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塔
“大人，您不跟我一起吗？”尤利娅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维克多压根想不到尤利娅现在的想法，随口说道：“我会去找你。”说着，一头钻进魔药店。
有契约印记在，尤利娅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跑掉。
尤利娅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此刻也算不上多失望。她捏着纸币，慢吞吞地走进黑色小巷。
小巷只是一条过度通道，很窄，不过走了大约几百米后，面前豁然开朗。
这里在下雨，因为天气的缘故，所有的建筑房屋都蒙上一层灰雾。最高的建筑当属远处的教堂，宏伟壮观，钟声响起，几只雪白的鸟儿被惊飞。
这里不像是市集，好似是住宅区，比较安静。市集或许要走走才能遇到。
尤利娅打算问问路。
恰巧一个男人走上了桥，似乎要过桥往她这边来。
尤利娅迎上去。
这桥大概十来米高，下方的河已经干涸，里面不少都是生活垃圾。石制的桥梁护栏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黑，上方坑坑洼洼，明显年代久远。
那个男人走到桥中央，突然蹲到护栏上。
他这个姿势很危险，摇摇欲坠，整个人似乎在发抖。
他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突然晃悠悠地站起来。石栏本就窄，有的地方还磨损严重，风一吹，他的身体就轻飘飘地往下落了。
尤利娅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斗篷往下拉。
自杀的男人压根不知道身后有人，被这一扯，身子后仰，重重地砸在了尤利娅的身上。
尤利娅脚眼泪都痛到飙出来，她怀疑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她在地上缓了半天，发现这个男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想法。
没办法，想自杀的人基本对生活失去希望，别人的救助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阻碍和累赘。
尤利娅叹了口气，自己爬起来，观察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出乎意料地年轻和好看。
一头黑色卷发略长，却并不凌乱，全部梳在脑后。苍白的脸颊稚嫩昳丽，晶莹剔透的碧绿眼眸委屈却又丧气，眉眼深邃，五官□□。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浑身的气质似乎又变了，变得成熟，不可侵犯。
甚至带着几分邪气与坦然。
这人身上矛盾的气质令尤利娅看呆了。
“看够了吗？”男孩说道。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真的只是在纯粹地问她问题。尤利娅听到却恼了。
她不打算问这个男孩市集怎么走，她拍拍手站起来，朝着教堂的方向走。
不知道该称呼他男孩还是男人的人也站了起来，他再次晃悠悠地站上栏杆，继续自杀。
尤利娅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把他拉下来。这次她有经验，退后了一大步。所以男孩砸在了石桥上。
声音非常大，尤利娅怀疑他受伤了。
男孩茫然地睁大眼，他没有表情的小脸浮现点迷惑的神色：“为什么？”
“为什么不用身体接着我？”他爬起来，摸摸后背，眼神忧郁委屈，“我好痛。”
尤利娅：“……”
尤利娅：“哈？”
她战术后仰，也十分迷惑：“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应该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无病呻吟。就连自杀都要问问别人为什么不全心全意地服侍他。
“为什么想自杀呢？”尤利娅忍不住好奇问道。
男孩慢吞吞地反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需要理由吗？任何一个人自杀我都会拦，这是本能。”
小男孩突然凑上来，抓住她的手，翻看印记，“原来你是恶魔。”他更加茫然了，“可是恶魔的本能不应该是杀人吗？”
尤利娅收回手，她否认：“我不是恶魔，我是人类。”
男孩歪着头，剔透的绿眼睛有股魔力，尤利娅忍不住沉沦眩晕。她一把甩掉男孩的手，飞速跑开了。
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
男孩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气质一瞬间切换成成熟诡异的男人，“维克多的……恶魔吗？”
尤利娅随处乱走，很快就遇到一连串的商铺。
她先买了一大堆的主食，在初步的购买中，她大概懂得了这里的货币数值和购买力。不过显然维克多高估了她的力量，买完一麻袋主食后，她压根没有手再去买别的东西了。
所以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路边，不一会儿，维克多“砰”地一下在她身边出现。
