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夜袭

“源儿，你过来。”父亲方全安也在，他朝方源招了招手。

　　方源走过去，没等他出声，方全安便问道：“东西呢？”

　　这话把方源问愣住了，他下意识道：“您说的是什么东西？”

　　“源儿，你和凝霜前脚刚走，王县令便收到消息说那失窃的王室重宝被人送到了咱们府上，问了丫鬟说是你拿走了，快点拿出来给你爹，这东西关系重大，是个烫手山芋。”一旁秦舒芸面露忧色。

　　闻言，方源心中既惊讶又疑惑，那本长生诀竟然是王室重宝？可王室重宝又怎么会送到他手里来，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先是给他送东西，再给府衙那边通风报信，莫不是想陷害他不成？可他不记得得罪过谁啊！

　　“父亲稍等，我这就去拿。”方源顿时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当即转身回房去取。

　　“全安，这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外公秦恒年嗅到一丝不寻常，有些担忧道。

　　方全安没有作声，可面上却多出一丝阴郁。

　　这边，方源回到房间，立马伸手到枕头地下去摸那木盒子，可入手空空，原本好好放在枕下的木盒竟不翼而飞。

　　方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哪里还意识不到这特娘的就是个圈套。

　　“该死！”

　　方源跑出房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什么？不见了？”得到消息，外公秦恒年大惊失色，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

　　秦舒芸面色也生出几分白意，她看向方全安，等待着他的反应。

　　“呵呵，当真是好算计....”

　　方全安却忽然笑起来，并没有责备方源。他叹了一口气，平静道：“此事恐怕不简单，府衙的人马上就来，到时候问起，你一定要咬定根本没有见过东西，至于其他的，有我来解释。”

　　方源知道方全安这话是在跟他说，于是点了点头。

　　忽然间，他想起方才进门时，那两个丫鬟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其中那个给他盒子的丫鬟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却很是不正常。

　　还有，在他出房间这短短片刻功夫，能将东西偷偷拿走的，除了那两个知情的丫鬟，应该没有别人了。

　　“表妹，刚才那两个丫鬟呢？”方源连忙问道。

　　“什么丫鬟？”秦凝霜没反应过来。

　　“就是给我木盒子的那两个人。”方源道。

　　“噢噢，你说小青和郦儿？应该在后院吧。”秦凝霜回道。

　　就在方源刚要说话，门外进来四五个府衙的捕快，为首的还是那个王冀副司长。

　　“方员外，又见面了，王大人命我等前来收回那失窃之物，不知东西何在？”王冀道，眼神在方源几人身上扫了扫。

　　“王司长，可否借步说话？”方全安面色平静道，他心中已有预料。

　　“好。”王冀点了点头，示意几个手下捕快退到一旁。

　　方源就看着两人走到一边，方全安低着声音说着什么，随后便看到王冀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您这样说，可是叫我王某人无法交差！”说着说着，王冀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

　　方全安脸色也是不太好看，随后又低声说了些什么话后，王冀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方源和母亲秦舒芸还有外公外婆几人站在一旁看着，皆是面露忧色。

　　所幸，王冀最后还是带着人离开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全安，他就这么走了？”外公秦恒年神情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忧虑，心中似乎猜到了几分。

　　“岳父大人不必担忧，此事显然预谋已久，想必县令大人应该明白的。”方全安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走到秦舒芸身边，将她手掌牵起，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嗯”秦舒芸眉头展开，应了一声，同秦恒年夫妇辞别后，招呼方源就准备走。

　　“爹，娘，我想陪外公外婆再多住一晚，明日我自己回家。”方源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动。

　　“不走？”几人都有些疑惑，只有方全安打量了自己这个儿子两眼，点了点头道：“那你再多待一晚吧，明天一早回去。”

　　秦舒芸则有些不放心，但方全安开口了，她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看着两人乘坐马车离开，方源连忙把秦凝霜拉到一边。

　　“那两个丫鬟应该有问题，你快带我去找她们。”方源低声道。

　　“啊？”秦凝霜有些惊讶，下意识道：“什么问题？”

　　“先别管这个，快带我去找她们。”方源没有多的时间解释。

　　“跟我来。”见方源不想多说，秦凝霜撇了撇嘴道。

　　两人直接来到后院，刚一进来，便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便看到一个丫鬟从里屋惊慌失措的跑出来。

　　看到方源和秦凝霜，丫鬟面色苍白跑过来，噗通一下就瘫倒在地上，嘴里哆嗦道：“死…死人了！”

