香气便再也盖不住,悠悠然飘出,顺着氤氲在空气里水汽,直直的飘进兹岭的鼻子里。

        兹岭的视力偏又好的不行,那肥美鼓圆的炊饼仿佛婀娜曼妙的舞女,每一次被拿起,摇晃的身姿都精准踩上兹岭的味蕾。

        她直勾勾地盯着炊饼,不自觉吞咽了一下,胃里纠缠着难受得很。她可以有好多个不道德的方法得到它们,但是她不敢,只是窘迫地站在原地,像个馋虫一样。

        这一窘迫模样被远处一位姑娘看了去,她目光柔和,眼底有哀矜,不是对兹岭的,像是天生就带着哀悯。

        她转脸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去给那姑娘买些吃的吧。”但见对方穿着整齐不凡,许是遇到了困难,便又改口道:“多给些钱,托她买些东西吧。”

        小厮听懂了小姐的话,点头应了一声,朝着兹岭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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