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可以一试

果然不出萧峰所料，待他和兰成及两名随行的通讯兵前去休息，刚刚躺下不一会儿，阎锡山的司令部就热闹起来。孙楚、杨澄源、傅作义、王靖国、楚溪春、鲁英麟等这些号称阎锡山手下十三太保的人物，此时凡身在临汾的，全都奉命来到司令部。

        这些人都不知道阎锡山这深更半夜，又火烧火燎的把他们喊来做什么，坐在会议室里正交头接耳的互相打听，阎锡山和杨爱源一起走了进来。这些人慌忙站起立正，恭候阎锡山入坐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阎锡山坐下后，也不啰嗦，直接命杨爱源把萧峰的来意跟他们说了一遍，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大将，如此大事，不跟他们商量，还跟谁商量？

        杨爱源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介绍清楚萧峰的作战设想，然后坐下。这些人谁也没想到，阎长官突然把他们招来，商量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事，因此谁都没有思想准备，一时都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会议室的气氛突然间显得极为沉闷。

        停了好一会儿，见还是没人说话，阎锡山用手指敲敲桌子说道：“诸位都是我阎百川的左膀右臂，这件事对我晋绥军的将来干系极大，可以说是生死攸关。为了我们晋绥军有一个好的将来，我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

        “司令，我认为这个勾魂无常的计划很好，成功的机会很大，我们可以搏一下！”三十四军军长杨澄源率先说出自己的意见。

        在忻口会战中，杨澄源手下的196旅旅长姜玉贞率部驻守原平，经过十天血战，虽胜利完成阻击任务，可是，旅长姜玉贞及其以下五千余人却全部阵亡。三十四军可以说与小日本仇深似海，一直想找机会报仇。所以，杨澄源第一个表示支持，谁都没觉得意外。

        “我不同意杨军长的意见，”第三军军长王靖国当即反对。

        “司令，这个勾魂无常所制定的作战计划，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很不错，”王靖国站起来说道，“可是，不知诸位想过没有，要实施这个计划，我们至少需动用五万人马以上，这也就是说，我们晋绥军除了一些地方守备部队以外，必须精锐尽出。而这个计划成功的关键，完全在于那个无常特战队能不能及时顺利的拿下太原机场，并夺取日本人的飞机。可是，战场上的事，那是瞬息万变，谁都说不准。万一他袭击机场失利的话，他的部队可以仗着机动灵活、战斗力强悍，而拍拍屁股走路，可是，我们呢？几万大军云集太原城下，将进退不得，又避无可避，守无可守，所面临的结局将极为悲惨。所以，我认为这个计划，完全就是由一个疯狂的疯子制定，将陷我们晋绥军于灭顶之灾的疯狂到极点的疯狂计划！还望司令和诸位三思。”

        这一正一反两个意见一出，会议室里马上热闹起来，这些晋绥军的高级军官，阎锡山的左膀右臂，很明显分为两派。一派以杨澄源为首，孙楚、楚溪春、董英斌、陈长捷等人极力赞成，认为萧峰这个计划虽然非常大胆，但无常特种部队战斗力之强，有目共睹，有他们率先实行斩首行动，再以夺取的日军飞机作为辅助，光复太原城的成功机会很大。

        另一派则以王靖国为首，梁培璜、鲁英麟、李服膺为辅，力陈不可。他们认为，组织一次几万部队参加的大会战，却把胜负的赌注押到一支仅有几百人的小部队身上，这本身就极为冒险，简直就是儿戏。一旦失败，那就是灭顶之灾，晋绥军只怕此生再也翻不了身了，因为在蒋委员长那里可是全凭实力说话的。

        双方意见相左，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辩论起来，都想用自己的理由说服对方，可是，一直吵到天都快亮了，却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在这场辩论中，阎锡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将领的发言。现在，还不到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作为晋绥军的最高长官，他必须集思广益，尤其在面对关系到晋绥军生死存亡的事情上，倾听每一个下属的意见，是极为重要的。一旦他发表意见过早，为会议定了调子，那他就甭想再听到一句饱含着真知灼见的话了。

        阎锡山不说话，杨爱源更不会抢先发表意见。“跟阎长官共事，一不动他的权，二不动他的钱，他让你干甚你就干甚，他不让你干甚，你就不要干甚。”这是杨爱源在阎锡山幕府之中前后效力三十余年，半生追随阎锡山鞍前马后，重权在握却却始终备受信任的处事诀窍。

        除了阎锡山和杨爱源外，会场上还有一个人，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不停地抽烟，这个人就是第七集团军司令傅作义。

