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百炼成钢
林夏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张泽演的眼睛。
“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张泽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前一秒还怒火中烧的他，这一刻突然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倒了一盆冷水。
“分手”这两个字，他不敢说自己没动过，但当这两个字从林夏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心里是如何不舍。
那些夜里一起压过的马路，那些凌晨时分还不肯挂断的电话，那些生病受伤时的牵肠挂肚在这一刻尽数袭来。
他猛然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贪恋这段感情。
“这段时间，我们彼此之间都太累了。要不然，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好不好？”
林夏长叹了口气，其实说完后她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股权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如果就这么分手的话，未免损失惨重。
但不知为何，话出口的瞬间，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得知张泽演背叛自己那一天开始，她就活在了沉重的压力之中，即便在昔日最亲密的恋人面前，也要扮演另一幅模样。
她实在是累了，累到不想继续扮演。
“我们恋爱了这么多年，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年后就结婚，你现在跟我说分手？小夏，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张泽演直到现在也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依旧不肯相信这一现实。
“我”
林夏犹豫了，谁都知道数年恋长跑的不易，所有心血浇灌出这样一朵花，即便感情早已有消磨殆尽，也还有一丝习惯残存。
“我最近实在太累了，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林夏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站在原地的张泽演呆若木鸡，整个人仿佛被掏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回的办公室，只记得脚下踉跄，像是随时会摔倒。
暮若曦在几分钟后就赶到了他的办公室，手上还拿着他平日里爱喝的咖啡。
“泽演，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暮若曦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将张泽演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本以为来者是林夏，眸子一时变得明亮起来，在看清对方不是自己想等的那个人以后，眼神再度满满涣散。
“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啊！我保证，肯定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暮若曦信誓旦旦的模样打动了张泽演，他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人说，你和林总监大吵一架，我担心你，就偷偷跑过来看看。”暮若曦一边善解人意地开口，一边轻轻依靠在了张泽演肩头。
“她说，要跟我分手。”
张泽演说起这几个字，仍觉得如梦似幻。
“分手？”
暮若曦心中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还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
“是啊，分手。”
张泽演咬紧了牙关，神色悲伤。
“你不舍得？”
暮若曦一语中的，张泽演越发沉默。
“哎哟——”
暮若曦突然捂住肚子，低低叫了一声，尔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宝宝在踢我呢。”
“宝宝”
张泽演念着这两个字，神色渐渐变得明亮。
“你摸摸看，现在他可调皮了，总喜欢在我肚子里大闹天宫，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暮若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张泽演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拂动着。
张泽演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说笑，可当自己当手心真切的感受到胎儿的动作，脸上的颓色瞬间被欣喜取代。
“这是我们的孩子在动？”
“对，是我们的孩子！”
暮若曦重重点头，嘴角向上扬起，带着满满当当的笑。
“泽演，你还记不记得，曾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暮若曦谆谆善诱，张泽演的脸色稍稍一变，却没有之前那般，对这个话题这么抗拒。
“我当时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种事。若曦，是我对不起你。”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暮若曦连连摇头，“那夜，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一直都仰慕你，只是平时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你，如果不是那夜你喝多了酒，我甚至没有机会距离你那么近！泽演，我是真的喜欢你，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暮若曦急切地说着，仿佛是要将心里的一切都吐露出来。
“那些不过是我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你都记得？”
张泽演有些羞愧，又有些欣喜。
一直以来，他在林夏那里感受到的，是咄咄逼人，是高高在上，他从没想过，会有人将他的一切放在心里。
“我记得，我都记得！当时你说，要给我一个家，说会好好对我。甚至还说，我带着珍珠耳坠的样子很美这些我都记得！”
暮若曦边说边扬起头，将珍珠耳坠凑到张泽演眼前。
张泽演感动不已，一颗心慢慢被暮若曦填满。
他以前只是将暮若曦看作一次意外的邂逅，因为并没有投入感情，所以在林夏面前也分外理直气壮。
只是现在，当他发觉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就是暮若曦的时候，一股难以自持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将暮若曦抱在怀中，用力地亲吻下去。
怀中的人卖力地迎合着她，扭动的身体带着熟悉的韵律，干柴烈火，不在话下。
林夏回到办公室，失魂落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跟张总监解释清楚了吗？”
周子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身后，疑惑地问道。
“别提了，我一时冲动，跟他说了分手。”
