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门

打扫卫生的师弟解释：“才清理好战场，所以有些烧焦的味道，魔界就会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赖皮得很，放火烧山，各种偷袭，专门趁着各门派出去围剿大魔王的时候上山挑衅，听说别的神山也被偷袭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魔兵，他们不应该集中精力都去迎接那大魔头去了吗？真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一直闹到掌门他们回来才算是散了。”

        小师弟嘟嘟囔囔，这一打扫起来没完没了，都没时间打坐修行了。

        得知师傅和师叔们正在开会，莫怡然和温若依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往主事大殿仁希殿。

        还没入殿，就见师傅和师叔面色凝重的端坐在大殿上同大殿下的弟子们正在商讨些什么。

        最小的师弟憨憨在众多弟子的队尾背对着众人冲着门口自顾自的玩耍，看见两只影子投了进来，眼睛一亮，大喊道：“狗师兄然然胡来啦！”

        憨憨今年才三岁，是最小的师弟，无父无母，同莫怡然一样是被师傅捡回来的，师傅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明正”，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成为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明正长得憨憨的大家都叫他憨憨，一直由师傅亲自带着，平日里总是跟着其他师姐叫他们“狗师兄，然师妹。”

        明正平日里总喜欢跟着师傅，只要师傅在忙，就会规规矩矩的呆在一旁玩耍。

        温若依捏捏他的小脸蛋儿说：“不要说狗，要叫我师哥，知不知道！”

        憨憨被掐，疼的直龇牙咧嘴：“不要掐我的脸脸！”

        莫怡然同温若依双双跪下：“师傅，徒儿回来了!”

        掌门师傅莫天容见师兄妹二人能完好的回来很是开心，连忙道：“快起来吧，若依，你还真是不负所望把怡然带回来了，见你们能平安归来，为师这就安心了。”

        两旁站着的众位师兄师姐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概都很诧异被大魔王抓走的莫怡然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她那么弱的修行术究竟怎么逃离那魔爪的？

        “你们一道没了消息，掌门师姐马上派人去打探你们的消息，你们音信全无，师姐担心坏了，这不，正在商量着怎么营救你们。”无风师叔在一旁解释道。

        “徒儿不孝，害师傅担心了！”

        “最重要人没事就好！”莫天容和煦道。

        掌门莫天容今年刚过八十大寿，虽修仙不至于满头白发，却因为过度操劳也是花白许多。

        莫怡然功课总是倒数第一，但是天容掌门从来没因为这件事情责骂过她，也从没埋怨过她拖后腿，别的师姐们甚至师叔都跟师傅说驱逐她下山，别的人被驱逐或许还有家可归，莫怡然却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师傅将她从破庙里捡了回来，那时候莫怡然瘦的皮包骨脏兮兮的模样缩在冰冷的墙角，没有鞋子，光着脚，穿的单薄极了，守着一小堆篝火，自己饿着肚子还不忘分给身边的流浪狗大半块馊了的馒头。

        嘴里哄着那条将死的同她一样骨瘦如柴的小狗说道：“吃了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只要撑过了今晚，我会马上给你找一块好肉的，千万不能放弃，快快好起来吧。”只可惜这条狗虽然同莫怡然一样被师傅带回了山上，却还是没熬过去，一直陪着她的伙伴就这么死了，莫怡然伤心难过的哭了好几天。

        天容掌门见她小小年纪，虽然人在囹圄之中却依然一脸乐观，不抱怨，积极向上，努力活着，怡然自得的模样，便给她起了怡然这个名字，随师姓莫，从此圣阙山就是她的家，让她有了名字，有了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

        “进了山门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团结互助，怎能因为自家人修行术弱就抛弃她？你们作为修行人的仁爱之心呢？以后我不准你们再说这种话！”

        从前熬不住的时候还想着不呆在这里了，流浪也比被人欺负强，但是自从莫怡然那次偷偷听到了师傅说的话，第一次感觉在这里有了家的温暖，从此莫怡然一直把师傅当亲生娘亲，总是主动会帮助师傅洗衣裳，做饭，捶腿什么的，自己这么笨也不会做别的什么，总想着要孝顺师傅，报答师傅。

