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 我死得明明白白

说完，自己也拿起筷子往方慧玲的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之后埋头大口吃起了饭，几分钟后，一大碗红烧肉被威廉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把嘴，威廉抬头木然的看向方慧玲，方慧玲早已老泪纵横的压抑得泣不成声，威廉冷着脸：“这个时候了，就别哭了。”

        刚说完这句话，心里突然一酸，也忍不住眼里充满了雾气，却故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昏黄的白炽灯，强迫眼泪不流下来，方慧玲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颤抖着双手抚上威廉遍布伤痕的脸：“云天，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是妈不该做霍则诚的小三生下你，让你在霍家饱受白眼，妈从来没想到会给你的心理造成这么大的阴影呜呜呜……”

        威廉伸手握住方慧玲的手：“我不怪你，你是我妈，要怪也怪霍振邦那个老不死，从小就不拿正眼看我一眼，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最近在看守所里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方慧玲摇了摇头：“没有，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妈觉得在看守所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比我们在外边疲于奔命好安心太多了，每天准时吃饭，准时睡觉，可以洗热水澡，还有时间看书和看电视，你不用担心我，这里的警察和工作人员都很好……你过得好吗？”

        威廉：“跟你一样，挺好的，再也不用隐姓埋名东奔西跑，再也不用过着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再也不用整天担心被人认出来报警，这一个月，我吃得香睡得好，体重重了十斤，左手臂的发炎也治好了，可惜……治好了明天也一样要死……”

        说到这里，威廉的脸上隐隐有些伤感，听到死这个字，方慧玲马上就意识到今晚是娘俩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了，方慧玲突然情绪激动的惊呼：“云天，妈真的要失去你了吗？你还有没有办法可以想想能减轻下罪过？哪怕判个无期，我们娘俩一起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也好歹还有机会见上一面呜呜呜……”

        威廉惨然摇了摇头：“不可能了，我杀了好几个人，还犯了那么多罪，不可能了……妈，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放心剩下你一个人在牢里过一辈子……”

        方慧玲：“不要，不要担心我，你先走一步，我早晚也会下去和你团聚的，你还有没有什么愿望，跟妈说一声，妈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完成的！”

        威廉：“没有，除了你，我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

        两人难得说了这么多掏心窝的话，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狱警走了进来：“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人终有一别，想开点。”

        狱警分别带着两人各自离开，威廉突然冲着方慧玲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妈！我知道我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我死得明明白白，你的养育之恩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方慧玲：“云天！”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随着东郊刑场一声清脆的枪响，威廉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现在正是监狱的放风时间，方慧玲独自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围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划过十点整，突然，心里没来由的猛的被揪了一下，方慧玲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意识到，她这一生，唯一拥有的一个孩子，那个尝尽了人生苦涩无奈和鼎盛繁华的孩子，生命终止到了现在，方慧玲的心里莫名的一轻，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下午三点，法院打来电话，通知霍云廷做为威廉（霍云天）的家属前往滨城市东城区火葬场取骨灰，当威廉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这罐沉甸甸的骨灰之时，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敌人，也是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已经死去了，从小到大，两人之间过往的一切瞬间展现在霍云廷的面前，几分钟后，霍云廷轻轻叹了口气上了车。

        一直在车上等候的江海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霍云廷：“霍总，没事吧？”

        霍云廷：“没事，走吧，去滨西海边，把他骨灰撒了，那是他重生的地方，也是他应该死去的地方。”

        从滨西离开，霍云廷直接接了沈婉清回西山别墅，江海则去帝国大厦接了霍云岫，一进别墅，霍云廷便闻到了一股浓郁又熟悉的味道，郑嫂围着围裙走了出来：“大家都回来啦，稍等一下，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霍云廷：“郑嫂，这么香的味道，是做了你拿手的冰糖肘子么？”

        郑嫂：“是啊，不仅有冰糖肘子，还焖了红烧肉，大少爷恐怕忘记了，今天立秋，是该贴秋膘了！”

        霍云岫：“我们南方人本来是不流行贴秋膘的，自从郑嫂来了以后倒是每年都像北方一样贴秋膘了，不过……我喜欢哈哈，我最喜欢郑嫂做的冰糖肘子了！”

        郑嫂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啊，我老家是北方的，把这个习惯带到了这里……”

        霍云廷：“郑嫂，你也不用谦虚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习惯了，你做的这些菜家里人也都爱吃。”

        郑嫂：“那、那就好，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一下。”

        霍云廷见沈婉清一进门就脸色不太好，几个人聊得热闹，她始终没有什么表情，霍云廷担心的抚上沈婉清肩膀：“怎么了？是不是这些厚腻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别担心，郑嫂一向荤素搭配合理，每次都会照顾到不同人的口味和喜好，她一直记着你爱吃的菜的。”

        沈婉清刚才一进门闻到浓郁肥厚的味道就觉得有些反胃，进门后一直忍着，突然，厨房那边又传来了更郁闷的一股浓郁的肉香气，大概是郑嫂掀了锅盖之类的，沈婉清终于忍不住剧烈的干呕着跑向了卫生间。

        霍云廷吓了一跳，马上就跑着跟了过去，就见沈婉清正扶着马桶大口大口的呕着一些清水，霍云廷轻轻的拍打着沈婉清的肩膀，待沈婉清终于缓了过来，霍云廷温柔的接了水让沈婉清漱口，之后又抽出纸巾仔细的帮沈婉清擦完嘴角，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突然吐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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