林夏懊恼地挥了挥手，坐在老板椅上，垂头丧气。
“分手？”
周子琰一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继而眉飞色舞道：“既然你们现在分手了，你总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吧？”
林夏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别闹！”
“这可是咱们当初说好的。我帮你解决燃眉之急，你跟我恋爱，不是吗？”周子琰贼笑着凑上去。
“我是这么答应的吗？我说的是要你帮我把股权夺回来。现在，股权呢？”
林夏斜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你就那么在乎这份股权？”
“废话！林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以为是儿戏吗？当时说分手说的群情激昂，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回头要是我爸知道，还不定怎么数落我。”
林夏扁着嘴，怏怏不乐。
嘴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这个道理，林夏今天算是明白了。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你跟张总监提了分手以后，他反而开始重视你了呢？没准儿就回头来追你了。”
周子琰打着哈哈，开口揶揄道。
“我看他刚才的神色好像真有点儿不对劲，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要不我过去看看？”
林夏后知后觉想起张泽演那张惨白的脸，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不怕到了以后，碰见小美人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周子琰咧嘴一笑，眉眼里带着几分精明。
“你说暮若曦？”
林夏当时就泄了气，可女人的胜负欲就此开始熊熊燃烧，反而越发想要去一探究竟。
“不如我们去看看？如果他跟暮若曦真的有什么，我反而也能不那么愧疚了。”
林夏的态度反而让周子琰有点看不懂了，他夸张地咧开嘴：“你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你就不懂了吧？像我这种有良知的人，如果伤害了别人，心里总归不落忍。如果是他伤害了我，我也就能不遗余力地反击回去，没什么顾虑了。”
林夏的解释周子琰到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一边摇头默念“女人心海底针”，一边跟在她身后，蹑手蹑脚去了市场部。
市场部总监的办公室大门虚掩着，因为是周末，除了正在加班加点破除谣言的公关部，也没什么人在，林夏和周子琰就这么大大咧咧光明正大地趴在门缝开始偷看。
门里的两个人正忘情激吻，女人的娇喘声阵阵传入林夏的耳中。
周子琰还担心她会受不了，可林夏却咂巴了两下嘴，压低了声音道：“可以，果然不负你的众望，在办公室里就开搞了。”
“你真的不在乎？”
周子琰讶异地看向她，却发现她已经偷偷拿出了手机，拍下了这夺人心魄的一幕。
“我擦？你这是”
“嘘，小点儿声——”林夏竖着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噤声，转头继续专心致志拍照。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林大小姐。失恋这种事，果然没有股权来的重要。”周子琰扁扁嘴，小声道。
“老娘这是百炼成钢。如果你过去三个月里天天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对别着的女人抛媚眼、嘘寒问暖，你就会跟我一样，淡定自如了。”
林夏说话间，想要的照片也已经拍的差不多，心满意足地拿起手机，转头就走。
“你打算去哪？”
周子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去找欧阳大律师，给他看看。”
林夏扬了扬掌中的手机，笑的一脸灿烂，周子琰看看身后还未关紧的房门，再看看笑靥如花的林夏，默默咽了下口水：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林夏本打算约欧阳森在咖啡厅见面，可对方却非要来她住的小公寓，还说这是为了谈话内容保密考虑。
林夏一开始还觉得他是在多此一举，可当自己看到欧阳森在范小清脸上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小眼珠以后，顿时了然。
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怪不得这段时间有事没事跟自己商讨案件，原来是看中了她。
“这些照片，能帮我讨回股权吗？”
林夏拍了拍手机，意味深长地看向欧阳森。
对方还在偷瞄范小清，被她这一问，如梦初醒。
“啊？哦哦，你说这些照片啊”
欧阳森把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大脑快速转动起来，认认真真地思考，林夏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就想问问，这些照片能不能帮我解决股权问题。”
林夏偷偷一笑，也不拆穿他，重新将问题问了一遍。
“根据你们之前的协议，应该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况且，明的不行，我们还能来阴的嘛～”
欧阳森弯起嘴角“嘿嘿”一笑，腹黑的模样跃然出现。
“阴的？怎么来？”
林夏对此倒是很感兴趣。
“你猜猜，如果这些照片流出去的话，对张泽演会有什么样的打击？我可是听说，他在业界风评甚佳，一旦这种洁身自好的神话被打破的话，他往后还怎么在业界混下去？”
欧阳森寥寥数语，点拨了林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即便他在业界混不下去，单凭林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足够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不行不行，这个法子还是不够谨慎，如果他真的跟我撕破脸皮，我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林夏的忧虑也不无道理，刚刚看似一片光明的的未来，眼下又变得晦暗起来。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况且张泽演之前对你好的时候，也确实是掏心掏肺的。没准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范小清边说边为两人端上冷萃咖啡，欧阳森慌不迭接过来，对着范小清拘谨又礼貌地露出笑容。
“人心难测，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林夏将咖啡放到一旁，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所以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我也会尽量请教前辈，看看你这种案子该怎么处理最佳。”欧阳森宽慰了几句，总算聊胜于无。
林夏见他忙了大半天，还没跟小清说上几句话，伸手打着哈欠道：“我有点累了，想先去休息一会儿。小森，你如果方便的话，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这等好事，欧阳森当然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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