        这时候天容掌门和煦亲切地问道：怡然，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虽然才几日不见师傅，莫怡然很想师傅，自己能辗转回来真是万幸，师傅是第一个关心自己问自己受伤没受伤的人，心里登时一暖，热泪盈眶：“徒儿没事，让师傅担心了。”

        “知道担心还不早早给个消息，师傅自己受伤还没好，还害得大家特意专门为你开会！师傅老人家有多少事情要处理啊，还要为你的事情操劳，修行术不怎么样，拖后腿倒是回回第一名。脸都被你丢光了！”

        说话的这位是八师姐，名叫宋天娇，不知为什么，从莫怡然来的第一天就瞧不上她，处处排挤她，据说喜欢狗师兄，狗师兄的名号还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呢，因为她有方言，九总是说成狗，总是狗狗的叫，最初她来山上是最小的，听说也被欺负，因为她有口音，还因为她是最南方来的，都叫她南蛮子，等到最小的九师弟来了，原本想欺负他，一看他来头还不小，师傅们总是护着，自然下不了手，等到这个无父无母的老十莫怡然来的时候可终于找到接替自己的对象了。

        莫怡然无父无母没人撑腰，师傅虽然爱护也不能时时刻刻关照她，所以莫怡然小时候没少吃苦，总是被戏弄，什么在大冬天里冻的通红的小手洗衣裳，有时候练功晚了回去不给开门，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门外冻的瑟瑟发抖，深夜里抱着膝盖哭泣，生出病来一个人捂着被子，也没有人给熬药，多少次就这么硬挺着，八师姐却还到师父那告状说她偷懒，夏天的时候她们总是恶作剧捅了马蜂窝蛰她一脸包，有时候还故意放恶犬追着莫怡然咬，更别提做了很多坏事都嫁祸给莫怡然了。

        最开始狗师兄没有欺负莫怡然，后来有一天狗师兄也莫名欺负起她来，但是狗师兄很霸道的，别人欺负莫怡然就不行，莫怡然只能归他一人欺负，渐渐的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欺负莫怡然了。

        莫怡然想一个人欺负也好过所有人一起欺负她，渐渐大家都长大了，有女孩的心思了，八师姐不知道怎地还喜欢上了狗师兄了，见狗师兄总是和莫怡然在一起，更看不上她，莫怡然真是哭着喊冤，天晓得这个可恶的师兄平时都怎么欺负她，她想要，莫怡然巴不得赶快让她拿走，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只可惜，狗师兄从小欺负莫怡然习惯了，不肯放开莫怡然，而且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

        “休要胡说！”掌门打断道：“人没事就好，快让人把瘴气之毒的解药拿来，若依，我观你面色很不好，是不是那瘴气之毒还没解？”

        “多谢师父关心，但是不必了，徒儿已经痊愈了，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那日中毒后，幸得神医救治，一能行动就想尽快报平安，恰巧在街上遇到了师妹，就一起赶回来了。”

        他当然要说神医，赤脚大汉的事提都不能提，否则还不被人笑话死才怪！

        “哦？那镇上的药草早被魔教别有用心买断了，竟不想还有这样的神医，你很幸运，应当好好谢谢人家。”

        温若依听到“神医”二字，脸一抽，咬着牙勉强回道：“是。”

        “那怡然呢？你的瘴气之毒解了吗？你是怎么逃离魔掌的？”

        “回师傅，徒儿的毒也已经解了，师傅不必担心，徒儿被那大魔头抓走之后，他并没有加害于我，相反的是待我还很好。”

        此话一出，殿中一片哗然。

        “哦？此话怎讲？”

        莫怡然解释道：“我被他掳了去，大魔头先是主动帮助徒儿祛毒，然后又带着徒儿去山下，他说已一千年不食人间烟火了，所以就先带弟子逛了逛，带我吃好的喝好的，最后还带我回双莲山木绾青处，吃了解药，彻底解了弟子身上的毒后，就放弟子下山了。”