　　“小青，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死了？！”秦凝霜脚步顿住，脸色发白，连忙问道。

　　“呜呜呜！”小青一张小脸惊吓到快要扭曲，呜咽着讲不出话来。

　　方源心脏加速跳动，他闻到一股腥气，像是铁锈一般，直往鼻孔里钻。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地鲜红，刺得方源眼睛发痛，他未曾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随着目光艰难挪动，落在地上仰面躺着的尸体上，只见惨白的喉咙处显现一道致命伤口，拇指粗细，应该是被利器划开，血迹染成黑红，浸湿衣裳。

　　“呕！！”

　　身后，秦凝霜捂着嘴巴夺门而出，弯腰吐得稀里哗啦。

　　方源一只手扶着门框，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涌，不一会儿，舅舅秦鼎带着人匆匆赶来。

　　“快报官啊！愣着干什么！！”

　　秦鼎的吼声在方源耳旁响起，他却感觉没来由的一阵头晕目眩，连忙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到院子的石凳上休息。

　　不一会儿，府衙的人来了，不过不是王冀，是几个一般的捕快。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现场，然后挨个问了口供，最后带着尸体和丫鬟小青匆匆离开。

　　“真是晦气！”舅舅秦鼎忍不住发牢骚，话语里并没有在意一个丫鬟的死亡，仿佛并不重要，这种漠视的态度，让方源不知怎么心里生出几分不适。

　　一连遇上这些事，一家人心情显然都不是很好，秦凝霜被吓傻了，秦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安慰她，方源则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房间。

　　这是方源第一次看见死人，且方式如此直接，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给他内心以极大震撼。

　　死掉的叫郦儿的丫鬟，就是给方源木盒的人，同时也很可能是偷偷取走木盒的人，但现在她死了，说明幕后还有人，郦儿可能只是枚棋子。

　　失去了利用价值被抛弃的棋子。

　　方源狂跳的心脏渐渐冷却下来，他目光有些幽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傍晚，下人过来敲门喊吃晚饭，被方源打发走。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素白的床帐发呆，那一幕血红仍在脑海挥之不去，丫鬟郦儿满眼的恐惧和不甘仿佛在眼前仿佛浮现。

　　入夜，方源自迷迷糊糊当中醒来，窗外已是明月高悬，洁白月光洒落下来，将房间里也映衬得发亮。

　　“什么时辰了？”方源皱眉，感觉头有点晕，耳边深秋的虫鸣从院子里传来，庭院那棵柳橡树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方源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喝完，头晕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咚！”

　　就在方源准备回去接着躺着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找我？”方源诧异，目光望向房门处，却见一个人高的黑影站在门外，身影偏瘦，只敲了一下便没动静了。

　　方源感觉有些不对劲，看轮廓是个男的，就在他犹豫时，门外的黑影忽然消失不见。

　　“恶作剧？”方源脸皮跳了跳，披了件衣裳，几步走到房门口。

　　吱呀～

　　房门打开，一片月色皎洁无垠。院子里，柳橡树庞大的枝叶如绿瀑垂落，在凉风中摇曳，发出哗哗声响。

　　方源目光在院子里飞快扫了一圈，落在树下那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黑色衣服，披散着头发，仿佛和阴影融为一体。

　　方源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大半夜来访，方源不会天真以为对方只是路过。

　　“什么人？”方源皮肤绷紧，壮着胆子出声喝道。

　　“嘿嘿！”

　　背对着方源的黑衣人却发出一阵尖细的笑声，只随后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而丑陋的男人脸庞。

　　他眯着眼，露出一口黄牙，扫了了方源几眼。

　　“小子，胆子不小，乖乖把长生诀交出来吧，不然……”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朝方源走过来。

　　一股无形的压迫令方源感到呼吸凝窒。

　　对方是为了那本长生诀而来，可那东西却并不在他这里。

　　“怎么？还不舍得说？”黑衣人眼睛眯成一道狭长的缝隙，透出隐晦的杀意。

　　方源心脏狂跳，后背发凉，他想要呼叫引来府上其他人的注意，但喉咙处像是有东西堵住了一般，令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

        “愚蠢!”

　　话音未落，黑衣人脚步顿住，藏在袖子里的右手猛然一抖，便见残影中瞬间飞出一道银光，直奔方源脑门！

　　太快了！几乎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且方源此刻也已无暇思考，只觉头皮发麻，身体僵硬，在原地难以动弹。

　　他死死睁大眼睛，却看见那黑衣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莫非就这样完蛋了？”方源内心不甘，但双腿发软，连往边上挪一点都做不到，且他的反应也根本比不上那朝他脑门飞来的银光。

　　就在这危机关头，一道白痕从方源右手边上的阴影当中瞬间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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