他采购了不少魔药，见她只买了食物很意外：“怎么不去买衣服。”
“大人，东西太多了，我拿不下。”她展示着自己的胜利品，“大人能替我看一下吗？我去买衣服。”
维克多是不愿意的，居然敢叫他一个堂堂的魔法师大人在路边看着食物。
但是尤利娅的眼神太期待了，满脸都是央求。
维克多点点头；“十分钟。”
十分钟那是不可能的，尤利娅进了一家杂货铺，横扫一大堆日用品。
衣服都是成衣，她也不管好不好看，保暖最重要。被子、梳子、牙刷、牙膏、洗发水、毛巾、鞋子、还有一些生理用品。等她拖着麻袋出来时，维克多的脸色已经很黑了。
“二十分钟。”
尤利娅突然变出一瓶饮料，塞到他的手里，笑道：“这是给大人的，很好喝。”
维克多哼了一声。
他们回到来时的传送阵，传送阵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必须经过双方的同意才能在两个地方建立。
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排斥黑魔法师，还和黑塔联系。可是维克多似乎经常杀人啊，那些人类不怨恨吗？
传送阵也是要钱的，还要有类似通行证一样的东西。
周围人很多，许多人甚至倾家荡产就为能传送到别的地方生活。
在人类面前，维克多显然没有排队的自觉。
尤利娅抱着一堆东西艰难地跟上他，站到传送阵中央。
雨后的空气有些闷，鲜花镇被群花环绕，花的清香弥漫在空中。
远处教堂掠过一群白鸽。
尤利娅的视线扫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被一抹绿色吸引。
先前的男孩混在人群中，他苍白的脸颊多了几道很深的伤口，血珠不断从苍白的脸颊滚落。
不仅仅是脸，他似乎全身上下都被划伤了，黑色的斗篷沾满血，沉重地往下坠。
尤利娅心悸。
突然，她身边的维克多浑身气势一变。
他似乎也看到了什么，全身僵硬无比，继而阴沉暴戾被愤怒替代，他双眸几乎能喷射出怒火。
他暴怒地嘶吼，从人群中脱离，离开她的身边，转而进入另一个人群。
“斯图尔特！”他大叫，手中的魔杖喷射出绿光，无数魔咒在空中绽开。
但它们并不是漫无目的地乱飞，它们全都飞向同一个人——那个碧绿眼眸的男孩。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男人。
他的气质变成了男人，冷漠、阴沉、却又随心所欲。
他没有魔杖，魔力自他手中，像夏日的瀑布，汹涌热烈，难以承受，飞向维克多。
两道绿光在空中撞在一起，维克多咬牙切齿，属于他的那抹很快被强大的瀑布流撞散。绿光在空中炸开，星星点点地落在惊恐的人们头顶。
人们尖叫逃离，不少动物受惊，嘶哑地想挣开束缚，一片混乱。
维克多被属于对面的绿光击中，他半身是血，从光芒中挣扎出来。绕过几个人类，他又甩了几个魔咒，飞快赶往尤利娅身边，传送阵开启。
在被白雾吞噬的那一刹，尤利娅见到那个男人朝她看了一眼，微笑。
那微笑很温和，却染着鲜血。
尤利娅汗毛直立，垂下眼睛。
白雾散开，二人回到了黑塔，采购的东西散落一地。
不，不仅仅是两个人，混乱中，维克多抓了两个人类。
维克多眼神冷酷，没有说一句话，拎着两名人类径直离开。
尤利娅没有跟上去，维克多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在过去安慰，吃力不讨好。
她把买回来的肉类、主食和一些调料运到黑塔厨房，分门别类地放好。东西很多，她看着也很高兴。
属于自己的衣服靴子她全部拿去过水洗了一遍，拧干之后挂在自己房间。她把法师袍全部收起来，床单什么的也换了，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起来。整个房间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不得不说，穿越到异世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高兴。
如果能把浴室修好，估计她能开心到昏厥。
到了晚餐时间，她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碗蘑菇汤。她尤其喜爱蘑菇，各种各样的菌菇怎么吃都吃不腻。
虽然维克多离开之前看起来没有食欲的样子，但是毕竟自己昨天说要给他做面包。为了防止维克多突然找她算账，她还是决定烤个面包。
在她的面包坊里，黑面包永远是热销品。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吃不起精细的白面包。
她打算随便做一点，但还是很耗时间。等到做完烤出来，又做了一碗玉米浓汤。
香喷喷的面包配上玉米浓汤，尤利娅险些又饿了。
费伊循着香味从楼顶飞下来，它羽毛上沾着血，夸张地尖叫：“噢！主人疯了，主人疯了！蠢女孩，别上去，不然你会死的。”
尤利娅放下托盘，托腮问：“大人怎么了？”
“你听。”胖乌鸦用翅膀做出“嘘”的姿势，黑塔的顶端，亮起一阵阵明亮的光芒，可怖的嘶吼若隐若现地传开。
费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主人又在召唤恶魔了，而且好像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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