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语音通话

约到男神后，冷夏又一头扎进工作，昏天暗地忙了好几天，约会前一晚更是加班到十二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她才惊觉明天就是约会的日子了！

        她强撑着力气洗了澡，把好几天没清洗的头发洗的干干净净，全身清爽，又敷了单价昂贵补充胶原蛋白的面膜，等进入梦乡时已是凌晨两点多。

        第二天醒来时，她全身酥软酸痛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提不起力气，起床后发现，原来是大姨妈提前造访了。

        因为晚起，来不及化妆，她只能把化妆工具匆忙装进包里，套上一身温柔淡雅的初夏连衣裙，着急出了门。

        周五的邮件依然与时俱增，待审批的文件络绎不绝，冷夏盘算着做的再快一点，能抢出和江凯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到中午时却收到他的消息，说是晚上约了客户吃饭，吃完饭后直接去影院。

        冷夏凝着他的信息，眼里划过失落，但转念一想，男神肯答应她看电影就不错了。

        下班前她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带着化妆包，争分夺秒地进到卫生间，为赴约做准备。看着灯光下自己憔悴的脸色，浓重的黑眼圈，她忽然生出深深的疲倦感来。

        从大一对他一见钟情开始，为了追逐他的脚步，她不断勉励自己，超越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强大。为了能配得上他，她给自己设定了很高的标准，也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可是她，内里只是想当一条咸鱼而已。

        工作好累，化妆好烦，她想转身离去，回到家什么也不做，躺在床上彻底放空自己。

        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为什么在他面前要那么小心翼翼，卑微迎合？连和他看个电影，都比工作面试还要重视。

        她凝视镜中，仔细遮掩劳累带来的肤色瑕疵，重现眉宇间的溶溶光色。她独自吃过晚饭，提前半小时到了影院大厅，心里念想着，也许他吃完饭过来，他们还能聊聊天。

        然而直到开场前五分钟，江凯才姗姗来迟。

        此时冷夏已经呆坐在大厅椅子上，等了二十多分钟。

        见他走过来，她微笑站起身，“票我已经取好了，你想喝点什么，我去买。你想吃哈根达斯吗？”

        江凯刚从饭局过来，腹中还很撑，随口道：“不用了，你想吃的话，买你自己那份就好。”

        冷夏正在特殊期，并不适合吃冰淇淋，她这样问，只是基于“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的广告语，以及多年来想和他一起吃冰淇淋的念想，显然地，她愿意克服身体不适，他却没有兴趣。

        她打消了冰激凌的念头，转身买了一份情侣套餐——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买完后已到开场时间，两人来不及闲话，急匆匆进了场，进去时观影厅已经全黑，屏幕上正在插播广告。

        两人穿过就座的人群走到中心位置落座，冷夏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电影是一部都市爱情片，开篇有些搞笑，全场哈哈哈个不停，后半段剧情急转直下，男女主分开后，因为各种误会错过，最终也没能走到一起，女主嫁给了一个不如男主却更温柔体贴的男人，片尾主题曲那直击人心的歌声一响起，不少人看的潸然泪下。

        冷夏的心情随着影片的落幕坠入最低谷，连爆米花都觉得不香了，但她并没有落泪，只是微抿着唇，神情恹恹。

        观影全程江凯和她没有丝毫交流，仿佛她旁边坐着的只是一个寻常路人。

        走出放映厅后，看着他没怎么喝的可乐，还有大半桶爆米花，冷夏有种自己一个人来看了场电影的错觉。这种约会后的失落感，不是第一次了，而今天，她不想再强撑着表演什么。

        她眉眼平静散漫，拢了拢挎包的带子，看着江凯淡淡道：“谢谢你抽空过来陪我看电影，现在结束了，我打个车回去吧，下周见了。”

        江凯察言观色的本领并不弱，眼前的学妹神色疏离，眉宇间带着隐忍，状态不算太好，他很绅士地问候，“你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很差，这里不太好打车，我送你回去吧。”

        冷夏小腹阵阵坠痛，越往外走，痛感越强烈，想到周五晚上的车水马龙，她没有推辞，也没有喜悦，坐上江凯爱车的副驾驶后，她只是靠在座椅上，静静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江凯觉得今天的冷夏有些奇怪，往常这个学妹活泼热情、积极灵动，现在却是死水一潭无波无纹。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他主动挑起话题，“你觉得刚才这部电影怎么样？”

        冷夏转过头，看着他轮廓利落深刻的侧颜，缓缓开口，“本来我只是想看部喜剧放松一下，没想到后来剧情是那样的结局。不过这样倒是升华了主题，让喜剧不流于表面。总体来说电影还不错，只是看完没那么开心。”她的嗓音比平时低了几分，透着倦怠和暗哑。

        江凯深沉的眸光轻扫过副驾驶，淡声道：“结局是让人有些遗憾，不过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如果能最终走到一起，那应该就是对的。”

        冷夏安静听着，想到电影里讲述的故事，结合起来可以理解为，他觉得女主最终嫁给另一个男人，是对的。

        也许他只是随便评论，没有弦外之音，听在她耳中，却字字诛心。

        毕竟她心里，还期待着男女主破镜重圆，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江凯见她不置一词，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和缓的嗓音追问道：“你觉得呢？”

        冷夏扭过头看向漆黑的夜色，纤长的羽睫遮掩住情绪，低声说：“我没什么想法。这两周加班太多，有些累了，希望下周事情能够少些。”