        傅作义，这位15岁就被阎锡山由太原陆军小学保荐到北京清河陆军学校，一直到今天成为手握重兵的第七集团军司令的晋绥军干将，曾创造过无比辉煌的战绩，深受阎锡山的信任。

        1927年，当阎锡山担任“北方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时候，跟随阎锡山誓师“北伐”奉系张作霖。傅作义率第4师附炮兵团奔袭涿州。10月初，傅作义利用奉军换防之机，从太原深入奉军腹地，一举占取涿州，造成对奉军的致命威胁。可是晋军各主力部队迭告失利，纷纷撤离京汉、京绥两铁路线，涿州成为孤悬于奉军包围中的唯一据点。傅作义以不足万人的无援之师，死守涿州达百日之久，陷于弹尽粮绝，兵民交困的绝境，而奉军倾力攻击，却也始终拿他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阎锡山鉴于死守涿州已无意义，授意傅作义与奉军停战议和，才算作罢。而在忻口会战开始的时候，傅作义还曾指挥董其武218旅夜袭过板垣征四郎的司令部前线指挥所，后又率伤亡过半，仓促中补充了一部分缺乏训练的新兵的两个旅，死守太原孤城三天之久。

        对于这样一位能攻善守的猛将，阎锡山决不会忽视他的意见。所以，在看到吵了大半夜，仍然没吵出个结果的情况后，阎锡山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敲敲桌子，制止了这些人的吵闹，转头朝傅作义问道：“宜生，你怎么不说话？跟大家说说你的意见嘛！”

        阎锡山点名了，傅作义可不能再沉默了，他把手里的烟头使劲在烟头都快堆成小山的烟缸中摁灭，站起来说道：“司令，我的意见跟杨军长他们一样，我认为这个险值得冒，我们可以一试。”

        “哦？说说看！”阎锡山盯着他说道。

        “司令，正如各位军长所说，这次行动成败与否的关键有两个，一个是无常特种部队能否顺利拿下太原机场，并夺取鬼子的战机为我所用；另一个就是他们能不能成功端掉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司令部。如果这两个行动都能顺利成功的话，太原城对我们来说，那就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可是，如果他们失败了呢？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王靖国不服气的问道。

        “问题是，我认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失败！”傅作义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点，你可以想想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哈尔滨的日军731基地、长春的关东军司令部、伪皇宫、伪**府的下场。勾魂无常可是仅以区区二百余人，就灭了长春鬼子的机场，抢了鬼子的重炮，并用关东军自己的重炮，摧毁了他们自己的司令部。王将军你不会认为太原的两万多日军的战斗力，要比长春的三万多关东军的战斗力更强吧？勾魂无常从上海一路杀到哈尔滨，又杀到长春，再从长春一路到了陕西，毫发无损，七个师团的关东军都拿他无可奈何，要夺取仅有两个中队驻守的太原机场，再敲掉太原第五师团的司令部，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认为，我们可以一试，而且成功的机会很大！”

        “我赞成傅司令的意见！”杨爱源看到阎锡山面露喜色，也赶紧说话了，“勾魂无常自出道以来，一直没打过败仗，给日军造成的伤害，每一次都可以说是伤筋动骨，痛彻心扉，他的部队的战斗力，确实是非同小可。”

        “哈哈，宜生和星如之言，甚合我意！”阎锡山高兴地笑着站起来说道，“诸位，打仗，本来就是一个冒险的游戏，我们晋绥军自组建以来，哪一次打仗不是在冒险？只不过这一次冒的风险大了一些罢了。所以，我希望诸位能够精诚合作，全力以赴，一定要拿下太原城，我非常希望能够在太原城里度过我五十五岁生日！”

        阎锡山定了调子，王靖国他们这些反对派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于是，会议不在讨论打是不打的问题，转而开始研究计划的实施细节。这些晋绥军军官都是在战场上跟鬼子真刀真枪干过的，事实证明，他们谁都不是孬种，至于说反对执行这个冒险的计划，那也是为晋绥军的将来打算，并不是贪生怕死，懦弱怯战。

        现在，既然阎锡山说要打，那他们自然惟阎长官马首是瞻，全力配合，献计献策了。

        两个小时后，阎锡山正式发布作战命令：命令组建‘太原光复军’，由傅作义任司令，王靖国任副司令，统一指挥孙楚的第一军、杨澄源的第三十四军、王靖国的第三军、傅作义的第七集团军，加杨耀芳、温玉如两个炮兵旅，共六万余人，秘密北上，光复太原。

        命杨爱源为后勤司令，负责为太原光复军保障后勤供应。

        命骑一军军长赵承绶会同第八集团军120师，提前采取小股多路的方式，在晋北的忻口、原平、雁门关、大同等地，展开不间断骚扰袭击，把山西的日军注意力吸引到晋北。

        命陈长捷率第61军72师一个旅，携带大功率电台，保护全部五十三名飞行员，以及四百多名空军地勤保障人员，跟随萧峰的特战队行动，全力夺取太原机场的日军飞机，并保证特战队与光复军司令部的通讯联络畅通。

        此次行动，必须秘密进行，部队朝宿夜行，一路隐蔽行军。为防止泄密，引起日军的警觉，在部队到达太原城下，展开进攻之前，命令只传达到师一级。

        命令一经下达，晋绥军上下，立刻秘密行动起来。当天晚上，萧峰就和陈长捷带着五十多名飞行员、四百多名地勤保障人员，还有一个旅近五千名晋绥军精锐士兵，携带着阎锡山赠送的一大堆导线、几十个起爆器，秘密离开临汾城，一路向太原进发，在路上，他们将与奉命前来的特战队一部会合。

        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快速运转起来，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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