        “竟有如此之事？魔界中属双莲山木绾青最本分，他竟然去了那里，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难道真的是千年清心神树将他净化好了？那为何还要投身魔道呢？”

        “这，弟子不知，不过，大魔头曾带我去了神木山上一处秘密之地，弟子看到大魔王用蝙蝠的鲜血浸泡树洞里的一死尸，不知道与大魔王是何关系，我，我没看清楚就晕过去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真是个废物！”隐隐听得八师姐又在下方奚落。这个八师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奚落莫怡然的机会的，虽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赶她下山也不太可能了，欺负她的习惯却依然没变。

        莫怡然心想，可不是你落在大魔王手里了，要是你落在大魔王手里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无风师叔终于又开口问道：“如此说来，此事有些蹊跷，我们还是不得不防，这大魔头为何如此好心，不仅没有加害与你，还帮你疗伤，到底是仁心未泯，还是另有玄机，怡然，你可否还看出些什么端倪？”

        莫怡然回道：“弟子被他掳去之时，只听得他提了一下我与他手腕之间有红线，弟子确实看到了和他手腕之间连着一条红线，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用魔术变幻而出的，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图，原本大魔头是要留我在山上想要一起探究此红线的渊源，我，我想先回来山上汇报，就立即下魔宫回来了。”

        “还不是怕死，有胆量就留在他身边杀了他。”八师姐嗤之以鼻的哼道。

        无风师叔继续问道：“你确认大魔头现在一直呆在双莲山，可有打探出他接下来的行动，除了秘洞以外，他可还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莫怡然想了想道：“木绾青拥立他为魔宫的圣君，看来一时半刻是不会离开双莲山的，他还说他要木绾青帮他找什么人，哦！是什么七旬的老人，除此之外，大魔王没有什么异像，反而举止优雅，一身正气，全然”全然不像个大魔头，莫怡然没敢大声说出只是小声嘀咕了最后这句话，生怕被别人误会她在替大魔头说话。

        果然八师姐立马抓住话柄无不讽刺：“你不会这两天在魔界被洗脑了吧，怎么处处向着大魔头说话，什么一身正气？他若是一身正气，那我们算什么？果然是修行术倒数第一的人，意志力也是如此的不坚定，哼！迟早要成为叛徒！”

        “我只是如实说了我看到的！”

        “谁知道你这么笨会不会被大魔头下了什么降头，被策反了回来当间隙也未可知！”

        “你！”

        “好了，不要吵了。”天容掌门在殿上似有纠结，因为无风师叔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就听无风师叔说道：“这事迟不得，魔头现在还在我们玄露门的地界，我们的责任要比别的门派重，再次围剿也需要做好准备，这次这么多人去围剿轻易地就中了计，实在是重大失误，让魔界长了威风，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再次围剿，务必拿下魔头，因此我们需要更详细周密的计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无风师叔看了看莫怡然：“眼下各大门派都在修养，无法立刻再进行大规模的围剿，不过还是需要监视魔头以免生出异象。怡然这次提供了很好的线索，也不知这魔头接下来究竟会如何，是继续为祸苍生，还是改邪归正我们无法判断，若我们能够以最小的损失化解这次危机最好，如今这大魔头在我们玄露门的地界，我们的责任最重，现在其他门派也都需要休养自顾不暇，再次大规模围剿，还是很花费人力的，若是魔教再使用这种手趁虚而入，我们也很难抵挡得住魔教的再次来袭，所以一定先要掌握一切信息才能掌握主动权，以便随时应战。”

        天容掌门面露难色，一方面无风师弟说的极是，但是怡然毕竟修行术很弱，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的大魔头，现在却全部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感却很是不妥。

        自己亲自收留她回山上，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怡然自小长在山上，只是修行术弱一些，她还是很善良孝顺的一个孩子，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想到此处，天容掌门左右为难。

        无风师叔劝道：“没准她自己可以接受呢。”说到这里，无风师叔便自作主张唤莫怡然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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