        江凯手握着方向盘，淡然的目光注视前方，“最近公司投资项目密集，法务部的确比较辛苦。”

        冷夏轻嗯了声，没再搭话。

        感受到她冷淡的态度，江凯回过味来，她该不会是因为他在看电影时的表现而感到不高兴吧。出于礼貌，他本应该对他的晚到表示歉意，但一想到张帅说的，他又打消了念头。

        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情，甚至不少高管都是在集团找的对象，领导们鼓励内部消化，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愿，这些问题上，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两人一路无话，到小区门口，冷夏表情冷然地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挥了挥手，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家走去。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不甜”的滋味冷夏算是清楚地品尝到了。

        她贴上暖宝宝，窝在被窝里，眼眶微红地给江不眠发了一条消息。

        【清凉一夏】：之前上学时读过张爱玲的文字，说爱一个人会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那时我不能理解，现在虽然理解了前半句，后半句却依然没有体会到。我开不出花来，我只觉得苦涩，想把这尘埃踩个稀巴烂！

        江不眠可能是在忙，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复。

        【江不眠】：你怎么了？又被你男神打击了？

        【清凉一夏】：我想问你，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人吗？

        对面收到她的提问，似乎揣摩了很久她的情绪和此时恰当的用词。

        【江不眠】：至少对我而言，你不是。我想老帅和雪蓉他们，应该也不会这么认为。

        【清凉一夏】：可是我男神，他不太喜欢我。无法从同事的关系更进一步。

        【江不眠】：或许，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对你没有感觉。如果你不想觉得苦涩，只能转移方向。

        冷夏对他一针见血的评论坦然接受，却又不那么甘心。

        【清凉一夏】：你说的很对，很理智，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也很讨厌我自己，为什么看了他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从大学一直暗恋到现在，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大学时有很多男生追求我，我都拒绝了，我追他又追不到，我真是蠢极了！

        【清凉一夏】：为了追他，我做了很多事情，他却一件都不知道，我太弱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点追求人的技巧都不会。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对我示好，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用笨拙的办法，让自己尽量离他更近一些，进金融行业也是因为他。我还为他学会了下厨做菜，不断地让自己变优秀，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他。

        【清凉一夏】：但这段时间的接触让我觉得，这些都不会有用武之地了。你知道的，我最近都加班到很晚，在这过程中，我还要费心打扮自己，去主动约他。我的性格其实偏矜持，现在竟然要各种主动，换来他的无动于衷，没什么反应。我真是很失败，也好累。

        冷夏一口气发出去好几条，对面都没有回音，她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大姨妈影响，情绪上头了。

        【清凉一夏】：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忐忑地发送出这句，江不眠的状态才显示成正在输入，回复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江不眠】：没有，我能理解你的处境。

        【江不眠】：其实，你很好，不用妄自菲薄。

        【江不眠】：我很羡慕你的暗恋对象，能得到你的喜欢。任何一个男人，被人这样热烈的爱着，都是一件让人嫉妒的事情。

        冷夏心弦微松，看着他体贴入微的话语，她乌黑的眼眸很不争气地泛起潮湿。

        【清凉一夏】：可他或许只觉得困扰吧，喜欢他的人那么多。

        感受到她的失落和无助，男人顿了顿，提出了质疑。

        【江不眠】：他真那么优秀？

        【清凉一夏】：在我看来，他就和天神一样。可能你觉得太浮夸了，但对我而言，他真的哪哪都好。也可能我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捂脸）

        【江不眠】：你就非他不可？要一直追求下去？

        【清凉一夏】：我之前是很坚定的，最近开始有些动摇。我昨晚两点才睡，又赶上特殊时期，整个人都摇摇欲坠，我在想，如果感情里一直是我主动，就算求到了结果，将来两人的关系也是不平等的。我不可能永远充满元气，我也需要有人关心体贴。

        江不眠很快捕捉到这一大段话里的关键词。

        【江不眠】：你现在很难受吗？

        【清凉一夏】：嗯。

        她只回了一个字，外加“小女孩生病躺在病床上”的卡通表情，江不眠已能很好地领会到她此时的状态。

        对话框又开始在他的昵称及“对方正在输入”来回切换。良久，他回了句——

        【江不眠】：需要我给你打电话吗？

        发完后他似又怕她误解什么，连忙补充：

        【江不眠】：虽然我没有过女朋友，不知道在这种时期该怎么安慰人，但我可以试试。

        冷夏本来放松地躺在床上，等他的回复，等的睡眼惺忪时蓦地看到消息，一瞬间清醒得弹射般坐起身来。

        她和江不眠虽称得上老友，游戏中也经常开麦语音，但他们两单独聊天基本都是打字，他还从未主动跟她语音通话过。

        不知是躺的久了还是因为紧张，冷夏耳尖烧的厉害，脸蛋如盛放的桃花，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垂眸思考，该如何委婉地阻止他的行为。

        【清凉一夏】：我现在很累，只想躺在被窝里和你聊天。

        她飞快地发出去，定睛再看，忽然意识到后半句可能会产生某种不好的歧义，一时间方寸大乱。

        【清凉一夏】：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很累不想说话，只想躺着打字和你聊天。

        她满脸懊恼地盯着手机，手抖地将将打完最后一个字，还未点击“发送”，手机屏幕提示她——

        “江不眠请求与你语音通话”

        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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